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夫婦之道

第142章、夫婦之道

由於田樂的家與陳濟的府邸距離有些遠,而兩人又是步行,將田樂送回家之後,陳濟再往回走,已是二更天。

獨步夜行,陳濟有些無聊,回想著田樂說過得那些話。

「你已經娶了公主,那可是如今齊國最尊貴的女人,你不能表現出二心的,那樣你的日子不好過」。

想到這句,陳濟不由得一笑,他想田樂應該不了解司蓉。

他和司蓉雖然奉命成婚,也不過是同床異夢。

在新婚之夜,他其實對司蓉沒有興趣,司蓉也算姿容尚可,但比桃葉還是差遠了。

然而,為了表示對當今官家的忠心,他還是主動碰了司蓉,司蓉沒有拒絕他,可並沒有一個女人初夜應有的嬌羞。

整整一夜,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像完成任務一般,洞房花燭,真是味同嚼蠟。

新婚這段日子,他有時住在書房,有時住在司蓉房中,無論去或不去,司蓉都不會問原因。

他倒很想知道,如果他徹夜不歸,司蓉會是什麼態度?

於是他繼續滿大街遊盪,經過昔日他兄長舊居大司馬府的門前,經過司姚長公主府的牆外,經過梅香榭桃葉房間的窗下,一直到東方發白,他才慢慢走回他現在的府邸——譙郡公府。

院中許多家丁正在掃枯葉、喂鳥餵魚,見了他都趕緊一旁讓道、躬身行禮。

他默默前行,走向司蓉的居室,遠遠看到司蓉坐在廊檐下發獃,侍女小鶯陪伴在側。

再往前走,他注意到司蓉雖然面色獃滯,可目光是一直朝著一個方向的。

他就無聲地從背後靠近她們主僕二人,順著司蓉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方晴和另外幾個丫鬟在院中說笑。

一個丫鬟對方晴說:「馬總管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另一個丫鬟摸著方晴的肚子,也玩笑著:「叫我猜猜,是男是女呢?」

方晴推開了那丫鬟的手,羞得整張臉都紅了:「哎呀……你們別鬧了……」

聽到丫鬟們的笑聲,司蓉也輕輕一笑。

陳濟悵然無語,他就站在司蓉身後,司蓉竟渾然不覺。

他只好咳嗽了一聲。

「郡公……」小鶯忙向陳濟行禮。

司蓉也慢慢站起,向陳濟微微笑:「你來了?」

「你知道,我昨晚在哪嗎?」陳濟似笑非笑,望著司蓉。

司蓉愣怔了一下:「昨晚?昨晚你不是睡在書房嗎?」

陳濟忍不住笑了,這就是他的妻子,這就是他的家。

想來,倘若他昨夜偶遇歹徒,死在外頭,家裡也是沒一個人知道的。

陳濟一言不發,扭頭回了書房。

司蓉很迷茫,她好像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趕緊吩咐小鶯去跟昨晚書房的值夜護衛打聽一下。

小鶯問了書房的值夜護衛,又去問了大門的守門護衛,這才知道,原來陳濟是昨日寅時出的門,今日一早方回。

司蓉對此感到很是過意不去,於是叫廚房做了些飯菜,親自送到書房,扣了扣門。

敲門半晌,屋裡沒有聲音,她便推開了個門縫,往裡看了一眼,原來陳濟在床上睡著了。

因為走了一夜的路,陳濟很累,睡得也很沉。

司蓉見狀,吩咐侍女留在門外,自己拎著食盒進去了。

進門后,她又把門關好,將食盒放在桌子上,走到床邊坐下,推了推陳濟。

陳濟睜開疲憊的眼睛,看到了司蓉。

「對不起,是我這個妻子做得不稱職。我來給你送飯了,如果你肯原諒我,就請起來吃一口吧?」司蓉低著頭,那樣子看起來十分誠懇。

陳濟坐了起來,盯著司蓉,問:「嫁給我,你是不是覺得心裡很委屈?」

司蓉連忙搖頭。

「不要害怕,說實話,是不是跟我共度的每一天,都在勉為其難?」陳濟拉過司蓉的手,司蓉的手很涼,他就用自己的雙手捂著。

司蓉不敢抬頭看陳濟,也不敢搖頭否認,兩行豆大的淚珠卻從眼眶中無聲滾落。

陳濟抬手,抿過司蓉的臉頰,抿掉了那兩行熱淚。

在這一刻,司蓉感覺到了陳濟的手很粗糙,在陳濟放下手之後,她看到陳濟的手上有繭子、有疤,那應該是一個英勇武士的證明。

陳濟仍然望著司蓉,目光深沉:「既然你來道歉,我們不如一次性,把所有話都說開。

你應該知道,在官家登極大典上,我想要懇求賜婚的人是桃葉,可官家卻搶先一步,將你許配給了我。

我整整比你大了十三歲,而且和離過一次,屬實是配不上你。可官家執意如此,其中緣由,我想你和我一樣清楚。

雖然成親我並不情願,可婚後我再沒有去見過桃葉一次,那是我對你的尊重……那麼你呢?」

「我……我也很想努力……」司蓉一開口,又淚流滿面:「其實……我不想當一條拴住你的繩索,我不是天生的公主,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女子……過平常的日子……」

陳濟嘴角微揚,輕聲笑問:「你知道什麼是平常的日子嗎?」

司蓉稍微抬頭了一點,她好像不太明白陳濟怎麼會這麼問。

「用你最真實的一面來過日子,那就是最平常的。它不在於你的身份,而在於你的態度,餓了就吃,困了就睡,開心就笑,難過就哭……那樣,你還會覺得累嗎?委屈嗎?」

這幾句話,讓司蓉好感動,因為這段日子,她每天都在偽裝,她害怕被陳濟發現她的偽裝,那樣她便辜負了司元的教導。

然而,對於陳濟這種老江湖而言,看穿這點小心思實在易如反掌。

陳濟緊握司蓉的手,深情款款:「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自幼喪母,半生孤苦,愛而不得。我希望我們坦誠相待,因為我們已經是夫妻,因為桃葉並不愛我,也因為馬達並不愛你。

既如此,我們就把心思轉移到彼此身上,不好嗎?難道只有得不到的就是最好?難道已經擁有的就不值得珍惜?

如果我可以讀懂你的心事,如果我可以接受你真正的喜怒哀樂,如果我願意配合你為父親盡孝……在你心裡,我就那麼不如馬達嗎?」

「不是的……不是的……」司蓉又一次哭了,她沒有想到,陳濟會講出這樣一番話,每一句都戳中她的心窩。

她靠在陳濟胸前,嚎啕大哭起來,不由自主又飆起了從前的大嗓門,哭得稀里嘩啦,只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表達心裡的滋味。

陳濟也沒再說話,趁熱打鐵,就將司蓉拽到床上,按在身下,猛烈地親吻起來。

這一次,他發現,司蓉也會有一點主動了,雖然還在哽咽之中,但他知道,她此刻內心是快樂的。

此後每天,陳濟但凡閑暇,都會用來陪司蓉,他還時常帶著司蓉去遊覽京城內外的名勝風光,製造各種浪漫和驚喜。

司蓉來京時間不久,對這一切都感到新鮮有趣,她又是個少不經事的姑娘,很容易便得到了滿足,也就不會再去羨慕別的任何人了,只用心地經營著屬於他們夫妻兩個人的小日子。

與此同時,陳亮受陳濟密令,一匹快馬悄悄離京,奔赴永昌,去調查白夫人等留駐在永昌的那些人。

早在司蓉出閣之前,司元已在陪嫁的侍女侍從之中安插了幾個眼線,因此對於譙郡公府每天發生的大事小事,幾乎是無一不曉的。

這日司元正與韓夫人下棋,又有線人傳來消息,不過是說陳濟又帶著司蓉去了何處遊玩、兩人相處越發親密等事。

韓夫人便向司元道喜:「恭喜官家,沒想到陳濟這麼快就被公主收服了,真是可喜可賀。」

司元眼帘上挑,冷冷一笑:「朕怎麼覺得,是蓉兒被陳濟收服了呢?」

「不會吧?」韓夫人拿起棋子,手抵下顎,面帶疑惑:「他府上哪一處沒有咱們的人?若是假恩愛,豈能看不出一點端倪?」

「要是那麼好看出端倪,陳濟就不是陳濟了。」司元望著棋盤,落下一子,連吃了韓夫人几子。

韓夫人見了,很不服氣,隨手抓了一把棋子,全都撂在棋盤上:「不玩了!你趁我分神的時候下套,這不公平!」

司元看了韓夫人一眼,盈盈一笑:「輸都輸不起,小氣。」

韓夫人嘟著嘴,翻了個白眼。

司元又看一眼棋盤上亂七八糟的棋子,目光掃過每個格子,眉頭微皺,陷入深思。

韓夫人猜測著司元的心思,輕聲建議道:「要不……提醒一下公主?」

「無事無非的,提醒什麼?她正沉溺其中、不能自拔,這時候跟她說三道四,她反而會認為是我們打攪了她得來不易的幸福。」

「那怎麼辦?」

「陳濟可是讀兵書長大的,久經沙場,陰謀詭計多得是。蓉兒才多大?玩心思……她怎麼可能是陳濟的對手?」司元仍望著棋盤,略略發笑。

韓夫人撇撇嘴,悶悶地問:「知道這樣,那你還把女兒嫁給他?」

司元無奈笑笑,搖了搖頭:「世間從來沒有萬全之策,最好的打算已然失敗,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韓夫人沒得好說,慢慢將棋盤上的棋子分類收了起來。

司元又吩咐:「蓉兒的事,你不需操心,眼下把太子的婚事辦好要緊。」

韓夫人領命。

上次司元假裝昏厥之時,韓夫人已以選新人充裕後宮為名,將孝宗所遺妃嬪都遷居到孟太后的安壽殿,隨後又稱籌備太子婚事耗資所需甚多,向各宮「借」了大量金銀珠寶。

因為這些舉動都是被孟太后默許的,孝宗遺妃們雖有些不滿,也無處傾訴。

太子大婚本就是舉國盛事,巧合的是,司天台以司修和王玉的生辰八字所推算出的婚期,正好在司元的壽辰。

這是司元即位后的第一個壽辰,意義非常,因此但凡與此事稍有些瓜葛的府衙都鉚足了力氣,盡心儘力籌辦官家壽宴與太子大婚。

太樂署自然也不例外,太樂令吩咐桃葉,此番獻藝一定要別出心裁,博得官家歡心。

關於演出,桃葉是早已有主意了,也已經排練多日,只是沈慧這個不速之客的加入,總讓她很不安心。

在答應沈慧的求助之後,桃葉才回憶起來,在司蓉和陳濟成婚那天,宮中觀禮的官員、官眷很多,但好像是沒有沈慧的,也沒有太傅沈濛。

如果連司蓉的婚禮都缺席,沈慧又何必到司修的婚禮上獻舞呢?

桃葉實在是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她的擔心就越多,她覺得,她需要了解更多關於沈家的事、太子大婚的細節,或許能弄清楚這裡的貓膩。

她不想因為個人原因給整個太樂署帶來麻煩。

當她思索起要怎麼打探消息的時候,她想到了陳濟。然而,現在她和陳濟見面似乎是不合適的。

可是除了陳濟,她好像再想不出其他能幫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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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灼灼泣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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