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編輯的價值

編輯終於來了。田榮立刻站定打招呼：「宋老師，你好。」這位宋強編輯大約三十歲年紀，頭髮一絲不亂，身上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後面眯著一雙三角眼。如果不是在這裏相見，田榮一定會以為這是位房產銷售經理。「田榮老師是吧？呵呵，久等久等，請坐！」宋強語氣倒也熱情，但整張臉上只有兩個嘴角在笑。「請多提寶貴意見。」田榮已經迫不及待了，直接掏出漫畫原稿奉上。宋強接過來，坐在田榮對面，開始看稿。「好快！」田榮一驚。宋強的看稿速度驚人，平均兩三秒鐘一頁。田榮從沒有接觸過其他漫畫編輯，也不知道干他們這行的男人是不是都這麼快。「管你快不快的，爽就行了。」田榮心中暗道，臉上浮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次帶來了前兩話的原稿以及3-5話的分鏡草稿，被改編成中原遊俠的索隆已經出場，劇情漸入佳境。沒有人會拒絕《海賊王》！……好吧，除了《追風少年》。想到這裏，田榮額頭上冒了一滴汗。房間里很安靜，宋強一頁一頁看着稿，一雙三角眼隱藏在反光的鏡片後面，看不出什麼表情。「海賊題材啊？」宋強終於說話了，語氣令人難以琢磨。「嗯，據我所知，國內目前還沒有這種題材的漫畫連載。」田榮趕緊給自己加分。宋強閃過一個轉瞬即逝的表情，似有似無地「切！」了一聲。田榮心中稍有不悅。「漫畫領域確實沒有這種題材。」宋強收起還沒看完的原稿，抬頭直視着田榮，「那你覺得其他漫畫家為什麼沒人畫呢？」「你去問他們呀，這我哪知道他們為毛不畫？！」田榮默默地在心裏吐了個大槽，但出於禮貌沒有說出口。看田榮目瞪狗呆的樣子，宋強還以為他這是洗耳恭聽教誨呢，於是二郎腿一翹，開啟了老前輩訓誡模式。宋強裝模作樣語重心長道：「年輕人，海賊這種題材已經過氣十多年了，現在連電影都沒人拍這個，拍了也沒人看！」說完將一打原稿放在桌上推還到田榮面前。「恕我直言，那些跟風蹭熱度的題材固然更穩，但並不是漫畫家唯一的選擇！」田榮也不跟他客氣了，「而且題材是次要的，評價一部漫畫好壞還是要看故事的，我還是建議您先把原稿看完……」「恕我直言，你的故事並不有趣！」宋強粗暴地打斷了他。「我尻，你特么懂不懂漫畫！」田榮怒了，直介面吐芬芳，吐得宋強措手不及。評價漫畫好壞的唯一真理便是作品是否「有趣」。被說「無趣」是對作品徹底的否定，一分不值那種。田榮怎能不怒。「麻辣巴子的，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海賊王》。」自己運氣是有多臭，網站上一串編輯的聯繫方式，怎麼就挑了這麼個傻嗶。收拾起原稿，田榮直接奪門而去，他一刻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位爺身上。宋強愣在原地，竟然一時不知所措，他大概還從沒見過這麼率性的漫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