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什麼時候回來
「咔嚓——」相機取景的聲音在廣闊無垠的沙漠中近乎無聲。.
書奈把相機取下，細細的端詳了好一會兒，又覺得不滿意，皺著眉刪掉。
中途還抬頭掃了一眼小糰子的位置——
小糰子正乖巧的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支著畫板有模有樣的畫著畫。
沙漠中金燦燦的陽光落在他身上都是耀眼的。
書奈看著看著，不自覺舉起相機把這一幕捕捉進相機。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嗡——」的作響。
書奈被這聲音吵到，擔心著聲音驚擾到小糰子，正要把電話掛斷，不知怎麼手滑點了接通。
書奈被自己蠢到了，不由得掐了掐鼻樑，正在這時電話對面傳來一聲：「你……」
這邊沙漠雖然已經被劃成景區，但手機信號還不算太好。
她只聽清沿著電話線傳來的一道並不真切的一聲，連完整的句子都沒聽清。
不過也不礙事。
她這個手機號可是特意換過的，知道她這一手機號的人無非也就紀准和厲老爺子兩個人。
這電話號碼是個陌生號碼，更何況這個時間點兒，兩人都不太可能會給她打電話。
書奈乾脆直接，快速的說道：「您好，我沒錢，不買車買房，不辦業務，謝謝。」
能打過來的無非就是無良推銷，沒必要浪費時間。
書奈掛斷了電話就見小糰子正彎著黑亮亮的眸子朝她招手，她收起手機連忙過去：「怎麼了小糰子？」
方才的那通電話全然被她當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嘟——」拖長了聲調的電子聲響起在空蕩的辦公室。
黃昏的夕陽斜斜地打落下來，經由了巨大敞亮的落地窗的折射，倒映在冷白的牆壁上漂亮的暖色光斑。
辦公室里沒開燈，偌大的辦公室只靠窗外的光線照亮，暖光和裝修冷淡至極的辦公室有種天然不倫不類的失調感。
厲之衍低著頭，坐在桌后的真皮大轉椅上，修長的手指夾著支煙垂下。
點點煙霧裊裊盤旋，煙頭在下垂的手指間忽明忽滅。
轉椅很大，遮得人幾乎完全背光，陰影大片的籠罩著，只露出一小段的筆挺的鼻樑，以及之下平直緊抿的唇角。
還停留在原來界面的手機像是在等待什麼審判似的，攤放在桌面，伴隨著拖長了調子的一聲，電話音徹底落定，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
「叩叩——」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破辦公室里可怕的沉默。
門外的人顯然已經適應了這種沉默，沒多猶豫的推開了門。
「厲總。」孟啟站在門外，恭謹的微微低著頭，趁著機會小心翼翼地抬頭往裡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什麼都沒看到。
孟啟又怕被他看到，收回了僅看了一眼的視線，接著說道：「萬慶的李總約您一起吃晚飯，應該是為了城東那塊要騰出來的地皮的事，您要去嗎？」
一陣漫長的沉默。
要不是孟啟知道厲之衍還在辦公室，都快要懷疑他憑空消失了。
「不去。」
嘶啞的嗓音半晌才響起，又低又沉，帶著揮散不去的倦怠。
要不是孟啟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他的聲音了。
這樣的聲線和他之前的差異甚大，但顯然，從他們總裁煙酒不斷之後，這樣帶著些異樣性感的嗓音已成了常態。
「厲總……」孟啟應了一聲，臨走之前忍不住勸告道，「您還是少抽一點吧，這對身體不好。」
「嗯。」厲之衍只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聽進去沒有，又道，「多謝。」
孟啟看出來他沒有想對話的意思，只得無聲的嘆了口氣，重新關上門，退了出去。
伴隨著關門的「喀嗒」一聲，整個辦公室又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沉默。
指尖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撲朔明滅的火星沾到了修長的手指，他還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
「嗡——」桌上的手機忽震動了一聲。
直至這一聲，厲之衍才像是突然驚醒了一樣，垂下的手一下顫動，抬手將煙頭按進了桌上的煙灰缸里。
坐直身子，還沒拿起手機就看到了亮起的屏幕——不是什麼電話，只是垃圾廣告發來的消息。
厲之衍又緩緩靠了回去，寬肩在外套靠背的地方陷下去一點褶皺，姿勢懶散中仍帶著些冷意。
他這段時間一直有些精神不濟，以至於只能靠以往厭惡的尼古丁提神，即便是這樣，也險些在工作時睡著。
巨大的落地窗之外，天色已經一點點昏暗了下來，繁榮的城市亮起一片彩燈。
厲之衍緩緩走到落地窗前，透過窗戶，垂眸向下，看著窗外這繁榮的城市，而澄澈的落地窗，也誠實的照出他頹喪的臉。
身邊一下子少了兩個人，似乎他身邊一整個空了下來似的。
以往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回了家，亦或是在工作時，他都有一種難以遏制的孤獨感，並且伴隨著時間的發酵，這種心痛的孤獨愈來愈不可忍受。
三個月，日日夜夜，過得這樣慢。
這麼長的時間，外面的一大一小的兩個人，誰也沒報過信，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被遺忘了似的。
厲之衍覺得這話好笑，不帶什麼情緒的勾了勾唇角，垂眸時，視線再一次落到手機上。
書奈的聯繫方式是厲老爺子親自給他的，原因很顯然——他看不下去他的頹然。
可即便拿到手機號，他竟覺得這一串的號碼燙手似的播不出去。
以至於直到現在半夢半醒之間實在難以抑制的撥了過去，結果卻是被當成了傳銷。
厲之衍垂在身側的指尖顫了顫，在落地窗之外折射進的燈光下，才燙出的傷口明顯。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面無表情的盯著手機，手指不易察覺的發抖，又再度撥了過去。
這次播出不再是撥打進入的語音提示，響起的機械聲重複著：「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在忙碌中，請稍後再撥……」
「奈奈，你還沒在外面玩夠嗎？」紀准溫潤含笑的聲線在手機的另一端響起，「什麼時候回來見我？」
書奈正手機眼快的扶起小糰子差點兒碰到的玻璃杯，分了神，沒聽清他的話，反問了一聲：「唔，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