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5章 第5章

盛夏時節,夕陽是灼熱的橘紅色,透過藤架潑灑在青石地面,像瀰漫的水彩。「嗯。」水彩之間,『小麥』一口氣灌下大半瓶可樂,眼皮不抬,聲音帶著點啞,答完一聲,才拖著嗓子,懶懶地說:「……您忙,我洗完澡去前面看店。」顯然是對著阿婆的話。接著,他將滑板弔兒郎當地往房檐下一靠,看起來並沒有認出自己的同班同學,或許認出了也不在意,一個眼神都吝嗇,步伐悠閑,徑直走向角落的房門。出來時頭髮更濕,換了件深藍色T恤,肩膀上圍一塊白色毛巾,踩著一雙黑色人字拖,走得瀟瀟洒灑,還是那股子閑散、不在乎的勁兒。話說得多了,才發現他普通話很流利,只是在班裡懶得多講。「哎,怎麼又不吹頭髮。」鄧阿婆從來好脾氣又講道理,這會兒,難得眉頭微蹙,苦口婆心,起身跟過去,費行雲就笑笑,眼睛眯起來,也不打斷,等長輩說完,最後大人一樣,頂著濕漉漉的鼻音接話,「知道了,奶奶。」拖鞋打在青石路面上,來來回回,發出『答答』聲響,如同它的使用人,好生自在,全無顧忌。許平憂安靜地坐著,很難不對他做出這一點主觀的評價,同時,抓住人際關係信息上的關竅——可樂看起來是沒必要計較了,三塊錢,抵不過阿婆教她一堂課。她沒敢把素描本放回書包,學校和家現在都不是安全的地方,糾結一會兒。好在鄧阿婆為人和善,對於她寄存本子的請求,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點了頭。「當然可以,什麼時候來拿都行。」鄧阿婆爽快地答應,和藹地說著:「反正我一個人也是呆著,給你上課也是呆著,還能多個人聊聊天。」許平憂不好意思地抿嘴,眼神不自覺地往櫃檯瞄幾眼。電視機被調至體育頻道,相聲變成球鞋與地面的摩擦聲。她們倆說話,費行雲就搬了把木凳,拿著毛巾,專心致志地擦著滑板,將摩擦聲當做背景音。煙酒櫃檯上擺著桶壓好蓋的海鮮味兒泡麵,另附兩根包裝拆到一半的火腿腸,一把灰色的小剪刀,接地氣的程度,簡直與樣貌完全是兩個極端。鄧阿婆去裡屋切西瓜,小超市內只留兩個人。風扇慢慢悠悠地轉,許平憂低眉斂目,拇指摩挲著關節。於情於理,是該說點什麼,可對方看起來有事可做,搭話的時機就得琢磨、再琢磨,阿婆這層關係……「竟然在呢,聽說隔壁那個運動公園修好了,去不去遛遛?」一個男生踩著滑板從小賣部大門路過,大大咧咧地扯著嗓子喊他英文名兒,略帶點口音,聽起來不像『Max』,更近似於工整的『馬克斯』或『麥克斯』。看來不需要搭話了。許平憂判斷清晰,挺直脊背,目不斜視,踩著這陣聲響出門。才跨過檻,李姿玉的電話打過來,令她不得不在大門外一角站定,找個僻靜處按下通話鍵。「工作室這邊有點事兒,到家還要晚一點。如果實在餓了,就先自己熱飯和菜,白天榨的果汁還有點剩,不能喝多了,含糖量高……」沒什麼可說話的權利,不如盯著巷內來往的行人,老實以『嗯』『啊』『好』作答。臨近掛斷,背後忽然有道男聲響起,「你等等。」嗓音泛著少年人特有的沙。許平憂本來就提著一顆心,被喊得身形一抖,縮著脖子,茫然回首,目光對上一道飛過來的弧線,伸手間,也只下意識勉強用後面三個指頭抓了個角,堪堪要自指縫間滑落——紫色包裝,果汁軟糖,葡萄味兒。費行雲在門裡與她對視,抬抬下巴,態度隨意,「你的可樂和糖。」說完,才轉頭答了闖進去人的話,繼續擦起滑板,頭也不抬,冷淡非常,「剛從那兒回來,不去。」可樂他沒扔,被擺在泡麵旁邊,外壁還有水珠啪嗒地往下滑落。……「什麼糖?」李姿玉反應很快,平靜發問,「你現在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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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與野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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