第 1261 章 土司王墓（194）
玉米筍一直咬著變異羽蛇神的尾巴，哪怕在變異羽蛇神和剝皮之主聯手殺向游屍的時候，羽蛇神是創造紀元的神明，是阿茲特克的太陽，祂能變得無比龐大，蛇身舒展開來能盤繞連綿起伏的群山，以至於祂即使正跟剝皮之主一起襲殺游屍，祂的尾巴仍舊被玉米筍咬在嘴裡。
鑒於玉相較於變異羽蛇神來說，玉米筍這條羽蛇神身上的太陽神力還要更純粹，要是由它來吞噬變異羽蛇神，讓羽蛇神重歸完整，那剝皮之主不會拒絕。
現在到了抗壓和因暴怒而瘋狂的游屍激戰的時候，剝皮之主一邊要顧及力量透支重傷的雨神等太陽，一邊要竭盡全力抵擋游屍的進攻，更無法關注更多。尤其當那隻羽人手持烈焰長劍飛落下來，一劍刺中了變異羽蛇神的眼睛，讓祂發狂咆哮，嘶吼著擰身殺向羽人，留他獨自迎戰游屍的時候，激烈的戰局更讓剝皮之主無法分神。
他受了很多傷，發狂的游屍折斷了他的手臂，游屍肩上那頭紅毛猴子似的小殭屍燒焦了他披著的人皮，但剝皮之主蒼老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就像不會感到痛苦。他是執掌復活的神明，死亡對他來說不過只是打盹，他受再嚴重的傷也無所謂，他知道只要煙霧鏡他們緩過勁來，戰局將再次向有利於他們的方向傾斜。從再次降下的火雨來看，雨神他們已經在恢復神力了，他們都是太陽，力量互相共鳴傳導總能恢復得很快。
咔嚓！
一聲脆響，神的頭顱被折斷了，向上仰著看了眼蒼穹。那裂開的火雲並沒有合攏，黑壓壓倒懸的烏螺山帶來極恐怖的壓迫感，像一頭窮途末路的凶獸，它搖搖欲墜，好似不知何時就會徹底斷裂，刺穿濃雲墜落下來，讓這崩潰的世界染上死亡陰影。
窸窸窣窣聲響起，剝皮之主還活著，柔韌的人皮就像上吊繩索，一瞬間勒斷了他近乎完全折斷的頸骨，頸骨折斷稱得上死亡，而復活權柄在一瞬間激活，令剝皮之主渾身傷勢痊癒，實力恢復巔峰——即便他巔峰狀態下也難以抵抗全力以赴的游屍，而發現他啟用權柄手段的游屍不會再給他更多復活的機會，只要游屍克制自己的怒火，控制攻勢讓祂處在半死不活卻也無法自尋死路的狀態，那復活的權柄就難以生效。
所以必須要有什麼東西來轉移游屍的注意力。
剝皮之主黑色的嘴唇張開，發出如狂風呼嘯的聲響，他靜靜看向游屍，聲音低沉沙啞：【天使與我們並沒有區別，不同的神碰撞在一起，只會是侵略】
【哪怕我們離開，天使也會佔領這片焦土】
「天使？哪有天使，我第一個殺了他！」
游屍不理會剝皮之主，無數蒼白大手圍繞在剝皮之主身邊，強剝他身上披著的人皮。失去了剝皮尖刀，剝皮之主施加在人皮上的神力的確減弱了，那些人皮不再無堅不摧，在蒼白大手的撕扯下很快就損失過半，而一直鼓著腮幫子炙烤人皮助游屍撕扯的魃卻沒那種定性，忍不住尖利反駁。
當他注意到剝皮之主的目光落到遠方烈焰中正和羽蛇神廝殺的羽人身上時，魃忍不住嗤笑，嘲諷道：
「那可是漢墓羽人，不是什麼天使！要是長翅膀的都能算什麼天使，我看那條醜陋的大蛇也能稱得上天使吧，別開玩笑了！」
【那是天使，不是羽人】
剝皮之主卻沒被魃嘲弄的語氣激怒，仍舊平靜道。他的聲音如颶風穿過山谷，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
【我見過天使，不會認錯】
不用理會魃，他只會聽從游屍的命令。剝皮之主注意到游屍眼底閃過一縷暗光，那砸向烏螺山的烈火可是有天使的一份，游屍當然會猶疑——只要猶疑就夠了，天使不跟游屍聯手，剝皮之主就有信心能撐到煙霧鏡他們恢復。天使的聖火能焚燒靈魂，極克制復活權柄，太陽更對天使難以造成傷害，雖然剝皮之主不確定那有血色長發，墨綠色翅膀的鳥人還是不是天使……是不是他曾見過的光明之子米迦勒？
他看起來就跟墮落了一樣，但光明之子米迦勒怎麼會墮落，這個世界實在變化太快了，他們失去了神國，離開了故土，在陌生的土地上和這些不人不鬼的怪物廝殺。而且看來只有他還想著再征服一片土地，重回到雖然吵鬧卻有眾神環繞共同生活的過去。他的弟弟們都只想發泄，只想毀滅——
那就毀滅吧，這個太陽紀元毀滅了，總會有新的太陽升起，剝皮之主徹底轉變了思路，不再在意這片大地，也不在意那鳥人究竟是天使還是墮天使——總之無論是聖火還是撒旦的魔火，都是靈魂的剋星。
要是墮天使還要更好，擁有濃烈光明神力的太陽會克制墮落的天使，剝皮之主無法聯繫變異羽蛇神，但兄弟之間的血脈讓他能大致感受到變異羽蛇神的情況，祂竟獨自和那墮天使戰鬥得勢均力敵，受了些傷卻沒有大礙，而在地上發光的那半條羽蛇神纏繞過來，一同迎戰，看起來祂們倆合力能牽制住天使。
只要能牽製得住就好，剝皮之主迎上游屍和魃更加兇狠的攻勢。
其實他不必擔心天使會再和游屍合力，天使刺向變異羽蛇神，轉而和羽蛇神廝殺本就是按乙零的命令轉移戰場，遠離剝皮之主和游屍的戰場，那燃燒著烈焰的魔劍斬在變異羽蛇神身上，同它激烈廝殺，更是在打掩護——源自玉米筍的觸鬚無限延伸，一圈圈纏繞上羽蛇神的身體。
如果這觸鬚外形能更好看點，乙零願將它比喻成纏上龍的混天綾，但現在玉米筍的觸鬚實在難以恭維，唯有托著狐狸的力度一直很平穩，那些如幕簾般垂下來為乙零擋住火雨的觸絲很可靠——這些觸絲究竟是什麼東西，上面墜著的渾濁粘液是什麼，玉米筍現在究竟長成了什麼樣，乙零真是半點都不願去仔細想。
他只是踩著玉米筍的觸鬚，跳到變異羽蛇神的心口。那裡皮肉焦枯翻卷，米迦勒為他斬開了變異羽蛇神的神骨，斬碎了堅硬的鱗片，而玉米筍的觸鬚探進去，殷勤卷著幾根金紅色的，還在跳動的粗大血管出來，為乙零扯出了羽蛇神的心臟。
砰砰砰，砰砰砰。
變異羽蛇神那猶如太陽般巨大的心臟有力跳動著，金色的光芒輻射開來，散發著光與熱，蜜金色的神血在那血管中涌動著，在心臟里積蓄著，像一口太陽化成的岩漿池，又像是一汪濃縮的蜜酒——吃起來也是甜蜜的。變異羽蛇神已經徹底臣服於乙零和安雪鋒，即便它憤怒暴躁，根本不願，卻無法違抗靈魂上的命令，自願向乙零獻祭。
獻祭，多麼方便的一個詞啊，乙零由衷感嘆從沒見過這麼有利於他大吃特吃的傳統，神能向另一位神獻上心臟，讓他更能方便吞噬羽蛇神的力量，金紅色的太陽之力湧向乙零的喉嚨，讓小狐狸不必親自去啃滾燙的神心。
那澎湃的力量湧入乙零的身體，他並不急著將羽蛇神的力量全部吸收，也不將它全部投入心臟。乙零此刻身形轉變，從白狐變成了滾圓的太陽鳥，羽蛇神的心臟在變小，而太陽鳥卻在變大，它臉上出現燦爛的金色鳥羽，描繪著神秘燦爛的花紋，他並沒有用太陽神力促使自己恢復人形，而是單純的容納力量，當他變成原來的十倍大時乙零看了眼米迦勒，忠誠的墮天使舉起烈焰魔劍斬向他的身體，割掉了大半太陽——
乙零變回了原來的大小，而被割掉的那部分太陽結晶被米迦勒用劍送進了變異羽蛇神那顆乾癟下來的心臟。剎那間乾癟心臟被太陽結晶撐得鼓脹，金紅色的血管中血液再次開始流淌，瀕臨死亡的變異羽蛇神再次睜開雙眼，那眼中卻閃過一抹流動的金紅色。
乙零製作出了一具分·身，它不如衛洵那麼結構精妙，甚至可以說它就是原來的變異羽蛇神，只不過最重要的心臟被乙零取代。
不同神系的神有不同的應對辦法，如果拋開阿茲特克這個對心臟極其看重，將心臟賦予了重要意義的神話體系，沒有太陽之間能互相獻祭心臟的神話傳統，乙零也無法通過吞噬心臟和換心來這麼簡單就控制住一位神明。
當然，乙零也是貨真價實的太陽，更是擁有了羽蛇神的身份，除他以外難有人能復刻這一驚世駭俗的手段，而徹底成為羽蛇神，成為阿茲特克太陽的一員后，再對付其他太陽就簡單了。
乙零放玉米筍去跟米迦勒纏鬥，而被烈焰魔劍劈開胸膛，差點被剜出心臟的變異羽蛇神驚怒逃竄，循著太陽的氣味逃到一片濃重骯髒的霧氣里——然後他手持羽蛇神榔頭，毫無徵兆從濃霧中錘出來了煙霧鏡。
【煙霧鏡！都這個時候了——】
雨神無奈的聲音響起，羽蛇神的重傷令他們心憂，而這時煙霧鏡卻還隱藏身形看起來像是想要對羽蛇神惡作劇，這實在令神嘆息。
【瘋子，你這……你真是瘋子，哈哈哈哈哈哈，來吧，來啊！】
濃濃煙霧遮蔽了諸神的目光，只能聽到煙霧鏡先是暴怒，緊接著卻又是狂笑，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癲狂大笑，那笑聲讓戰神皺起眉頭，沒神樂意攪入煙霧鏡和羽蛇神的矛盾中。
直到那笑聲突兀消失，好心的翡翠裙蹙起眉頭，猶疑片刻問道：【……煙霧鏡？】
【……來吧，都出來看看我的好兄弟，羽蛇神是怎麼差點被天使挖出心臟吧】
煙霧鏡的聲音在停頓后響起，帶著譏笑聲，一如往常：【翡翠裙，你真該來看看，這實在太好笑】
雨神還在竭力支撐新一輪的滅世火雨，戰神在向他獻祭力量，兩神都無法脫身，只有翡翠裙暫時截斷神力輸出，走進了這片迷霧。
然後再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