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七①
*時間線為穿原著后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入卧室,睡夢中的的金髮青年微微皺了皺眉,他出於本能地扯著被子擋住眼睛,鼻子卻被蒙得難受,呼吸都沒那麼順暢了。
迷迷糊糊的聲音隔着被子傳出來:「惠……把窗帘拉一下……」
無人回應。
只有刺眼的陽光不依不饒地繼續折磨他。
「惠……惠醬——」
意識模糊的觀月音喊了幾聲,非但沒得到場外援助,還把瞌睡蟲喊跑了。
他痛苦地哀嚎了一聲,用被子蓋住腦袋,只留兩根呆毛暴露在空氣中,接着他破罐子破摔地裹着被子,煩躁地在床上左右打滾兒,是非常典型的起床氣癥狀。
發了幾秒的瘋,觀月音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筆挺挺地躺在床上,獃滯地睜眼看着黑漆漆的被窩,剛開機的大腦和待機沒什麼區別。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
昨晚他沒和五條悟他們叱吒飛行棋沙場,也沒有通宵倒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睡不起,而是和平常一樣回房間洗洗睡睡,身下的觸感很明顯不是沙發,是床鋪。
除此之外,他清楚地記得睡前自己親手拉上了窗帘,這款窗帘的遮光效果非常好。
那他為什麼會被陽光亮醒?
觀月音越回憶越覺得詭異,他像破土的春筍般「咻」地一下坐了起來,被子從頭頂滑到了大腿。
失去被窩的庇護,彷彿揭開矇著世界的一層紗,觀月音愣了一下,緋紅色的眼睛睜得圓圓的,腦海中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與現實相重疊,呈現在眼前的熟悉景象讓他不禁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怎麼會……?
觀月音詫異地環視四周,說出來可能沒人信,這裏居然是他小時候的房間。
不是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住了將近十年的出租屋,而是父親離世前一家三口住得相對體面的公寓租房。
這下他徹底清醒了。
房間中的佈置和觀月音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書桌上還擺放着幼時的他最喜歡的玩具遙控車。
那是父親送給五歲的他的生日禮物,也是他收到的最後一件來自父親的禮物。
因為在他六歲那年,父親去世了。
觀月音記得有一天他把這輛遙控車帶到附近的公園,因為以前父親經常帶他來這裏玩,但那片區域的孩子王非要讓他把遙控車讓出來給他們玩,不給就硬搶。
結果遙控車在爭搶的過程中不幸被摔壞了,氣得他當場和孩子王扭打在一起。
與其說是互相扭打,不如說是單方面地暴揍,儘管是平常還挺乖的觀月音第一次打架,但打架天賦、無意識使用的咒力和那股什麼也不怕的狠勁讓他佔據上風,把對方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現在回想起來,這大概是今後他在帝光中學以暴制暴的契機。
出風頭出慣了的孩子王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他捂著被打掉一顆乳牙只剩空牙槽的嘴,一邊哭着喊「媽媽」,一邊逃命似的跑掉了。
旁邊一夥的熊孩子們一個也不敢插手,跟着他一鬨而散了。
六歲的觀月音兇巴巴地捏緊拳頭,他正打算從旁邊撿一塊石頭砸過去,在彎下腰的那一刻,他強行止住了這個不好的念頭,一言不發地在遙控車前蹲了下來。
不能做得太過分。
萬一不小心鬧出了事,說不定媽媽要給那個討厭鬼賠醫藥費,他不想給媽媽添麻煩。
而且他不希望媽媽知道他在外面打架。
那幫熊孩子跑了以後,一個圍觀全程的路人小男孩好心地提出幫觀月音修遙控車。
雖然修是修好了,可以正常遙控,但上面被蹭掉的漆和凹進去的坑卻無力回天。
儘管如此,觀月音還是感激地向小男孩道了謝。
還沒來得及詢問對方的名字,小男孩的媽媽來接他回家了,他頗為老成地揉了揉觀月音的腦袋,然後笑着扔下一句「再見」就跑開了。
更遺憾的是,不久后,觀月音和母親搬去了房價更便宜的出租屋,便再也沒見過這個小男孩。
明明他很想和人家交個朋友。
再後來,觀月音成為了一名咒術師,偶爾幾次出任務經過公園時,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說不定自己早在某一天無意間和那個小男孩擦肩而過了。
很正常,就算當事人站在面前他也認不出,因為他早就不記得對方長什麼樣了,更何況過了二十多年,唯一記得的特徵只有黑髮。
說不定是染髮前的禪院直哉……
開玩笑的。
如果是這樣,美好的回憶就變成恐怖故事了。
思緒拉回到現實。
觀月音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小恐龍鬧鐘,時間顯示下午四點,但他昨晚睡得很早,怎麼想都不可能睡到這個點還精神恍惚。
他起身走向書桌,桌面上的玩具車是嶄新的,沒有掉漆也沒有凹痕。
觀月音垂眸沉思,睫毛打下的陰影半遮著紅眸。
是笨蛋們的惡作劇?
不,他們應該不知道他以前住在這裏,就算知道也不可能還原得一模一樣。
他又穿越了?
但這回他沒亂爬屏幕啊,總不能是他夢遊吧?
難道是幻術?
更不可能了,什麼實力才能在有三個特級的地盤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家成功?他也沒發現陌生的咒力殘穢。
總不可能是《地球Online》出bug吧?
……暫且這麼認為吧。
觀月音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很好,沒有信號,標準的離奇事件展開。
沒關係,小場面而已,什麼樣的大風大浪他都經歷過,他早就有經驗了。
觀月音不慌不忙地走出卧室,他打算想辦法確定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那就是時間線有沒有錯亂。
可當他踏入客廳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讓他無法繼續維持平靜。
「媽媽……?」
觀月音怔怔地看着在廚房忙碌的黑髮女人,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突破冰冷的相片重新回到他的面前,熟悉的飯菜香味牽引著情緒,加深內心深處的思念之情。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滿滿的警惕,眼神冷靜且清醒。
他的母親在十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所以,又是敵人的陷阱嗎?
……
咒術高專。
教師辦公室內。
午後是一個適合打盹兒的好時間,尤其是下午沒有課也沒有任務,更有理由放心大膽地摸魚了。
夏油傑正靠着座椅閉目養神,表情輕鬆又愜意。
五條悟吃完午飯就被抓壯丁喊去祓除咒靈了,觀月音是下節一二年級同上的實戰課的任課老師,四年級的班主任不在學校,只剩他一人獨享這份難得的清靜。
唯一讓他不太放心的是觀月音。
從今早睜眼起,夏油傑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從家裏沒見到觀月音開始靈驗,到高專也沒見人影,電話也聯繫不上。
不知道這傢伙又跑去哪兒鬼混了,還記不記得自己今天下午還有一節課。
如果觀月音放鴿子了,那他就是代課的冤種老師。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現實再一次驗證了墨菲定律,夏油傑閉上眼睛還沒超過一分鐘,耳邊就響起有規律的敲門聲。
「夏油老師在嗎?」伏黑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夏油傑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地坐直身子:「請進。」
「打擾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伏黑惠一臉滄桑地走了進來,他牽着一個約莫五歲的金髮小男孩,疑似是害他蒼老了少說十歲的罪魁禍首。
金髮小男孩穿這一身幼稚園制服,背着黑色的皮質雙肩包,手裏捏著一個小黃帽。他好奇地張望了一圈,緋紅色的眼睛像純良可愛的兔子一樣睜得圓滾滾的,一點也不怕生。
但當他看到表情古怪的夏油傑時,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頭頂上嫩芽般的呆毛微微一抖,兩隻手瞬間抱住伏黑惠的胳膊,緊緊地扒拉着不放。
伏黑惠低頭問:「怎麼了?」
金髮小男孩半張臉藏在伏黑惠的身後,明亮的赤眸警惕地盯着夏油傑:「那個叔叔的劉海好奇怪……媽媽說,碰到奇怪的人要當心,很有可能是人販子!」
夏油傑:「……」
伏黑惠心累地嘆息一聲:「他是老師,不是人販子。」
金髮小男孩仰起腦袋,認真地盯着伏黑惠,像是在辨認這句話的真偽。
幾秒后,他移開視線,從伏黑惠的身後挪了出來,像一隻小企鵝似的和夏油傑鞠了一躬,用稚嫩的聲音道歉:「叔叔,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壞人。」
「……沒事,對陌生人有警惕心是好事。」夏油傑勉強地擠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夏油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這位來路不明的金髮小男孩的面前蹲下。
他詭異地打量了對方一番,西紅柿炒雞蛋的配色讓他第一眼就聯想到某位神龍不見首尾的摯友,而這張臉和觀月音不能說毫無關係,只能說一模一樣,冒了尖的兩根呆毛更是掌握了精髓。
簡直就像觀月音Lily。
一個可怕的猜測突然浮現在夏油傑的腦海中。
觀月音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九歲了,和他長得很像的小傢伙差不多五六歲,年齡減一減好像沒什麼問題。
所以——
「惠,他是音的私生子?」
伏黑惠:「……」
伏黑惠:「不,他是音。」
夏油傑:「?」
金髮小男孩疑惑地晃了晃伏黑惠的手:「惠哥哥,私生子是什麼?」
「沒什麼,是夏油老師認錯了。」伏黑惠像機械人一樣毫無感情地回答道。
「哦……」金髮小男孩懵懂地點了點頭,他看向表情裂開的夏油傑,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叔叔你好,我的名字是觀月音,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