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二更】483

第483章 【二更】483

封禪泰山是件大事,並且沒人敢說武曌封禪泰山有什麼不對,吐蕃被一舉消滅,整個吐蕃都納入了大周的版圖,這樣的豐功偉績封禪泰山實在是太過正常了。

也幸好從洛陽到泰山並不算遠,考慮到武曌如今年事已高,大家選擇在春天前去。

駱時行跟程敬微只好又在洛陽過了一次新年。

等到第二年開春,龐大的隊伍開始緩慢向泰山行進,隨行的除了大周的大臣之外,甚至還有突厥、於闐、波斯、天竺國、倭國、新羅、百濟、高句麗等國的使節和酋長,這些國家在大唐打敗了吐蕃之後,更加順服了一些。

據說當年高宗過來封禪的時候,這些國家也都派人來過。

封禪過程是十分繁瑣的,第一天要在封祀壇祭天,第二天岱頂的登封壇封玉策,第三天在降禪壇祭地神,然後再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在到達泰山腳底的時候,駱時行抬頭看了一眼泰山的高度,臉就有點綠,第一天在封祀壇還好一些,這是在山下南方四里左右的範圍,但登封壇在岱頂啊,在泰山上面,他……要穿着大禮服爬上去,並且還要進行亞獻。

關於亞獻的人選當初也是吵過好多輪的,眾所周知當初高宗封禪是作為妻子的武曌亞獻,而如今武曌來應當是她的兒子來亞獻,而被選中亞獻的那個人大概率就是皇太子。

然而武曌卻無視所有提議,直接讓駱時行來亞獻,搞得大家都瞠目結舌,但仔細一想……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吐蕃之戰中,最出彩的就是這位新鮮出爐的南越王,作為大周第一個被封王的存在,哪怕是郡王,也的確是有象徵意義的。

作為亞獻,駱時行就必須全套披掛上陣,甚至還要更隆重一些,那身衣服是早春時分他穿着都覺得熱,更不要提這一身衣服還很重,穿着這一身衣服爬山,他怕是要累死。

至於武曌……這麼大年紀,就算她想爬山也不可能讓她爬啊,有人抬着她上去的。

但其他人就別想有這個待遇了,尤其是駱時行正年輕。

上山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據說要在太陽初升的時候進行典禮,可不就要在半夜登山。

等到了山上之後,風一吹,駱時行就覺得穿厚點還是有好處的,畢竟那風吹在臉上宛若刀割,身上倒還暖和,至少不會被凍僵。

他看了一眼武曌,發現人家老太太在這種環境之下依舊是脊背挺直,又優雅又剛強,她往那裏一站就宛若山上最挺拔的青松一樣。

駱時行也忍不住挺直脊背,但是不得不說,黑漆漆的山上只有火把蜿蜒而下,這個場景其實特別像傳說中的陰曹地府。

好在他們爬山用了很多時間,天很快就亮了,有禮官掐著點地在誦讀祭書,當祭書讀完被投入祭壇燃燒的那一刻,朝陽初升,陽光正好照射在祭壇上,那一瞬間就彷彿是陽光點燃了詔書一樣。

緊接着就是武曌初獻,而後駱時行亞獻。

在亞獻之前,駱時行非常緊張,生怕自己做錯,然而在真正開始進行之後,他則變得心清神明,整個人都在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感覺中將整個儀式做了下來。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超脫了萬物,真正的在跟上天對話一樣。

等他做完退回來,一陣風吹過,他又突然從剛剛那種狀態抽離,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發現武曌已經開始接受群臣朝拜,連忙跟着進行下一步。

儀式結束的時候,駱時行遠遠看了一眼被立在祭壇旁邊的石碑,忽然覺得他這是真的要名留青史了啊!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很不真實,但又好像並不意外。

但無論他心裏怎麼想,從山上下來之後,該酸痛的肌肉還是會酸痛的。

封禪完畢,駱時行跟大部隊分開,大部隊要回洛陽,而駱時行跟程敬微兩個人則打算從這裏直接回嶺南。

臨走之前,武曌召他們一起吃了頓飯,中間只是隨口說些戰場上的事情,駱時行就撿著有意思的事情說,在說到吐蕃百姓跟都松芒布吉敵對的時候,武曌眼中滑過一絲悵然,卻也沒說什麼。

等吃晚飯,武曌突然摸了摸駱時行的頭說道:「等回去了就安安穩穩修你的王府,呆在南越國沒有朕的詔令不必過來了。」

駱時行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她一眼,武曌卻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抬抬手讓他們走了。

駱時行有些困惑說道:「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失寵了嗎?不像啊。

只聽說過封后就失寵的,也沒聽說過封王還是失寵啊。

程敬微攬着他的肩膀安慰說道:「陛下怕你來回奔波呢。」

實際上程敬微卻明白武曌這是讓駱時行從眾人的視線中離開,逐漸邊緣化,對於其他人而言算是失寵,但對於駱時行而言卻是保護。

好在駱時行也沒想那麼多,武曌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好了。

他忍不住感慨說道:「你剛給我建好的國公府還沒來得及住呢,又要改建。」

就算他再嫌棄麻煩也得這麼做,那是象徵。

程敬微說道:「回去咱們看看怎麼修。」

駱時行偷偷湊到他耳邊:「我想留在這裏多玩兩天。」

東嶽泰山哎,他以後估計也沒什麼機會再來了,這一次雖然也爬了山,但也沒時間欣賞美景,重心都在儀式上,更何況泰山也並不只有一個岱頂。

程敬微自然是縱容他的:「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王府的修建可以交給李先生。」

李游道之前就是駱時行的長史,之後估計也要成為王府長史。

駱時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哎,好像沒給你調任。」

程敬微之前是廣州刺史,如今他成了安國公,那麼按照常理應該給他調回去,但他現在還是廣州刺史,而廣州……如今是南越國的範圍。

程敬微笑着說道:「陛下特意沒把我們分開呢。」

駱時行一想也是,趕忙沖着洛陽的方向作揖說道:「感謝陛下。」

兩個人說說笑笑之間,駱時行忽然聞道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他轉頭看去正好看到院牆旁邊有一棵槐樹,此時槐花盛開,隨風飄動。

駱時行看着槐花就忍不住想起當年他爬上樹偷偷摘槐花的往事。

一旁的程敬微見他看着槐花發獃不由地問道:「怎麼了?」

駱時行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小時候嘴饞,經常爬樹去摘槐花吃,每次阿爹都很無可奈何的接我下來。」

駱賓王每次都很生氣,卻又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最後還是伸手接住從樹上跳下來的他,念叨兩句之後就隨他去。

程敬微擔心他想起父親不開心,便轉移話題說道:「你還會爬樹?」

駱時行揚了揚下巴:「當然了,我爬樹爬的可好了。」

程敬微想了想當年小猞猁那小胳膊小腿的模樣怎麼也想不出他爬樹的樣子,實際上他們認識之後駱時行還真沒怎麼爬過樹。

駱時行見他一臉無法想像的樣子,袖子一挽說道:「等著,我去給你摘槐花吃。」

他現在胳膊長腿長,但在爬樹而言卻並不如小時候靈活,大概因為腿太長了,總有一種無處安放的感覺。

程敬微在下面看着他頗有些擔心:「小心點,別摔著。」

駱時行試了一下覺得應該不至於,便信誓旦旦說道:「放心吧。」

然後他就真的爬了上去,瞄準一串開的最好最大的槐花想要摘下來給程敬微嘗一嘗,那槐花看上去就特別甜。

駱時行上去之後剛要伸手摘槐花,眼角餘光掃過院外,發現外面的過道似乎站着一個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便正好跟那人對上視線。

那是一個一身灰袍的僧人,此時正仰頭看着他,面色有些黯黃,臉上也有了些許皺紋,看上去並不年輕,唯有一雙眼睛清澈似水,此時正滿含關心地看着駱時行。

在跟駱時行視線對上之後,對方便立刻慌亂地移開了目光,低頭轉身便要離開。

駱時行下意識的喊了一句:「你別走!」

他忘了自己此時正在樹上,想要踏出一步追上那個人,結果一腳踏空差點從樹上摔下去,驚得程敬微在下面喊了一聲:「猞猁猻!」

灰袍僧人腳步一頓,似是有些掙扎,最後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駱時行抱着樹榦穩住了身形,但那樣子卻依舊急切,似乎想要從樹上直接跳下來一樣。

而此時過道的兩邊都已經有護衛過來堵上,灰袍僧人捻動手中的佛珠,嘆息一聲抬頭看着駱時行說道:「我不走,你快下來。」

頓了頓他才有些悵然說道:「阿爹老啦,接不住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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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當反賊[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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