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搖煤球
安逸瞟了一眼沒說話，他覺得向紅肯定是怕自己和衛民回身時不小心碰到繼東，內心關心嘴上嚴厲，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繼東非常乖巧，臉上委屈身體卻聽話，癟著小嘴顛顛兒的跑回原處。
安逸和衛民幫王家姐弟拉完白菜后回家收拾自家白菜，正碰上在院里刷煙囪的葛大爺。
「葛大爺，您還沒買白菜呢？是不是不好搬吶，正好我們一會忙完了沒事兒，幫您置辦嘍？」
葛大爺將刷好的一截煙囪對著陽光往裡瞅：
「不用啦，我兒子過兩天兒過來幫我搬。」
看到自家煙囪裡頭有很多透亮兒的斑點，葛大爺搖搖頭，問道：
「你倆屋裡的煙囪刷沒刷呢？我估計該換個新的了，去年的應該有砂眼了。」
什麼沙眼，眼部疾病？衛民疑惑道：
「葛大爺，您說的沙眼是什麼啊？」
「就是生鏽太嚴重了，煙囪上的小洞。」
葛大爺突然嚴肅：
「我告訴你們，這可不能馬虎啊。中了煤氣兒可要出人命的，你們年紀輕輕的別不注意。前年老禿就中了煤氣，灌了一碗酸菜湯才給救回來的。」
衛民對偏方感到震驚：「酸菜湯？」
酸菜湯有沒有用安逸不知道，但要是沒葛大爺提醒，安逸和衛民還真打算用去年的煙囪來著。兩個懶蛋壓根沒想起要刷刷煙囪，現在知道有這個可能，直接把買新煙囪的計劃加入行程。
安逸和衛民一邊和葛大爺嘮嗑，一邊把白菜挨個兒放牆根下擺好，先晾上兩天再碼。
儲白菜活兒也不輕鬆，二人除了得給二等菜挖溝蓋草帘子，還得給一等菜包報紙。一個個一層層的碼好后，為了防止白菜凍壞和乾巴，還得給它蓋上點破棉被或者大衣。
二人晾白菜挖溝等一系列忙活完，一小天兒已經過去了。衛民出門買白面大餅和玉米面小餅，安逸在家洗蝦頭。
這蝦頭是范朝陽送來的，之前安逸送去臘腸的回禮。除了大蝦頭還有一條大鯉魚和一盆小鯽瓜子。據范朝陽說，這魚是他在什岔海親自釣的。
根據范朝陽傳授的蝦頭吃法，安逸將這蝦頭洗凈後下鍋油炸。待蝦頭被炸出紅色的蝦油后，往鍋中放入醬油、蒜末等調料。等衛民買回香噴噴的白面大餅，將炸好的蝦頭夾入便齊活。雖然簡單，但在當下已經是極豐盛的一餐了，很多人家想吃都吃不著。
小鯽魚得趕緊吃，鯽魚們被范朝陽用網兜一路拎回來已經全部缺氧而亡了。這時候去市場買魚很是麻煩，想把魚活著帶回家的人都會拎一個小鋁盆，買過魚后裝上水一路端回家。
安逸看著案板上這堆小鯽魚就煩，平常吃魚都是下館子，或者衛民來做。他是極討厭做魚的，需要各種收拾不說還一手魚腥味兒。現在衛民去逛市場了，估計還得一會兒回來，只能自己下手了。
刮鱗、剪腮、掏內臟、剪魚鰭、搓魚腹，再用清水整體涮一下，十多條下來安逸已經喪失了再做小魚的興趣。特別是有的小魚死了后神經反射弧還不消停，時不時的來個肌肉痙攣，每次都嚇得安逸一激靈。..
將小魚全部收拾好后，安逸一條條沾上麵粉下鍋油炸。炸的酥脆后再將小魚放上紅皮白心的旱蘿蔔和粉條一起熬，去掉魚腥。等衛民買回玉米麵餅子，這一盆香飄十里的玉米麵餅子熬小魚就成了。
「哥，我回來了。」
衛民提著菜筐進門。
真是謝天謝地，衛民終於回來了。安逸指著身後：
「剩下的那條紅燒鯉魚你做啊，我去接向紅和繼東。」
白天看向紅在家裡過的好像不怎麼好，安逸尋思晚上接姐弟倆來吃頓好的，特意讓衛民多買了點白面大餅和玉米面小餅。
一個大餅夾蝦頭，一個紅燒鯉魚，一道玉米麵餅子熬小魚，全是硬菜。主食再多一點，四個人應該夠吃了。
安逸記憶力不錯，按照上午送白菜走過的路順利找到姐弟倆院里。
院里，向紅拿著一把長鐵鍬，費勁的和泥。和後世拌水泥一樣，將沙子和水泥圍成井口狀，在中間慢慢倒水，再將圈內一側的水泥和圈裡的水混合在一起。
安逸上前：「向紅，你這是幹嘛呢？」
向紅抬頭，一看是安逸，高興道：「做煤球呀。」
「是買的煤不夠用嗎？我那邊有多餘的，正好勻給你們一點。」
安逸以為是向紅和繼東突然過來，導致王家的定量煤不夠用了。想著先把家裡的煤勻一部分給姐弟倆，自己再去黑市上買點。還是那句話，反正也不差錢。
安逸和衛民的煤已經置辦好了，沒用二人親自拉。憑煤本買完蜂窩煤后，加錢讓煤廠的工人送到家裡。再加點錢還帶給碼好的，服務非常到位。
「不是，這是爸爸從煤廠拉回來的煤末子，讓我們自己做煤塊，便宜。」
安逸向周圍張望：
「那你爸爸呢？還沒下班嗎？」
兩次看到向紅都是她一個人忙活，身邊完全不見大人。
「爸爸在家裡做飯呢。」
安逸之前就聽到了屋裡的炒菜聲，他還以為是向紅的繼母在做飯。
他壓低聲音：
「那你繼母呢？」
「她在屋裡縫衣服。」
安逸沉默了。父親做飯母親縫衣服，讓向紅一個孩子在外頭干這種做煤塊的體力活？
他這一家供她一口吃穿可真夠合算的啊，相當於請了一個包吃包住沒工錢的勞工。
安逸觀察著向紅的臉色：
「你白天剛搬完白菜，不累嗎？」
向紅汗都沒掉：
「不累，這點活兒還累不著我，比在家種地輕鬆多了。」
「行，那我幫你吧。和好這些之後該怎麼做？」
「不用了，安逸哥，我能...」
看安逸已經上手，向紅只能指點道：
「這些和好的要填在那個長方形的木頭框里，之後切開分割成小塊。」
「好。」
安逸按照向紅的告知步驟，配合她一步步的將煤球做好。切煤塊，灑煤面，搖煤球。其中搖煤球是最難也最累人的，要把切好的小煤塊放到篩子里搖成一個個圓潤的煤球，安逸幾次不得法，最終還是向紅把她父親叫出來后才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