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太極拳
第二天一早，如昨天一樣，曾平起床之後，正在院子里活動手腳，煮好了早餐的芸娘從廚房裡出來，看到院子中做著一些古怪動作的曾平，倒是十分的好奇，也沒有上前打攪，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瞧看，直到曾平似是做完了一套動作之後，這才走上前來，問道：「公子做的這是什麼？」
「廣播體操！」
「廣播體操？」芸娘露出狐疑之極的神色，顯然這個詞對她來說，實在太深奧了。
曾平想要解釋，卻也無從解釋起，只得嘿嘿一笑略過。
芸娘側頭想了想，自以為是的道：「公子練的，是不是一種拳法？」
拳法？曾平聽得心中一動，站在那裡若有所思起來。他當然知道體操跟拳法完全是兩碼事，但聽芸娘提到什麼拳法，倒是讓他心裡一動。
「芸娘，你也知道拳法，莫非見人使過？」曾平問道，心頭倒是有些熱切起來，若是這裡真有什麼古拳法，可以搏獅擒虎，裂石開山，自己學了來，豈不是甚美。
芸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奴家只是聽說過拳法的厲害，倒是沒有見人使過。不過奴家有次去市集換米，在市集上見過幾個武士打架，打得十分兇狠，就不知是不是拳法。聽說厲害的拳法，只有厲害的技擊宗門才有傳授，等閑人都學不到。」
曾平聽了，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芸娘卻都是搖頭，表示不知，曾平知道她所知有限，問也問不出來，也就作罷。
「公子，早飯都快涼了，快請用膳吧。」芸娘體貼的道。
曾平點了點頭，邁步走入正屋廳堂中吃飯，一邊吃的時候，心裡一邊還在想著這拳法的事。
吃罷之後，芸娘收拾了碗筷，就自去右邊的廂房繅絲做工。在右廂房裡，擺著一架繅車和織機，芸娘自己也養了蠶，等蠶吐絲成繭，便用蠶繭繅絲，織布，織好的紗布就拿去市集上換米換鹽，以及其它一些日常貨品。
曾平吃罷飯後，卻來到庭院中，擺開一個抱元守一式，開始腳踩八卦，輕舒猿臂，在院子中施展開一套拳法。
這個拳法，正是後世赫赫有名的太極拳！
曾平原是一個宅男，有時也喜歡琢磨一些東西，有段時間他心血來潮，迷上了練太極拳，很是痴迷用功練習了一陣，單是各種書籍圖冊，視頻磁帶就買了一大袋，很是潛心用功鑽研過。所以他對這太極拳的各種流派套路都十分熟悉。
只不過練習了一陣，並沒有什麼效果，或者說離曾平期望的成為一代大俠的期望甚是遙遠，所以時日一久，這股熱頭一過去，曾平也就逐漸把它放棄，荒廢了。
現在聽芸娘提起拳法的事，讓他心中一動，起了重溫舊夢，再次拾起這套太極拳法的念頭，因為別的拳法他也不會，只練過這太極拳而已。
雖然時隔日久，但畢竟曾經痴迷此道，下過苦功練過，所以從頭至尾施展幾遍之後，手腳也從開始的生疏逐漸變得熟練起來，往昔的練拳記憶紛紛湧上心頭。
雖然沒有得到過什麼名師指點，但曾平的拳法套路動作，客觀的來說，還是頗為中規中矩的，起碼他自認跟視頻中見到的那些太極拳大師的套路動作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太極拳法，講究的是以靜制動，以柔克剛，避實就虛，以慢打快，后發先至，以小勝大，以弱勝強，借力發力，四兩撥千斤！
作為一門正宗內家拳法，太極拳首重練氣，其要訣，在於以心行氣，以氣運身，手眼相應，意體相隨，意氣相合，動中求靜！
其動作要訣，在於拳隨心境，舒展綿長，鬆柔慢勻，開合有序，勁似松非松，將展未展，勁斷意不斷，剛柔相濟如行雲流水，每一個動作圓柔連貫，每一式都是綿綿不斷，猶如太極圖！
……
這些道理，曾平也都明白，但實際練起來的效果，卻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他曾記得，自己練習一陣太極拳，自認有所小成后，也曾躊躇滿志，以古之俠客自居。
一日，一位同學來訪，這同學有兩個外號，一個是「瘦皮猴」，一個是「豆芽菜」，他自認勝券在握，便盛情相邀他練拳，瘦皮猴推辭不過，只得無奈答允。當他擺開太極拳起手架勢，就要施展拳路，痛揍對方一頓時，瘦皮猴卻是全沒學過拳法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跳過來對著他的頭頂就是猛擊一拳，頓時把他打得眼冒晶星，頭頂起了一個大包，隨後又在瘦皮猴的一陣亂拳之下，狼狽逃竄，敗下陣來。臨走時瘦皮猴還得意的道：這就是所謂的亂拳打死老師傅是也！
至此之後，他就信心大失，一蹶不振，再沒有碰觸過太極拳！
現在他重溫故伎，一招一式打了出來，曾經熟悉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彷彿又看到瘦皮猴的拳頭打來，自己卻是全無半點辦法招架，這種慢吞吞的拳法，如何打得過對方的亂拳？什麼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慢打快，后發先至，純屬狗屁！
越想心中越是焦躁，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亂，全然不成章法，最後他不得不頹然收手，站立嘆息。
這一套太極拳，還是一套花拳繡腿，或許養生可以，但用來技擊，實在是不堪一擊！
但別的拳法他也不會，就這麼放棄，他又有些不甘。
後世流傳的太極拳法有很多流派套路，他剛才練習施展的，是流傳最廣的一套從楊氏太極拳簡化而來的二十四式太極拳，刪去了不少繁難複雜的動作。
難道是經過了簡化的原因，所以練不出真功夫來？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重新拾起精神，擺開架勢，再次施展出另一套太極拳法。
當時他十分痴迷太極拳，各種太極拳的流派套路也學過許多，現在他施展的，相傳就是正宗的四十二式陳氏太極拳！
可惜他施展幾遍之後，那種糟糕的感覺還是一樣，瘦皮猴的拳頭依舊如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他頭頂，讓他心焦氣躁，不成章法，最後不得不再次頹然而止。
吳氏太極拳，孫氏太極拳，八卦太極拳，趙堡太極拳，禪門太極拳……
一套套流派的太極拳從他的手中施展出來，這些太極拳名頭不一，但拳法套路，其實也大同小異，給他的感覺也並無不同，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依舊存在，這些拳法，只能養生，不能技擊！
呼——
曾平大呼出一口氣，頹然收勢撤步，站立院中，心中卻是沮喪不已。忙活了一上午，累的滿身臭汗，卻得到這麼一個結果，不能不令人沮喪不已！
也許是自己太過急功近利，急於求成了，練這太極拳，沒有數年十數年之功，怎能見到成效，否則遍地都是太極高手了。
曾平雖然也明白這一點，但要他花數年，十數年的時間，去練這套太極拳，他卻沒有這個耐心。他原本以為到了這裡之後，自己的體質大大增強，速度，力量，反應都增強不少，再練這太極拳應該會有所不同，但結果卻仍讓人大是失望，跟原先也相差不了多少。
「公子，午飯已經備好，請公子用膳吧。」
此時已經時過中午，芸娘從廚房裡出來，手上端了一大盆熱騰騰的飯菜，對著曾平笑吟吟的招呼道。
曾平練了一上午的「廣播體操」，她一邊在房中繅絲織布，一邊透過屋子裡的窗子也看在眼裡。曾平練的這個拳法，她也看不出什麼好壞來，但是卻覺得十分好看，比她見到的任何拳腳都好看的多，頗有一種如行雲流水，連綿不斷，動靜相參，大氣磅礴的意境，令人賞心悅目，給人一種美的享受！
若是曾平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只怕就會更加哀嘆：這難道就是太極拳的悲哀，只是一種觀賞性的藝術！
吃飯的時候，芸娘見到曾平明顯興緻不高，一時還不知道什麼原因，還以為曾平嫌棄飯菜不好，心中打定主意：等趕緊把手中這匹布織完，就拿到市集上去賣，換些肉魚米面回來。
是了，明天是村子里老瑕叔的五十大壽，只怕村子里會有人殺豬，到時去賒些肉回來，也是好的。
她在這裡暗自打算，曾平卻是食不知味，還在想著拳法的事。他所知的太極拳法，上午基本已經演練過一遍，結果卻讓人失望的很。
所有的太極拳法……不對，好像還有一套太極拳法沒有試過！想到這裡，曾平臉上不禁露出几絲古怪的意味。
就他所知的，確實還有一套太極拳法沒有試過，這套太極拳法的得來，卻也還有一段小故事。
記得那是一次他去湖北武當山遊玩，也到了那武當山的正殿紫霄宮，在那大殿前的廣場，他也見到了一些練劍打拳的武當道士，但即使以他這個外行看來，也知道那都是一些花拳繡腿的功夫。
他記得在那紫霄宮大殿前的路邊，擺有許多的小攤，那裡出售各種紀念物品。他記得自己在小攤前挑選物品，打算買些紀念品回去，也算不枉來這武當山一場，就在這時，有一個人找上了他。
那是一個面目猥瑣，鬼鬼祟祟，滿身油污的道士。那猥瑣道士走上前來，就一把把他拉到一個角落，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光碟，告訴他，光碟裡面是祖師張三丰張真人所創，正宗武當太極拳的拳譜，問他要不要買，只需要十塊錢就可。
看著對方那充滿猥瑣的笑容，曾平不用猜就知道，這是一個騙子，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也不能輕易給人騙了，所以堅決搖頭表示不買。但是那猥瑣道士卻一直纏著他，說自己缺錢，十塊錢已經很便宜了，說他拿回去之後，一定會對裡面的內容十分感興趣。
看著對方說出這話時那猥瑣的笑容，曾平立時明白了，這猥瑣道士哪裡是賣什麼正宗武當太極拳拳譜的，只怕是賣的毛片。這道士果然不愧是個奸商，十塊錢足夠買兩張的了。
最後曾平被對方實在煩不過，就掏出十塊錢買下了這猥瑣道士的光碟，那猥瑣道士接過錢后，就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原本以為自己是上了一個當，回去之後，抱著試試看的心思，他還是把這張從猥瑣道士手裡買來的光碟插到電腦光碟機里打開了，打開之後，他就立刻呆住了，原來猥瑣道士並沒有說謊，光碟裡面播放的，正是一套太極拳拳法，而裡面示範太極拳拳法動作的，正是那個猥瑣道士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