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第 391 章

第391章 第 391 章

景年在家養了足足半個月的傷。

其實六七天的時候,他已經能下床走路行動無礙,到一旬左右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還有一些淤血未散乾淨,不太影響日常生活。

之所以沒回國子監銷假,被打了板子覺得丟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完全是貪涼躲懶了。

如今已入盛夏,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夏日的監生服如何穿都覺得悶熱,學堂裏頭沒有冰盆,回了號舍,好歹能用家裏送來的冰。

可天氣熱,冰化得快,景年這體質,冬怕冷夏怕熱,好幾回半夜被熱醒,熱得睡不着。

陸蓉還笑過,說他生一副少爺身子。

好在他有個有本事的兄長,硬是讓景年真成了個少爺,景年就躺在他阿兄奮鬥出的成果上,盡情享受了。

往年盛夏的時候,景年要麼在家待着,那會兒他年紀小,穿件無袖的短褂子,露出兩隻白嫩嫩鮮藕一般的胳膊,也沒人說他。

長大一點兒去了書院,書院在山裏,雖然清苦了些,冬天很冷,但夏天確實比城裏涼快。

後來外出遊學,他五師兄家中豪富,正兒八經的富家公子,比他會享受多了。

冬夏氣候不好的時候,夏天帶他入書院求學順帶避暑,冬天帶他入城,找個地兒安置下來,天氣好就去拜見城中大儒學者,天氣不好就窩在家裏燒鍋子烤肉喝酒,景年跟着他,嘴都吃刁了。

今年真是在國子監吃夠了苦頭,這個天兒也太熱了,他屁股上傷還沒好徹底,更難受。

於是景年躲了個懶,想在家裏多賴幾天,好日子過一日算一日嘛。

陸景堂進來的時候,景年正倚靠在竹榻上,手上拿着一本書,手邊放了一盤鮮靈靈的果子,切塊的甜瓜,剝了殼的龍眼,還有大個兒的李子,紅得發紫的桑果,一大盤放在那,現在已經空了一半。

他看得入神,不曉得看到什麼內容,注意力全在書上,連陸景堂進來都沒發現。

一直到陸景堂走到他身邊,景年才反應過來,一仰頭,嚇得從榻上一蹦而起,順手將書扔到背後。

「阿、阿兄……」

陸景堂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撥開他,往他身後瞧:「看什麼書?」

景年一張白凈的麵皮漲得通紅,眼睜睜看着兄長從他身後拿出他看了一半的話本子翻了翻。

「我、我已經背、背過書了,也寫了幾張大字……」

景年在學業上沒讓兄長操過心,第一回被抓住看閑書,還……還……

他想到方才看到的一略而過的「巫山**」,頓覺頭皮發麻。

看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他看的這些話本子都是經過篩選的,太露骨艷俗的那種都送不到景年手上,但對於一個單純的小郎君來說,已經夠刺激了。

更刺激的是,被家長抓住了。

還在翻看他看的書。

景年臉皮熱得要燒起來,耳朵發燙,低着頭恨不得把竹榻盯出個洞來,好自己鑽進去。

陸景堂隨手翻了翻,就是時下流行的風流才子俏佳人的那種話本子,他不似某些古板的讀書人,認為這些話本子下/流粗鄙。

其實夢裏那個陸景堂,讀書的時候囿於錢財,也寫過這種話本子。

不過這個就不必讓幼弟知曉了。

況且他手裏這本,用詞考究風趣文雅,算得上話本子裏的精品。

景年也乖,做完了功課看看話本子,就當個消遣了。

事兒是小事兒,只是景年自己心虛,反應太過誇張,陸景堂才關注起來,擔心他年紀輕,讓人勾著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現下陸景堂檢查過,將話本子還給景年就是了,可他也是個壞性兒的,見幼弟羞的麵皮通紅,心下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

「這話本子……」

他語調拖得緩慢,似乎在沉吟應如何開口。

景年抬眸,偷瞧他臉色,可陸景堂官場歷練這麼些年,不辨喜怒的,他要是想藏,景年如何能看出他心思。

頓時被唬住了,哭喪著臉告饒:「阿兄我錯了,我以後再不看這話本子了。」

心裏頭還很遺憾,這本正看到精彩的時候,不曉得那個王生是跟青梅竹馬的芳娘在一塊兒了,還是最後娶了文雅端方的林小姐。

陸景堂見他苦着臉,臉蛋皺巴成這樣依舊難掩俊俏,不由想道,他這阿弟,可比話本子裏的男主角俊多了,看起來不得少許多代入感?

「沒說不許你看。」

逗過就行了,逗過了可不行。

陸景堂將話本子遞還回去,在景年驚訝的目光中,緩聲道:「別誤了功課就成。」

景年由悲轉喜,眉眼舒展笑逐言開,連連保證:「阿兄你放心,我都是做完了功課才看一會兒的。」

他正要將書收起來,陸景堂忽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說屁股疼走不動路?你這話本子哪來的?」

景年一僵:「啊……這個……」

一時間不知道該先掩飾傷已經好了,繼續裝病,還是解釋話本子來處。

陸景堂:「松煙給你買的?」

景年下意識搖頭,陸景堂眉頭皺起:「從國子監帶回來的?」

在家看閑書,和在學校看閑書是兩回事。

陸景堂自己寫過,也知道雖然景年手裏這本還算乾淨,但有的是不講究的寫手圖銀錢寫一些奪人眼球的艷情內容,什麼妖鬼都敢寫。

他家幼弟在這方面單純得很,陸景堂心又提了起來,擔心他受了影響心思跑偏。

景年頭搖得更劇烈,真不是他從國子監帶回來的。

「那是哪來的?」陸景堂追問。

景年猶豫着不敢開口,他阿兄好像生氣了……

他越是不說,陸景堂越是在意,提高嗓音:「松煙!」

候在屋外的松煙立刻跑進來,景年曉得兄長脾氣,若是再不說清楚,他和松煙得一塊兒受罰。

「不是松煙!」

景年憋不住了,吭吭唧唧:「是、是阿廷幫我買的……」

陸景堂的表情當場裂開。

他以為幼弟躲躲藏藏是因為做了什麼心虛的事,只是為了隱瞞這個?

不是,雲廷給他買話本子,還是這種話本子……怎麼聽着很虛幻呢。

就像是親眼目睹了一個戰場上殺人如麻的將軍,忽然拿起繡花針開始繡花的那種割裂感。

「阿兄,是我要阿廷給我買的,我說在家裏躺……養傷很無聊,讓他給我尋些有意思的話本子來,他才給我送來的。」

景年忙不迭地跟兄長解釋,生怕好友被誤會。

他讓雲廷幫他買,是因為雲廷品味好啊,路子也廣,能尋到這種寫得精彩他又沒看過的話本子。

松煙就不行了,給他買過幾次,只會挑那種賣得火的,有的景年翻開都覺得辣眼睛。

陸景堂抹了把臉,他真是多餘問這些。

他擺擺手,示意景年不用再解釋了。

「你……你先坐下,我有事同你說。」陸景堂嘆了口氣道。

景年乖乖坐下,將話本子往身後藏了藏,討好地將果盤往陸景堂面前推:「阿兄,你吃,可甜了。」

嗨呀要不他不願意去國子監呢,如果現在在國子監,這個時間他一定是在堂里,穿着悶熱不透氣的監服,大汗淋漓地背書。

那個板凳也很硬,屁股疼都不能起來緩緩,多可憐。

在家就不一樣了,屋裏放着冰盆,手邊有甜果子,悠閑地看畫本,這才是他想過的生活!

「我不吃。」

陸景堂拒絕了一句,景年不依不饒:「真的好吃的,那……那阿兄你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水。」

陸景堂拿了個果子在手裏,才讓景年安靜下來。

「明日你隨我進宮。」他張口就放了個雷。

景年被震暈了:「啊?進宮?哪、哪個宮?」

「還能有哪個宮?」陸景堂斜他一眼,「當然是皇宮。」

「我去做什麼呀?」景年不解。

陸景堂說:「皇上要見你。」

景年有點兒慌,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實在沒什麼值得皇上惦記的。

「皇上為什麼想見我……阿兄你跟皇上提我了嗎?」景年問。

陸景堂失笑:「我沒事跟皇上提你做什麼,那宮裏……皇宮挺大的,阿兄帶你去見見世面。」

他本想說,那宮裏又不是什麼好地方,如他家幼弟這般單純的郎君,在那種地方,只會被人生吞活剝掉。

他也曉得幼弟沒什麼志向,陸景堂心裏是贊同的,只是裝作不知道,繼續督促他學習。

否則陸景堂有的是機會將幼弟送到皇上面前,也有信心讓幼弟討皇上和宮裏的貴人歡心。

但是沒必要,他的阿弟,開開心心就好,傻點兒就傻點兒吧,那顆赤子之心,才是最寶貴的。

景年被兄長勾起了好奇心,皇宮欸,他還真沒去過。

不過還是不解:「皇上怎麼會想見我呢?」

陸景堂簡單解釋了原因,景年聽得目瞪口呆:「我、我大師兄還被叫去了?」

他以為跟施長文打架那事,已經過去了,他被大師兄盯着打板子已經是極丟臉的事了,沒想到,沒想到啊施長文他爹,這麼不講究,不就是打個架嘛,這點兒小事也好意思拿到朝堂上跟皇上講,跟眾位大臣講。

景年震驚,景年崩潰。

陸景堂說不上是不是好心的補了一句:「謝祭酒詳細描述了你們發生衝突的經過,以及處罰結果。」

這是施棋海參他那日鬧的,今日皇上有閑,忽然跟他說,讓他明日帶景年進宮。

景年:「……」

我突然對皇宮沒興趣了。

他哭喪著臉:「皇上是想看我表演打人嗎?」

「那倒不是。」陸景堂笑道:「四皇子誇你,說你純稚天然,心如琉璃,皇上想見見你。」

景年被誇得臉紅,先矜持了兩句,然後問:「四皇子是哪個,他見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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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崽崽后被大佬追着喂飯[慢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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