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幽明篇15

第118章 幽明篇15

這次不能再讓織田作之助套話了。

迅速意識到了這一點,五條穗開口道:「作之助君應該知道那件事吧,讓我離開東京,拋棄我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的那件事、那個人。」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片刻,最後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五條穗忍不住在心底向田中道歉,沒想到自己竟然要依靠她當做借口來欺騙別人。

她接著開口道:「我恨他們,所以我要消滅整個咒術界,包括御三家,就像是消滅田地里的害蟲那樣。」

織田作之助很快抓住了她話語中存在的一點點紕漏,道:「穗君的哥哥是五條家現在的主人吧,如果將整個咒術界消除,他該怎麼辦呢?就像穗君說的那樣,你並不討厭他,那你的計劃肯定不會傷害到他,不是嗎?」

五條穗遊刃有餘地回答道:「悟被培養出的不只是咒術,即使沒有咒術界,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的計劃的首要目的就是將整個五條家清理乾淨,這樣無論她的計劃是否成功,五條悟都可以過得很好。

第一種情況,她成功了,那麼五條家和咒術界的那些人對她來說就像是蟲子一樣,她隨手就可以捏死他們,第二種情況,她失敗了,五條悟照樣可以穩坐五條家家主的位置,到那個時候,整個家族僅僅剩下了堅定支持五條悟為家主的人,五條悟想要改革咒術界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五條穗之所以會和五條家的那些人有來往,其一是了解當年五條家發生的事情,其二是知道到底有哪一部分人對五條悟感到不滿,並且讓五條悟保持警惕心,最後一點就是,如果五條家內部真的還有忠心於五條悟甚至是五條悠的人,在意識到五條穗這個「外人」對五條家家主位置心懷不軌,這些人只會更加緊密地圍繞在五條悟的身邊,而不會繼續保持觀察狀態。

織田作之助伸手將桌面上的茶杯推到一邊,微微湊近五條穗,開口道:「僅僅是這樣嗎?」

織田作之助並不是一個有壓迫感的人,截然相反,他是一個看起來就絕對無害的人,甚至有的時候顯得沒什麼存在感,卻又能隨時和周圍的人拉近距離,大概是因為他始終對周圍的人保持著一種好奇心和探知欲。

儘管如此,織田作之助也很少露出這麼認真的表情。

五條穗沒有露出任何不安或者慌亂的表情,「嗯。」

意識到五條穗不會輕易再透露出什麼,織田作之助接著問道:「那麼身體呢?穗君的身體怎麼了?」

五條穗用輕鬆地語氣反問道:「作之助君是在觀察我嗎?為什麼會問我身體的事情?」

「以前穗君從來不會穿長袖的衣服,但是現在總是穿著外套,而且最近經常把風衣裹得很緊。」

五條穗依舊淡然,回答道:「只是因為最近天氣變冷了而已。」

如果是別人就算了,她知道織田作之助是不會要求她脫掉外套確認她的身體是否真的存在異常的,這大概也是她的一種有恃無恐。

織田作之助果然沒有繼續逼近,似乎是默認了她這樣的說法。

五條穗接著給自己剛才的話打補丁:「而且穿風衣和委託人會面顯得更加莊重一點,只要把衣帶系起來,款式看起來和禮服裙很接近。」

「我不會和芥川他們說這件事的。」很快就明白了五條穗為什麼會補充這句話,織田作之助否認了她的猜想,隨後道:「雖然他們都很關心和在意你。」

五條穗垂下眼,沒有說話。

她知道他們都很關心她,但是她已經不打算繼續回頭,就用這份滿是她的自私的計劃作為結束好了。

「我僅僅是在說出我自己的猜測而已,穗君沒有必要承認。」說完這句話,織田作之助接著開口道:「除了事務所的基本委託,穗君還在吸收別的地方的咒力,對吧?所以身體才會開始惡化,用嚴實的衣服來遮擋自己的身體的問題,也是為了防止我們察覺到什麼。以前的穗君並不能完全聽懂咒靈在說什麼,但是從京都回來之後,穗君已經完全可以明白咒靈的語言了,也就是說吸收咒力導致的後果就是穗君的身體已經開始向咒靈靠攏。那些咒靈之所以會喊你「媽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現在介於人類和咒靈的體質之間,並且還有著無條件包容它們的能力,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呼喚你。」

五條穗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保持著之前的淡定神色。

儘管織田作之助所說的幾乎完全和她現在正在經歷的事情重合,甚至一定程度上預測到了她的未來。

「五條穗」在喪失成為「人」的一切,很快她將會徹底成為咒靈。

但是關於「媽媽」的這一點,讓五條穗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之前殺死五條真也的時候,她還沒有真正地掌握把咒力轉化為雷電的能力,僅僅是依靠簡單地對五條真也輸入咒力殺死了他,當然,如果五條真也能夠適應五條穗注入的咒力的話,他不一定會真正死亡。

而五條悟給她的有關「五條家屠殺事件」的報告上寫過,五條真也殘缺的部分長出了咒靈的肢體,也就是說,如果五條穗熟練掌握這個技能,就可以「製造咒靈」。

再加上可以連接整個世界的人類的天元,如果她選擇主動使用這個能力的話,整個世界的人類都有可能在她的能力下影響成為咒靈,而無法適應咒力在取代身體的人將會死去,那麼某種意義上,這個世界已經成為了所謂的「沒有咒力的世界」,因為咒靈代替了人類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成為了新的「人類」。

難道這就是幕後那個人的真正目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因為這些不僅僅是我的猜測。」織田作之助的表情十分平淡,道:「還有一部分推測來自於太宰。太宰說,以前的穗君身邊也有咒靈,但是穗君卻很少和它對話,只是在猜測它想要表達的意思,但是在那次任務里,穗君因為清楚地聽懂了那個女孩子化身成為的咒靈在說什麼而感到憤怒,所以把那個僱主推給了她。」

五條穗不由無聲地嘆息,「阿治……」

也對,除了太宰治,一般人都只會被她努力地糊弄過去,唯獨太宰治是她無法真正欺騙的,除非他願意欺騙他自己。

當時的五條穗並沒有意識到能夠聽懂咒靈的話有多麼的不可思議,高等級的咒靈能夠說出比較完整的句子,低等級的咒靈只能說出一些含糊的辭彙,然而在不知不覺間,五條穗才意識到只有自己存在這種情況,其他人並不能理解咒靈的語言。

她的終點就是這個世界的咒靈的狀態,不過沒關係,重點是這能夠給她帶來什麼。

「穗君的計劃需要自己的生命,所以你為所有人都準備了計劃,唯獨對你自己,你沒有任何安排,也許是從失去田中小姐之後,你決定徹底放棄自己了吧。」

五條穗微微一愣。

失去田中……放棄自己……

她原本還在猜測那個人是藏在早已經死去的尾家陽子的身體里一直觀察著她,並且很快就明白了應該如何使用五條穗的能力……但是這個時間點顯然已經太遲了,五條悠身邊的家僕曾經說過,五條穗的能力在此之前就有可能已經覺醒了,也正因如此,五條穗才成為了五條家的「廢柴」。

盤星教的那位法人代表曾經說過,咒術的歷史上確實存在擁有五條穗這樣的能力的人,而那個人可以侵佔別人的身體,就說明在此之前,甚至有可能在穗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僅僅是「五條穗」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憑藉自己的閱歷意識到了五條穗的「價值」,並且決定徹底地利用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失去田中不過是他為了推動五條穗這台機器運轉而編寫的程序,對於她無比重要的田中僅僅是一個零件。

她的身體抖了一下,如同在沉寂已久的火山上降下厚厚的冰雪,卻又在冰冷之下翻滾著無窮無盡的火焰。

五條穗在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之後才開口道:「阿治竟然和作之助君說了自己全部的想法嗎?我還以為僅僅是和甚爾提到了一些呢。」

儘管她努力壓制,聲音里還是透露出一絲驚訝,還好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是織田作之助,並且剛剛說出了令她驚訝的話,可以掩蓋她知道隱藏在背後的真相的片刻慌亂。

「太宰他很在乎穗君。」織田作之助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道:「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但也正因為太聰明了,他總是會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唯獨穗君對他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因為那份特別的聰明,他也大概能明白穗君接下來的計劃,所以要比別人更加悲觀。」

五條穗別過頭,道:「我知道。」

明白太多也是一種痛苦。尤其是太宰治已經經歷了太多常人沒有經歷甚至無法理解的痛苦,在看到有可能到來的痛苦的時候,麻木又不忍的感覺只會讓他處在更加掙扎的地步。

但是她必須要抓出那隻蟲子,然後將它碾成泥漿,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五條穗看向織田作之助,道:「能和作之助君說這些,說明阿治他已經和作之助君開始變得親密了,作之助君是非常可靠的人,我感到很安心。」

織田作之助只是注視著她,平靜地開口道:「這就是穗君的殘忍之處吧。即使為此掙扎,你還是會去做自己決定做的事情,讓那些以為自己可以留下你的人認為自己對你微不足道。」

五條穗這次不再迴避織田作之助的目光,而是選擇了與他對視,「這就是我的過往所塑造出的我,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讓大家如此失望吧。」

「我並沒有對穗君感到失望。」織田作之助如此回答道:「我和穗君說過,我想要寫小說,小說不僅僅是小說,還是另一個世界,所以小說中的角色和現實生活中的人們一樣都是完全不同的,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和抉擇,也有自己的堅持,所以我沒有權力去指責你。」

五條穗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是這樣啊,謝謝你,作之助君。」

「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穗君和我說過,你認為看書是在交朋友,對嗎?」

五條穗微微一愣,道:「嗯。」

「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吧。」織田作之助伸出手,道:「我想知道穗君的書的結局,所以在此之前我會站在你的身邊,一直注視著你。」

五條穗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作之助君的意思是站在我的這一邊嗎?」

「想要真正的和穗君成為朋友,就需要「讀懂」你,我覺得讀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織田作之助的手又抬高了一些,道:「可以嗎?」

五條穗垂下眼,看著那隻自己曾經兩度握過的手,隨後再次注視著他,握住他伸向自己的手,「好。但是我沒辦法告訴作之助君關於我的計劃的一切,因為這個計劃對我來說很重要。」

織田作之助察覺到她指尖的冰冷,只是道:「沒關係,書並不會告訴你什麼,她需要你自己讀懂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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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妹妹流淚時會喊歐尼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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