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秘星之眼03

第163章 秘星之眼03

「時間到了。」霍索恩說道,「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他望向藏在海溝裏面的阿姆斯,微笑着說道:「如何,我的提議?我費盡心思才來到這深海之下,你不至於會讓我失望吧?」

阿姆斯聞言似乎是抖了一下,隨後,祂立刻諂媚地搖了搖露在外面的一截觸手,發出了一段意義不明的鳴叫聲。

落在霍索恩的耳朵里,這段鳴叫聲便自動翻譯了。

「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愉快。」

「好。」霍索恩說道,「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會得到我們的信號的。」

說完他看向了一旁陷入沉思的布魯斯,說道:「我送你回去吧,這段時間……」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可以多和亞伯拉厄爾聯繫。」

布魯斯微微一怔,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望向霍索恩。

然而,後者已經消失不見。

布魯斯感覺到一陣極為強烈的眩暈感,下一秒,他就意識到自己驟然出現在大都會的一座寫字樓的樓頂上,正是他們之前尋找到克拉克和伊恩的那棟樓頂。

布魯斯一個踉蹌,險些沒能站穩,在意識到現在的處境之後,他連忙閉了閉眼睛,讓那陣暈眩感褪去。

他很清楚,這一趟旅程讓他獻祭掉了幾乎一半的理智條。

他得回去好好睡上一覺了。

周圍的超英們被突然出現的布魯斯嚇了一跳,連忙圍了上去。

「你還好吧?」扎坦娜有些擔憂地問道,一旁的康斯坦丁豎了一根中指到布魯斯眼皮底下問道:「還認得到數字嗎?這是幾?」

布魯斯一巴掌拍開了自己面前的那根中指,對所有人說道:「……有大事要發生了。」

……

在於所有人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布魯斯先是去了一趟森林,發現教宗已經不在那裏了,就直接回了哥譚。

他開車達到了秘星教堂的門外,不出意料的,他沒有遇見任何阻攔,除了正好遇見的在做祈禱的企鵝人。

「韋恩先生。」奧斯瓦爾德對着他微微點頭以示意。

「我來覲見教宗冕下。」布魯斯說道。

奧斯瓦爾德露出了他一直以來慣有的圓滑假笑:「這邊,韋恩先生。」

在進入到地下走廊之前,布魯斯多看了一眼奧斯瓦爾德。

也不知道在秘星的信仰消失之後,這位曾經的犯罪王國的風雲人物會變成什麼模樣。

一進入秘星主教堂,他就感覺到了近乎無孔不入的、令人極為不適的陰冷感,如同某種與心跳共振的頻率,一下、又一下,幾乎讓他感覺五臟六腑都如若針扎、隱隱作痛。

這種污染的程度與等級之高,甚至已經超過了那些曾經攪得人類世界不得安寧的舊日眷者。

布魯斯絲毫不懷疑,若是讓現在的教宗離開主教堂,去往人類世界,恐怕造成的傷亡會不亞於任何一個宇宙級別的超級反派。這是任何符咒都無法壓制的污染。

而此刻,潮水般洶湧的污染的源頭正安靜地坐在教堂的前方,秘星印記的正下方。

他的臉色看起來略有些蒼白,順着他的脖頸向上的金紋此刻更加茂盛與耀眼了,幾乎將他的半張臉都覆蓋成了金色。他的身邊依然漂浮着鑲金的蠟燭,溫潤晶瑩的蠟淚滴落下來,化作青煙消失在無盡的星光之下。他閉着眼睛,神色平和,卻隱隱有着安詳的死氣在纏繞。

「呲。」

一聲輕響,他身邊的一支蠟燭陡然熄滅了。

他睜開眼看向布魯斯。

布魯斯在那一刻,沒有能從那雙灰色的眼睛裏看見任何情緒。哪怕是演出來的、裝出來的情緒都沒有。

他就是這麼安靜地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溫和、平靜、孤獨。

是啊……孤獨。布魯斯突然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教宗都是一個人在這空曠而浩瀚的主教堂內獨自生活。哪怕會有前來禮拜的信眾,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來來去去的過客罷了。

「祂告訴你了?」教宗說道。

布魯斯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聲音里有着些許並不明顯的疲倦和無奈。

「你是指祂與舊日的戰爭嗎?」布魯斯問道。

「戰爭?」教宗輕輕地笑了,「我們是同一戰線的,布魯斯,你不必試探什麼。」

「抱歉。」布魯斯說道,「只是習慣。」

「我知道你向來都不信任我。」教宗說道,「沒關係,我也知道我並不值得你們去信任。我和他們不一樣。」

布魯斯沒有說話。

他突然察覺到,教宗今天有些不對勁。

他不再說話曖昧不清,也不再拐彎抹角,他只是平靜地陳述著,像是曾經有過的算計全都不存在了、也不重要了一般。

或許污染確實太嚴重了。

也或許他確實是瘋了。

「你應當也察覺到了,不管是信使、歌者還是武士……他們的祈求都不過是在生命最後絕望的一搏。」教宗說道,「然而,誰在乎他們真的對神靈有多少信仰呢?若真有信仰,又為何要在生命的最後才祈求於祂?」

所謂閑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便是如此了。

布魯斯望向他,輕聲問道:「你是主動……」

「主動?」教宗打斷了他,輕輕搖了搖頭,「主動倒也談不上。」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這才繼續說道:「我從十四歲起被奉為聖子,十七歲成為教宗,同年便發動了聖戰,幾乎踏平了那一片大陸。他們認為我能夠溝通神靈,所以才將我從那個地方帶了出來,讓我成為聖子、接受教育……」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可我是裝的。我只是為了從那個地方逃出來而已,但他們都相信了……他們相信了,他們將敬畏的目光投向我,他們的信仰在我身上凝結,於是有一天,我真的能與神靈溝通了。」

教宗望向布魯斯,眼神中帶着近乎病態的狂熱:「如果你曾經體驗過像我一樣的經歷,你就會明白,萬眾矚目的信仰與尊崇——那是一種葯,會上癮的葯。只要沾染過一次,這輩子都別想再逃離了……你知道我這一生侍奉過多少位神靈嗎?善神、惡神、邪神……無所謂是什麼。哈,這聽起來像是褻瀆的話語,不是嗎?可若是他們真正愛着他們的孩子,為何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再給予回應呢?又為何會毫不吝嗇地給予你想要的一切,卻又在你已然離不開祂的時刻,又輕描淡寫地奪走那一切?」

人不過是神的玩物。而他卻依然願意做神最忠誠的那條狗。

布魯斯聽着他邏輯幾乎混亂了的、顛三倒四的問句,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或許是因為污染度已經無法遏制了,布魯斯想着。

「我離不開他們,我離不開他們。」教宗喃喃自語般說道,「一定是信眾的信仰不夠純粹,他們應該看着我的,他們就該看着我……你不明白,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祂讓我在一切準備就緒前,多與你溝通。我只想知道,你們這最後一次行動,究竟是要以什麼形式展開?祂說,需要你的……「協助」。」

教宗低低地笑了起來。

「神靈要我拋下我最為渴求的一切……可沒關係,只要我有用。」他說道,神情中是近乎病態的狂熱,「只要他們……」

……

那天夜裏,布魯斯離開教堂的最後時刻,他回過頭看了一眼依然孤獨地坐在那裏的教宗。

教宗並沒有告訴他,為何他會在這天夜裏如此失態,說出那些意義不明的瘋言瘋語。

關於教宗的過去,依然是一片迷霧。

布魯斯突然意識到——或許,那段過去會和星巢一起,走向再也無人知曉的末路。

他們會消失在歷史的罅隙里,再也沒有姓名。

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亞伯拉厄爾。

……

在他走出了主教堂大門的瞬間,他聽見了坍塌的聲音。

一個空間在他的背後遽然崩裂,那些屹立着的巨柱倒塌下來,運轉着的宇宙像是停滯了一般。

隨着教宗力量的抽離,這片曾經容納了無數神跡的大殿終於在這片虛空中不復存在。

布魯斯沒有回頭,他沒有去看這場最後的自我毀滅,只是向前行走着。

他從未覺得這條走廊如此之長,彷彿窮盡了一生還未能走到盡頭。

奧斯瓦爾德看見布魯斯走了出來,走上前去:「你聽見了什麼嗎?好像有什麼地方坍塌了。」

他的神色中略帶了些許驚疑不定。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或許是你幻聽啦,科波特先生,我可沒聽見什麼坍塌的聲音。」

說完,他便走出了秘星教堂。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星子在夜空中閃爍著,彷彿無數只遙望着地球的眼睛。

他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從身後不遠處爆發,或許其中夾雜着他熟悉的氣息,但在如同浪潮般的巨大衝擊之下,他只覺得眼前驟然被一片金色覆蓋,思維陷入了短暫的混沌。

時間的步伐陷入了淤泥。

他艱難地緩慢地轉過身,望向哥譚的秘星教堂。他看見尖頂處散發着溫暖而又神聖的光芒,強光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流下淚來。

那道光芒依然在閃耀着,擴散著,強光逐漸被適應了之後,布魯斯看清了光源的模樣。

那是一棵樹。

一顆金色的巨樹。

熟悉的金色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生長出來,向著天空不斷攀升著。柔軟的枝條互相纏繞着,向著四面八方鋪開,金色的光點縈繞在四周,彷彿一場盛大而又夢幻的夢境。

奧斯瓦爾德踉蹌著從教堂里跑了出來,聲音有些沙啞地吼道:「發生了什麼——!?」

他的聲音愈發不清晰了,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瞪大眼睛跪倒在地,張開嘴,五官七竅中有金色的、像是氣體又像是流體的東西被無形的的力量抽出,化作一道細長的線,朝着那棵金色的巨樹伸了過去。

他在這一刻,彷彿化作了這棵巨樹的一根根須。

布魯斯看見,無數條金色的根須從哥譚的各處伸了出來,連接到那棵巨樹之上。

與此同時,在世界的每一個地方,所有人都彷彿失了魂般走上街頭,抬頭望向天空。秘星的信徒們化作根須,以他們的全部的信仰為養分,源源不斷地向那顆黃金的巨樹提供著生命力。

枝椏向著四面八方擴散,時間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概念,彷彿是一瞬間,又彷彿是永恆一般漫長,滿目的金色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金色巨樹的枝椏化作一張網,將地球表面完全覆蓋了起來。

彷彿一張巨大的、足以守護一整個星球的保護膜。

布魯斯看向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奧斯瓦爾德,輕聲回答了他的問題:

「……祂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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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這個地球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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