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經典老番開礦燒磚

第230章 經典老番開礦燒磚

翌日,曲阜城郊,防山腳下。

一座新添的墳墓孤零零像個土饅頭似的趴在那裏。

墓上沒有姓氏名號,只空落落的碑,同周遭空落落的土地,顯得寂寥、可憐。

未幾,一陣風吹過,再又幾聲馬蹄響,不遠處,便見賈蓉和馮紫英騎着馬走了過來。

待兩人走到這新墳面前,馮紫英下便了馬,而後,又從馬屁股上取了壺酒來,一邊撒著,一邊道:「你倒是安穩,吃肉喝酒撐死的,同你一道的其他人可慘嘍,得在牢裏關個半月,而後再一路走到長安,到了長安,便被砍腦袋。」

賈蓉騎着馬上,看着馮紫英倒酒,又聽着馮紫英對着空氣說話,笑道:「你也不怕他從底下爬上來找你算賬,昨天你少給他拿點,他豈不是沒事?」

馮紫英聽得這話,眼神怪異的瞅了賈蓉一眼,而後道:「若是這麼說的話,那伯爺也該害怕,伯爺可是看着他吃的,怎不阻攔。」

賈蓉嗤笑一聲,道:「誰知他往死了吃。」

說罷,又道:「他活着我尚且不怕他,他現都沒氣了我怕他做甚,只求他來尋我,讓我看看,這世上可當真有鬼神。」

二人拌了會嘴,待到馮紫英給那單仁又燒了把紙錢后,不大功夫,遠處就有斥候尋來。

未幾,那斥候走到近前,下馬開口道:「伯爺,王爺請您回去,說是泗水、鄒城二縣的縣令過來了。」

賈蓉聽得這話便笑了起來,半餉后,他自顧自的開口道:「倒是來的快,莫不是跟着傳話的斥候一路過來的。」

說罷,他又看向馮紫英,道:「你是在這再陪這死鬼一會,還是同我一道回去?」

馮紫英把手裏的紙錢一把撒了,而後拍了拍手,點頭道:「這些錢也夠他使喚了,且回去。」

……

不大功夫,賈蓉騎着馬,領着馮紫英和那斥候又重新回了曲阜縣城。

待走到縣衙,便見兩個身穿青色綉鷺鷥圖案的縣令,臉上帶着諂笑,跪在縣衙門口。

賈蓉一看便知這是於爅在給這兩個縣令下馬威,如此,他也沒管,只徑直進了縣衙裏面。

縣衙大堂,於爅正領着幾個軍漢在忙活着,賈蓉見狀,笑着上前開口,道:「王爺怎不見那兩個?」

於爅聽得他說話,抬起頭來看了眼賈蓉后,便嗤笑道:「紅口白牙,空手過來拜見,本王為何要給他們面子。」

說罷,於爅又無奈搖頭,道:「蓉弟還是灑脫,不愧少年意氣,現都火燒眉毛了,還去祭奠一個賊頭子。」

賈蓉聽得這話摸了摸下巴,而後笑道:「還好這次是同爅親王一道,若是燔親王,只怕又要……」

他話還沒說完,於爅便是眉頭一挑,而後笑道:「若是二哥,則會怎樣?」

賈蓉笑了笑,心裏琢磨了下於燔的神態,而後手一指西邊,開口道:「好你個賈蓉,你竟敢做出如此事,待我稟告父皇,必要治你個欺君之罪,你若是現在討好我,還為時不晚。」

賈蓉模仿於燔模仿的神似,於爅看罷,哈哈大笑起來,而後道:「二哥是個有意思的人。」

說笑完,二人便說起了正事。

只聽賈蓉開口,道:「不知王爺在為什麼憂愁?」

於爅嘆了口氣,開口道:「現亂民十萬,大軍兩萬,再加上曲阜之地原本的百姓,這便是二十多萬人。」

「這般多人吃喝拉撒,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何況現在還是沒規矩的時候,就更加艱難了。」

說罷,於爅又道:「亂民席捲山東,時候不好,眼見着就是種冬麥的時候,可土地都還空着,

今年種不上,明年便又是虧空,我如何不憂愁。」

「還有,孔家的地也得仔細勘察,后得憑此為依據,徵收賦稅。」

賈蓉聽得於爅頭頭是道,笑道:「王爺能這般說,自然是都考慮到了的,如此成竹在胸,又怎會憂愁呢?只按部就班做便是。」

於爅看了眼賈蓉,嘆道:「我算是明白蓉弟為何那般推崇數術了,現各處都缺人手,最主要的,便是缺懂數術的,可我尋遍曲阜,也只找到寥寥數十人,有些關鍵的,又不能委與百姓,只得我自己上手,如此情況,蓉弟還去祭拜一個賊頭子,實在是讓我……唉。」

於爅哀聲嘆息,賈蓉見了,頗不好意思。

未幾,他笑着開口道:「我有一計,只不知王爺願不願意?」

於爅聞言,眼中一亮,而後道:「就知你有辦法,且說來。」

賈蓉頓了頓,開口道:「大乾不缺糧,就是山東之地少上一季糧食也不大緊。」

「再有,現在臨時抱佛腳,不說土地難以查清,就是查清各自分下,種子、農具也都有空缺,而後,這土地一但分下,後面再要聚攏,便不容易了。」

「如此一來,不如舍掉一季糧食,轉而讓這些亂民做些其他的事,也免得他們平白吃糧食。」

於爅聽着賈蓉的話,心裏也琢磨起來,未幾,他開口道:「仔細說來。」

賈蓉笑了笑,接着道:「王爺可知揚州?」

於爅點了點頭,道:「大乾上上之府,自然知道。」

賈蓉見狀點頭,而後道:「揚州府本靠着鹽政、水路便利,全境土地寥寥卻可躋身大乾上府,后我至揚州,又新商事,建工廠,如此一來,揚州府賦稅又再上一層。」

「還有遼東,遼東本苦寒,又有察哈爾屢屢犯邊,后也是興工業,靠着礦產、草原肉食奶品,如今察哈爾不復反,當地也已成大乾難得的富碩之地。」

賈蓉說到這裏,於爅已經全然明白了。

他笑了笑道:「蓉弟的意思是,這山東現也可行此法。」

「嗯。」賈蓉點頭,而後從袖子裏取出一山東地圖來,開口道:「王爺請看,此地便是曲阜,周圍平坦,又有泗水、汶水流過,此地空有文脈開端之名,實是山東興業拓產之基。」

「現十萬亂民在手,此皆賊子,如何平白吃的皇糧,不若將其打為徭役,每百人為一隊,由禁軍統領,而後讓其開地燒磚,一來好管理,二來一個冬天過去,曲阜工業必成。」

「工業一興,則百業興,后百姓有正經工作,則不必看天吃飯,山東之亂,再無憂也。」

賈蓉說罷,於爅沉思了許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摸過了盞茶功夫后,於爅猛的點頭,笑道:「就知蓉弟有辦法,就用蓉弟辦法。」

說罷,於爅又瞅了瞅賈蓉剛拿出地圖的袖口,臉色怪異道:「蓉弟真是……唉。」

賈蓉聽見於爅同意,又聽其嘆息,便笑着點了點頭,而後道:「我本以為王爺自有辦法的,我這法子,雖聽上去好,可終究是取巧。」

「對了,此事雖可先行,后也得同陛下知會一聲,而後,現孔府之地頗多,后也得朝廷特派官員來此分撥調派。」

於爅聞言點頭,而後道:「今夜我便寫摺子奏與父皇。」

現於爅心裏沒了擔憂的事,人也顯得輕鬆不少,如此,他便笑着,看向賈蓉道:「不若請那兩位進來,看看他們有個什麼說道。」

賈蓉聽得於爅的話,心裏想着不愧是父子,現於爅這股惡趣味卻是和乾明帝如出一轍。

未幾,他點了點頭,道:「也罷,且聽聽他們歌功頌德,不過,該給的糧食可不能少了。」

於爅聽得這話,哈哈大笑起來,道:「這是自然。」

說罷,他便朝着堂外喚道:「請泗水、鄒城二縣縣令進來。」

於爅喚罷,便打發了堂中的幾個禁軍,而後便和賈蓉,一左一右的坐着,等著那兩個縣令進來了。

不大功夫,剛衙門口跪着的兩個縣令,便各自攙扶著走了進來。

他們今個也不曾想到要跪這般久,如此,也沒拿個墊的,這會四條腿都抖著,一進來,便是噗通兩聲,又重新跪下了。

未幾,這兩個縣令苦着臉道:「下官見過王爺,見過伯爺。」

這二人說完,便低着頭,閉口不言起來。

上面,賈蓉和於爅各自安穩坐着,也是一言不發。

如此,四人沉默了會,待到下面一個縣令有些跪不住了,他這才開口,不過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歌功頌德起來,道:「王爺、伯爺領兵平定山東叛亂,神速而威武,實在是令下官欽佩。」

這人說完,另一個也應和道:「山東安穩,算賴王爺、伯爺保全,下官涕零不已,實不知該如何說話。」

賈蓉看着這二人一唱一和,話都說不到點子上來,便是一聲冷哼。

未幾,他扮做個黑臉,開口道:「今二位來可是來領罪的?」

賈蓉這話一出,下面兩個縣令身子便是一抖。

不大功夫,這兩個人接着磕頭叩首起來,道:「下官吃皇糧領俸祿,不能保一方安寧,實在是罪該萬死。」

賈蓉心中本不惱火,可見着這兩個縣令都是蠢的,只是應聲蟲,只會磕頭叩首,他都提點到那種情況了,這兩個人卻是還不明白,臉色是徹底的黑了。

如此,賈蓉冷聲道:「爾等身為縣令,領一方百姓卻致使民不安、亂不止,如此,本該要爾等腦袋,不過,本伯不是嗜殺之人,且留你們腦袋,先去各自領五十杖,待杖罷,再各自領五萬亂民回去安頓。」

賈蓉這話一出,下面兩個縣令頓時懵了,未幾,他二人便是痛哭流涕,磕頭不止道:「伯爺饒命,伯爺饒命啊!」

待一陣哭嚎過後,賈蓉臉色也是越發陰沉了。

正待他就要喚禁軍進來時,當中一個縣令卻是突然反應過來了。

他忙停住動作,開口道:「王爺明鑒,山東動亂,實乃孔府橫徵暴斂所致,現下官已經查封了泗水縣中孔家所有產業。」

這人說着,便偷偷抬頭看了眼賈蓉,他待見着賈蓉臉色緩和上兩分好,心裏頓時安穩下來,接着道:「昨日下官受到消息,心裏急切便趕忙過來拜見,現縣裏,孔家各處產業均已查封,並有糧食五萬石已經在路上。」

這人說完,賈蓉哼了聲,而後轉頭看了於爅一眼。

於爅見狀,哈哈笑了起來,未幾,她開口道:「給泗水縣令賜座。」

說罷,於爅又道:「民亂,究其根本,在天時,在孔府泗水縣令能做到這般已是不易,如此,這杖責便免了。」

於爅說話間,便有禁軍進來,替泗水縣令看了座,如此,不待於爅再說下面的話,還在地上跪着的鄒城縣令也是忙不怠的開口。

他道:「王爺明鑒,我與泗水縣令一般,原有孔府大於天,我這縣令,說話甚至不如孔府偏房子弟好用。」

「昨日得天之幸,孔府遭了報應,如此,下官得到消息,便查封了孔府在鄒城各處產業,並拿了所有孔家子弟。」

「只是鄒城路途遙遠,想來糧草恐三五日才能到達。」

鄒城縣令說罷,於爅眼裏好笑之色一閃而過,而後淡淡道:「既是如此,也看座。」

未幾,又有禁軍給搬來個椅子后,鄒城縣令也是半虛著屁股坐下了。

現沒有砍頭、打屁股的風險,這兩個縣令便顯得從容了許多。

如此,二人侃侃而談,說着些山東當地的風土人情並夾雜着些恭維的話,一時間,倒是說的於爅哈哈大笑,讓堂中氣氛又融洽起來。

如此說了有盞茶功夫,待這兩個縣令都說的有些嘴皮子發麻后,於爅便道:「國事為重,今個就談到這裏,二位且回縣,本王也不要你們安頓亂民,只把該送來的東西榮來便是。」

說罷,於爅便喚了兩個禁軍來,讓其一人一個,安穩把這兩個縣令各自送回地方。

等到這兩個縣令離開,時間也到了午時末。

於爅不比賈蓉自在,一早上勞累,此時早就餓了。

如此,他便喚來人手,讓其去準備吃食了。

再又一頓飯吃罷,時間轉眼間就到了未時中刻。

此時酒足飯飽,於爅想着剛才賈蓉的話,而後便領着賈蓉,一道去尋周孟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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