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個商人的眼光

「婉婷說的對，」劉老太爺罵道：「周家那些人的錢你都敢掙，你這個敗家子，我老劉家這些家業遲早給你敗光的。」

「婉婷如果是男的，哪還有你的份，狗都比你強。」

狗：「我有這麼厲害嗎？」

說到這裡，劉老太爺拿著拐杖直接抽向劉宇寧大腿。

「父親，我都四十多了，你好歹給我留個面子，」劉宇寧呲溜一下躲到劉婉婷後面。

劉婉婷是劉老太爺老來得女，現在才十八歲，可是好像天生對經商就很有天賦，很多事都是劉婉婷出主意，所以劉家全家上下都對劉婉婷很佩服。

「父親，現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而是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劉婉婷嚴肅的說道：「我這段時間發現京城的糧價波動很不正常，以前出現糧價上漲，官府還會拿糧出來平抑糧價，現在這麼久了，官府都沒有一點動靜。」

「可能事情比我想的還要嚴重。」

劉宇寧笑著給劉婉婷投去感激的眼神，接著問道：「漕糧北運，京師糧價自然會回落，怎麼不正常？」

「啪！」

劉老太爺又抽了劉宇寧一下，「閉嘴。」

「怎麼又打我，」劉宇寧翻了翻白眼，默默的離遠一點，老爺子的拐杖太靈活了，他真想問問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父親，大哥，我認為朝廷這麼久都沒有撥糧，很有可能是因為去年那場大戰，京城倉庫已經沒有多少糧了。」

頓了頓，劉婉婷面色嚴肅的繼續說道：「我猜測這次糧荒不是短時間就能解決的，有可能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甚至更久，到時候京師糧價會漲到一個天價。」

「那我們就多留點糧，賣個高價，」劉宇寧插話道。

「閉嘴，你是不是忘了劉家祖訓，」劉老太爺看向自己兒子，大聲訓斥，真恨不得當年把他滋在牆上，「我們是糧商，做的買家關係到老百姓吃飯問題，你敢***，我就把你逐出劉家。」

劉老太爺氣的面色通紅，吐氣不穩，劉婉婷趕忙扶著他，同時拍打父親後輩。

「大哥，你就少說幾句吧，看把父親氣成什麼樣了。」

劉宇寧想上前，又怕惹老爺子生氣，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我們劉家百年傳承，不是靠的一夜暴富，」劉老太爺慢慢坐了下來，語重心長，道「而是靠細水長流，日積月累，周家就是暴發戶，你看吧，他遲早有倒霉的一天。」

「世上有許多賺錢的辦法，但是有些錢不能賺。」

「就算你暫時賺到了，以後，你還會加倍還回去。」

京城四大糧商，劉家是存在最久的糧商家族，在京城的口碑也是最好的。

劉婉婷點點頭，也對大哥勸說，「大哥，我們糧商如果趁機***，事後朝廷追究起來，後果很嚴重。」

「成國公府賣軍糧武器給建奴都被皇帝抄家了，他可是世襲罔替的國公，犯了錯，皇帝照樣一點都不手軟。」

「我們劉家如果被朝廷抓住把柄，能不能保住家業都是問題，更不要說賺錢。」

劉婉婷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有點不相信，畢竟朝廷對待勛貴一向優厚，除了太祖時期，勛貴的日子不好過，其他皇帝對於藩王，勛貴，皇親國戚都很好。

「小妹，你這個消息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劉宇寧嚇了一跳，劉老太爺也吃驚的看著身邊的女兒。

實在是這個消息太勁爆，事前根本沒有一點徵兆，來得太突然。

一般犯官都需要經過刑部或者大理寺審問，至於國公這種超品勛貴更是需要三法司，甚至皇帝親自審理，這無聲無息的直接抄家，劉老太爺還從來沒聽說過。

現今皇帝什麼時候這麼不講理了。

對，這種行為就是不講理。

自從英宗土木堡之變后，武將勛貴集團徹底被文官集團壓制，三品武將見文官都要行禮。

所以崇禎殺幾個勛貴沒什麼顧忌的，只要不收稅，不改革，文官集團暫時不會跳出來反對。

曾經威名赫赫的戚繼光，戚家軍最終都被文官集團坑死，現在大明武將也只有遼東軍鎮，他們也是聽調不聽宣，還自己玩起養寇自重，反過來說也是一種自保手段。

不過最後玩脫了，建奴反過來打的他們鼻青臉腫，只能龜縮在城裡躲貓貓，還一個勁的朝朝廷要錢要糧，最後整個大明直接划向萬丈深淵。

所以大明的滅亡，遼東軍鎮要負很大的責任。

「你不要管消息哪來的，反正這個消息絕對是真的，」劉婉婷白了大哥一眼，「我感覺皇帝和以前不太一樣，很像當初登基時誅滅閹黨的那種英明果敢。」

「父親，大哥，現在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看看朝廷會怎麼處理。」

劉老太爺人老成精，一下就感覺到了危險，點點頭，當即立斷吩咐道：「通知下去，我們劉家所有的糧店統統降價，降到800文一石，但是每天限量銷石。」

「父親，我們不漲價不就行了，怎麼還降價？」

劉宇寧非常不解，他們家相對來說已經很便宜了，畢竟有周家在對比。

官價，一兩銀子可以兌換1000文銅錢。

劉宇寧這是典型的商人思維，唯利是圖，為了錢什麼都敢幹，而劉老太爺和劉婉婷看到了潛在的危機，能控制自己心中的慾望。

「大哥，你就聽父親的吧，就算降到800文也還有賺。」

劉婉婷對自己大哥真的有點無語，真是豬隊友，帶不動。

「逆子，你老子還沒死呢，你敢不聽話，」劉老太爺氣的大聲罵道。

劉宇寧縮了縮頭，「那麼大聲幹嘛，我又沒說不行，我現在就吩咐下去。」

說完，劉宇寧直接轉身離開，麻溜的瞬間跑沒影了，他發現自己留在這純粹是找虐，永遠都是萬年老二，不，現在變成老三了，連小妹都能說自己。

「這個混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劉老太爺看向劉宇寧離開的方向，恨恨的敲了敲地面。

「父親，大哥只是有點財迷，性子不壞，」劉婉婷在旁邊笑著道：「當個守成的家主綽綽有餘，劉家以後依舊能繁榮二十年。」

「如果你是男子多好，」劉老太爺看向旁邊的幼女，嘆息一聲，「婉婷，以後你可要看著你大哥，不要讓他做出糊塗事，現在世道越來越壞，小人得志便猖狂，朝中儘是貪官污吏。」

「這些年天氣越來越冷，老百姓收成一年比一年少，老百姓沒吃的只能去偷去搶，人，總不能坐著餓死吧，聽說西北有很多人吃不飽飯，百姓殺官造反，朝廷那些人還無動於衷。」

劉老太爺和糧食打交道一輩子，最是深知這些年各地的變化，可以說他比朝廷大部分都知道的更多。

「父親，朝廷不是派了三邊總督楊鶴去陝西平息叛亂嗎？」劉婉婷笑了笑，安慰道：「聽說楊大人招撫了很多股賊寇，現在陝西都沒有什麼大的民亂。」

「你還是沒看清楚事情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