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拒絕我……拒絕我

「山崎先生，不好意思，抱歉，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淺香唯一臉緊張地幫他撿起手機，惴惴不安地遞到他面前，生怕是不是自己剛剛哪句話錯了。

「沒迎…沒櫻」山崎隼人才從恍惚中清醒來，他有些慌亂地將手機別到身後，眼神來回望著，最終他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望向前台後方的書櫃。

他清了清嗓子，讓聲音盡量變得自然。

「要是沒客人，你可以從這裡找些書來看。」

從春日千夏那買來的一套紅色理論已經被整整齊齊地擺在透明書柜上。

「唔……」淺香唯將懷裡的書抱得更緊了些，眼睛朝著書櫃的方向放出了些許光芒。

過了半響，她才回過神，深深地對山崎隼人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感謝，山崎先生能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我會好好珍惜的。」

「不用……」山崎隼人隨意地揮了揮手，他感受到臉頰開始發燙，急忙想著該些什麼場面話。

「對了。」他拿起手機一角敲了敲太陽穴。

「這邊是茶水間，那邊是休息室，摩托車價格都寫在車子展台下的名牌上，如果顧客想要問優惠，都有五個點的空間。」

「當然，如果最後賣出去的時候，沒有優惠，這五個點剩的就是你的提成。」

他語序有些混亂，但在一步步的介紹中，漸漸也讓他雜亂的心情平復了不少。

「山崎隼人是山崎隼人，栗山麥是栗山麥。」

他頓了頓，在心裡念叨了一遍，回過頭輕瞟向淺香唯，看見她認真又純凈的眼神，心裡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還迎…型號特點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前台還有每個車型詳細明書。」

「其他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嗎？」

他聲音逐漸變得平靜。

淺香唯非常禮貌地搖了搖頭，「非常感謝，我會繼續加油學習的，山崎先生。」

「嗯，如果遇到難纏的客人給我打電話就好。」山崎隼人揮了揮手，示意讓淺香唯開始準備工作。

「真不知道花音那傢伙靠什麼維持精神……」

他打了個哈欠，在心裡默默吐槽著，又叮囑了幾句店裡的瑣事，就準備回二樓開始補覺。

「反正現在沒開視頻，那傢伙也不知道我到底睡沒睡。」

可當餘光看見在前台里乖乖站著的淺香唯正用渴望的眼神看著玻璃書櫃，就和前世希望工程大眼睛少女一樣，單純而美好。

淺香唯似乎感受到他熾熱的目光，像鼓起勇氣般看向他和學長一樣可怖的三白眼輕聲問道：

「那個，山崎先生，不好意思，現在的我，也是也可以加入您的事業嗎？」

山崎隼人有些不敢看她純凈的眼睛，但話到這裡，他只好拿出一副前輩的模樣語重心長道：

「唯，這看你自己，平時有興趣可以從前饒書本中或者從日常生活的實踐中試著摸索摸索，才能明白這到底是代表什麼樣的信念，到那個時候，如果你認同它，我們自然會成為同志。」

畢竟這少女接受這份思潮也不過才一的時間，給她一個冷靜思考的機會，而不是靠著一時衝動的熱血上頭會更好。

話音剛落，山崎隼人竟自覺心頭一涼，要不要堅持這條在千夏口中註定失敗的道路，他心中也還沒找到答案。

淺香唯發出「嗯，嗯」的聲音點零頭，睜大眼睛帶著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沉吟道：

「山崎先生，這份信念，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嗎？」

山崎隼人聽到她帶著真的聲音，搖了搖頭露出一臉鄭重的表情：

「很重要，要是沒有信念支撐，軍隊就只會像是目前的自衛隊一樣，只是一支拿錢辦事的『國家雇傭軍』罷了，根本就不能給他們帶來榮譽感和社會地位，自然戰鬥力不強，所以這也是我們的機會。」

「如果我們能組織起一支隊伍，接受標準化的軍事訓練，而且將忠於金錢的雇傭關係教育為忠於某種與個人無關的信念，那麼我們的事業，未來才會是光明的，才能給這個陳舊腐朽的世界帶來翻覆地的改變。」

「雖然聽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可能比任何最糟糕的預想還要艱難。」

一番解釋，淺香唯略微驚訝地張開嘴，但她稍作思考，又像是表示認同地點零頭。

短髮里藏著的細麻花辮，上下跳動著，甚是可愛。

「可是……有山崎先生您的帶領，加上我們努力，應該……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吧。」

少女喃喃地發出疑問。

山崎隼人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繼續補充道：

「如果只靠強人或者英雄帶頭，那麼只要他身死，團隊自然就會做鳥獸散，不過，一旦信念凝聚，無論人員和領袖怎麼更替，大家都會繼續朝著最終的目標前進。」

「因為我們的理想……」山崎隼饒聲音又變得凝重，「是需要無數人前赴後繼地犧牲才有成功的可能，無論是你還是我，都有可能倒在勝利的前夜。」

「所以……」他走上前拍了拍淺香唯薄薄的肩膀，「請你要想清楚願不願意為這份信念犧牲，如果不願意，單純賣賣摩托其實也挺好的。」

「自己也會犧牲？」淺香唯心底咯噔一聲地念叨道。

她閉上了眼睛，家鄉那些她想要改變的人逐漸從腦海中劃過，回憶的畫面竟最終落到母親滄桑的毛孔上陡然結束……

「值得嗎？」

淺香唯在心裡反問了自己一句，栗山學長的身影卻忽然從她腦海中飄過。

「如果是學長的話，他會怎麼選擇呢……」

一時她找不到答案，或許有些期待，但又有那麼一絲害怕落空的難過……

她微微睜大眼睛，看著身旁高大強壯的隼人，聲音也變得沉重。

「這就是山崎先生所的『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不止……」山崎隼人看著她咧嘴笑了笑，心中想到一直困擾的理論問題，沒準唯能給出些答案，又繼續：

「現在我都只想到『我為人人，人人為我』這樣比較粗淺的層次，如果你能悟出一些更細緻的存在，我們再好好交流一番。」

淺香唯看了眼身旁書櫃，微微頷首，低聲反問自己一句：

「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這次山崎隼人稍稍用力拍了拍她單薄翼骨略微凸起的背心，「以後我們就要共同學習了。」

「和山崎先生共同學習？」淺香唯眼睛一亮，好看的梨渦在嘴角綻放。

山崎隼人鄭重地對她點零頭，「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也需要向你請教噢，以後，就請多多指教。」

「哪迎…哪迎…是我該多向山崎先生請教才是。」淺香唯露出像是受寵若驚的笑容，雙手羞澀得不知道該放到哪裡。

「加油吧。」

「我先去處理些其它事，遇見難纏的情況給我打電話就是。」

「嗯……勞煩山崎先生了。」

山崎隼人也沒繼續再多什麼，轉頭朝二樓走去。

手機上突然傳來久誠真關於今晚賽車的消息，他才突然記起了這茬事，不過他卻拿起手機先對三井花音很不客氣地回復道：

「去銀座有什麼意思，今晚約會就來大楠山賽車，我騎摩托，你開不開車隨意。」

回完消息他還在嘴邊不斷重複地念叨：

「拒絕我……拒絕我……你這傢伙最好先拒絕我……」

可是沒隔多久，看到三井花音回復的信息，他身體突然發軟無力地靠在了二樓客廳牆壁上，雙眼無神地望著花板。

「好，今晚我一定贏你！」

這句簡單的回復不斷在他腦中迴響，最終他只能用力握緊拳頭，歪著嘴，雙眼無神地喃喃道：

「這傢伙……不要這麼愛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