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婚

第9章 、大婚

卯時三刻,天色微明。氤氳的晨色里露水潮氣撲面而來,寧遠侯府燈火通明,闔府上下,一派喜氣。東廂房寢間中,幾個陪嫁丫鬟站在銅鏡前給孟清禾添妝。雲鬢簪珠花,玉面點花鈿,口脂如蜜澤通透,兩頰緋意浮暈其間。孟清禾的皮膚本就細膩嬌嫩,生得一副冰肌玉骨、楚楚動人的好樣貌。這些年養於別莊未曾出來走動過,似蒙塵明珠束之高閣,令人惋惜。喜婆上前,手拿五色絲線開始替孟清禾絞面,她的閨房手藝不俗,是以上京都大戶小姐出閣時,都會差人用重金酬她送親。「聽說這位喜婆家和圓滿,兒孫繞膝,經她手開臉的高門小姐,無一不覓得佳婿、舉案齊眉的。」另一位喜娘站在喜凳身後拿鴛紋梨木一下一下梳著孟清禾的烏髮。她眉眼含笑,不得不承認這侯府庶小姐明眸皓齒、姿容昳麗,是她迎親以來見過頂美艷的新婦。怎奈早兩年曉瑜京都的傳聞,將這嬌俏的人兒生生毀了大半,愣是年過及笄都無人上侯府提親。喜娘暗想,倘若那些高門世子見了這副婀娜的身段,恐也不會顧及太多蜚語,用盡法子也會將人抬入府去。眼看吉時將至,相府來接親的婆子又上來催了一催。這是聖上賜婚,怠慢不得,縱使馮氏往日再苛待庶齣子女,今日明裡的合禮周全也需做足面子功夫。「娘子,到時辰了,該上轎了。」外頭的丫鬟進來催促,裡頭的人也不再多言,趕忙將那案台上綉了龍鳳呈祥的囍字的綢紅蓋頭掩住了新娘子的桃花面。孟清禾的嫁衣早在半月前就以備好,是她自己綉出樣式,內披絹紅衫,外套繡花紅袍,軟綢金線的蘇綉針腳盤沿在袖口處,嵌套了兩顆白潤東珠。天官鎖、平安鏡、玉霞帔等各類寓意吉祥美滿的物什兒連同子孫袋被掛套在身側,合著溫玉流蘇懸於腰間,就這麼滿目玲瓏,千嬌百媚的被人攙扶出去,登上了囍轎。謝殊雙眼有礙,並未親自上府來迎,在一眾嗩吶鑼鼓敲打聲中,坐在新郎官高頭大馬位置上的人卻是沛文。「我家公子身體有礙,在相府候人,還請新娘不要見怪。」沛文見門前簇擁著新夫人出來,送親的三姑六婆也沒有真攔人的意思,隨即旋身下馬道明來意,恭敬朝著眾人方向施了一禮。馮氏面色雖不大好看,自持是重禮的高門嫡母身份,輕應一聲,遂放人過了去,也沒有刻意為難。這番做派倒襯著底下幾個婆子哭嫁的架勢帶了幾分滑稽。僕婦們愣在原處,扯了勁的嗓子驟然止於喉間,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直至相府的喜婆過來攙人入轎,她們才稍稍舒了口氣。沛文生得唇紅齒白,乍一看也是個俊俏的小郎君。攏枝混在送嫁隊伍里里,一眼就看到前來迎親的人不是謝殊。寧遠侯府和相府同在一條朱雀大街上,一南一北相隔甚遠,往日並無交集。只孟二小姐的出閣嫁禮遵照的是嫡女規制,十里紅妝浩浩蕩蕩鋪延了整條朱雀大街,比之謝殊連中三元打馬遊街那日,有過之而不無極。孟清禾坐在轎內閉目養神,嫁入相府在別人眼裡是笑話又如何,從今往後謝殊與她,再無需顧及旁人的目光,他便是她的人,生同衾、死同穴,她自會護他周全!在一眾敲打喧鬧聲中喜轎落地,比之侯府的張燈結綵,相府儼然清冷了不少。結紅應禮的門扉緩緩打開,兩聲鑼響之後,新郎官眼覆白綢踏風行至轎前。沛文知禮的將胸前的紅團綢花交到自家公子手上,又按禮撞了三下轎門。「請新夫人下轎——」孟清禾微蹙了蹙眉,抬眼見那轎門半開,露出一絲光亮,那催進的聲音不是謝殊的!沛文見裡頭無應,以為新娘子盹著了,欲要叫丫鬟去喚人卻被身後的謝殊制住了動作。今日謝殊一襲喜袍加身,如冠玉般的面容被白綢掩去劍眉星目,依然不減其如松英姿。「瑜娘,下轎吧~」謝殊伸出手摸到轎門闔栓的如意鎖處,指節輕叩了兩下。孟清禾黯淡的星眸深處閃過一絲亮色,那轎門處的如意鎖扣環一松,玉酥手緩緩自內簾中伸出,搭在了男人那寬大的手掌上。喜娘見狀立即將新郎手中紅綢帶的另一端塞入孟清禾手中。「紅綢鎖緣,日月可鑒,經此一牽,載明鴛譜。」謝殊鼻尖拂過一陣清冽的香氣,只在觸碰到孟清禾玉手的一瞬,他整個人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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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玲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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