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六 大冰塊
「娘娘，你下次出門帶上奴婢吧。」
淑華宮，慧兒給皇甫文菽拆下滿頭的釵環，梳了一個舒服的髮髻，又換上了簡單的衣裙。
去掉滿身繁複的宮裝，皇甫文菽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淡粉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襯的她肌膚越發雪白細膩，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柔和了不少。
慧兒差點兒以為她們還在丞相府，小姐也還只是安靜的待字閨中。
皇甫文菽緩緩從窗外收回視線，朝着慧兒溫柔的笑了笑，卻並沒有回答慧兒的問題：
「慧兒，你想不想出宮？」
慧兒一愣，隨即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一般。
「慧兒只守在娘娘身邊，娘娘在哪裏慧兒就在哪裏。」
皇甫文菽心頭一軟，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這個傻丫頭一向忠誠於她，可她更想要的，是她能有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嫁人生子。
不過，這事也急不得，楚擎煜把她弄來這裏定然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正想着，門外突然有人傳話：
「皇上駕到～」
皇甫文菽身子立刻僵了下來，一張小臉也蒼白一片。
一旁的慧兒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娘娘，該去接駕了。」
楚擎煜來這裏從來沒有人通報，這一次，顯然是要她以淑妃的身份迎駕。
皇甫文菽暗暗咬了咬唇，這才神情木然的站起身，由慧兒扶著一步步走了出去。
慧兒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直心裏一陣嘆息，主子成了皇上唯一的女人，皇上日日都會來此，賞賜也一箱一箱的送過來，看起來風光無限，集萬千寵看，這個是她見他的第一面就有的認知。
可是這樣一個好看的男子，卻成了她的噩夢，她如何也想不到那樣漂亮的皮囊里竟裝着這樣狠毒的一顆心。
一想到那團從她身體里脫離出來的肉球，皇甫文菽的心就像是被凌遲一般。
她垂眸掩去眸子裏的殺意，恭順的朝着來人行了一禮：
「臣妾參見皇上。」
淑華宮從宮女到太監跪了一地，楚擎煜自從進了門開始眼睛就沒辦法從皇甫文菽身上挪開。
這個女人就像是一株帶毒的罌粟花，總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看着她如此低眉順眼的模樣，微微低垂的頭露出一節纖長的脖頸，楚擎煜眸子一縮。
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皇甫文菽又微微前傾著身子，那玲瓏有致的身材便若隱若現。
一想到這樣的美好曾經被別人品嘗過，楚擎煜渾身的氣息都冰冷下來。
這個女人……
「哼！」
他冷哼一聲大步朝里走去，皇甫文菽身子不由一顫，她就這麼如同一個被丟棄的娃娃一般尷尬的僵持在原地，沒有皇上的吩咐，誰也不敢起身。
是啊，皇上的「寵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皇上「唯一的女人」……這麼多名頭加在她身上，她其實只不過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可憐蟲。
在他的面前她沒有任何尊嚴，沒有任何權利，她，包括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莫大的屈辱湧上心頭，皇甫文菽厭惡極了這種感覺，雖然千百次的告訴自己要堅強，她還有許多事沒做，卻還是委屈的紅了眼眶。
走進寢殿，見皇甫文菽仍舊站在那裏遲遲沒有動彈，頭頂的烈日打在她身上，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如此虛弱而單薄，彷彿下一刻就要跌倒一般。
楚擎煜越發煩躁了：
「還杵在那裏做什麼？」
冰冷的聲音從寢殿中傳來，皇甫文菽深吸一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
身子弓的久了，才剛小產的她又在太后那裏折騰了半天，此刻一時便覺得頭懸目眩險些跌倒。
慧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滿臉擔憂的看着鼻翼已經滲出汗水的皇甫文菽，心裏越發心疼。
都說伴君如伴虎，主子成天面對這個一個冰塊，能不害怕才怪。
皇甫文菽藉著慧兒的力道緩了緩神，慢慢轉身，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她趕忙垂下視線，小心翼翼的走進寢殿。
楚擎煜剛剛升起的幾分憐惜徹底消失不見，她就這麼排斥自己？
那他偏偏就不讓她如願！等他查出來那個姦夫，定要在她面前親手宰了他！
他楚擎煜的女人，心裏怎麼可以住着別的男人？
莫大的醋意涌了上來，楚擎煜臉色黑沉沉的坐在那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兩個人一站一坐，一個臉色陰沉面帶不悅，一個低眉順眼看不清神色，就這麼詭異的僵持着。
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皇甫文菽任由楚擎煜坐在那裏，不主動上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面對這麼一個「木頭樁子」楚擎煜的眉頭蹙的更緊了，她不是很能說嗎？不是把太后都懟的下不來台？
怎麼到了他這裏，就成了這副樣子？
「你……」
楚擎煜抬手指了指她，深深嘆了口氣復又把手放了下來。
「罷了，給朕倒杯茶來！」
楚擎煜煩躁的揮了揮衣袖，慧兒趕忙走出去，到茶水間沏了一壺新茶，才剛走近楚擎煜身邊就被他渾身的氣勢嚇了一個哆嗦，那雙腿便軟了下來。
慧兒欲哭無淚，她沒出息的看了眼皇甫文菽，不怪主子不開心，這麼一個大冰塊，她連接近都不敢吶……
皇甫文菽眼角的餘光一直看着慧兒，見她嚇成了那副樣子，無奈之下只能走上前接過了茶壺。
新沏的茶水才剛倒出來就染了滿室的茶香，楚擎煜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心裏的那股煩躁竟漸漸消失。
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一個女子曼妙的身影在朝着他走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皇上，請您用茶。」
皇甫文菽規規矩矩的端著茶遞了上去，低眉斂目，看不出半分喜色。
楚擎煜臉上的線條再次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