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衣公子

眼前的男子輕笑著，手中執著一把摺扇，行止動作間看起來好不風流。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似彎非彎，初見含情，再見無情，墨發一半輕挽在腦後，另一半乖順地披落在白衣上，燈光也像是格外眷待他一般暖柔柔地傾灑在他身上，黑白相映間竟是如畫一般美好。「姑娘大半夜的，走得如此匆忙，是要去約會情郎么？」言笑晏晏的聲音將馮慕凝喚回神來，回想了一下他說的話，馮慕凝的臉瞬間黑了。她真是眼瞎了，剛剛竟會覺得這人似是天上謫仙！馮慕凝黑著臉爬起來，強自壓下心底的不悅，好歹憋出一抹笑：「主家急召，還請公子見諒。」才準備快步離開，視線突然凝在男子的腰帶上。那是一條麒麟紋吉祥玉衿帶，其手工之細膩精巧，莫說這整個荊州城，便是京城，都難找出一家能與之媲美的。此人究竟是何身份？正想著，身後傳來一道含羞帶怯的聲音。「趙公子。」聽見那道聲音，馮慕凝面色一冷，抬腳就要離開，卻不想眼前人竟是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兩人這一動作，從身後人的角度看過來，竟像是馮慕凝故意想要撲到男子身上去一樣。程婉氣極，帶著丫鬟衝到兩人面前，待看清馮慕凝的臉之後，怒火更甚。「好啊，原來是你！」程婉氣昏了頭，不顧形象伸手推了馮慕凝一把，「馮慕凝，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竟敢勾引趙公子，趙公子是你能覬覦的嗎！」馮慕凝沒想到她會推自己，後退了兩步之後才勉強站穩，黑沉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程婉，直看得她心底發涼清醒過來。這個賤婢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程婉慌亂轉頭準備跟趙君堯解釋些什麼，卻發現他一直看著馮慕凝，才壓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來，卻又不敢再發脾氣惹了趙君堯的不耐，只萬般委屈地喚了一句：「趙公子……」趙君堯像是才看見程婉一樣，多情的眸光自程婉的臉上一掃而過，語氣疏離：「程二小姐。」轉而又像是故意般看著馮慕凝笑著開口：「姑娘方才撞到了在下，復又調戲在下，如今便想這般走了，著實不妥。」「什……什麼？馮慕凝你竟敢調戲趙公子！」馮慕凝還沒開口，程婉便驚叫著開口了。馮慕凝皺了皺眉，嫌棄地將目光從程婉身上移開，轉而落到趙君堯身上：「我何時調戲過公子？」趙君堯卻是一臉看負心漢的模樣看著馮慕凝，搖著頭嘆息：「罷了罷了，姑娘不承認便罷，畢竟事關姑娘聲譽，便當在下與姑娘從未見過。」說完，輕閉了閉眼與馮慕凝擦身而過，只是那遠去的身影怎麼看怎麼像是被人拋棄了一般落寞。馮慕凝啞口無言，只覺這位趙公子莫不是戲子轉世，這戲演的，她都快以為自己當真是那個拋棄了他的負心漢了。「馮慕凝！你給本小姐等著！」程婉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瞪著馮慕凝放了句狠話，隨後轉身小跑追了上去，「趙公子，趙公子你等等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馮慕凝眼底神色莫名。我等著。扶風院，馮慕凝站在一間矮房子面前，偷偷地拉開窗戶，然後鑽了進去，一把捂住正準備睡覺的人的口鼻，用低沉的嗓音恐嚇，「小丫頭，大爺看上你好久了，先讓大爺我親一個。」小葉掙扎，嘴巴里「嗚嗚」的還想喊人，忽然身後冒出一陣清脆的笑聲，馮慕凝鬆開手，小葉回過頭來才發現面前的人才不是什麼惡霸，她重重地捶了馮慕凝一下，「你呀，也就只能嚇嚇我。」若是問上一世馮慕凝還有什麼朋友，也就剩下小葉了。馮慕凝鑽進小葉的被窩，只露出一個頭來，眨巴眨巴眼睛：「我闖禍了，收留我一下。」小葉忙問：「你幹了什麼？」想了想臉上一片驚恐，「是不是和大少爺有關，剛才守在院子里的時候，隱約聽見大少爺那有點動靜。」小葉只是扶風院的三等丫鬟，平日里程婉出門自不會帶她。程婉和程峰住的地方就個前後關係，小葉又是住在扶風院的最後面，離得更近了，好幾晚上她都能聽見程峰那兒傳出來的叫喚，羞得小葉常常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看著小葉關心的模樣，馮慕凝心裡一暖：「不是，就是沒喂那些牲畜，別瞎想了，趕緊睡吧。」聽到這句話小葉這才放下心來，睡前她還迷迷糊糊的叮囑：「我起的時候你可一定要起了，二小姐不愛見你，你可要早點走啊，聽說老爺有意在七月半那天為小姐選夫，最近她為了在那天穿什麼戴什麼可費盡了心思，弄的底下人也跟著不安穩。」當著小姐的面沒法抱怨，有了小姐妹在身邊，小葉不由多說了幾句。選夫？馮慕凝面帶嘲諷，她倒要看看，七月半那天，這位金尊玉貴的二小姐還能不能選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