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黑色的保時捷行駛在路上，車裡有些安靜。

伏特加自柏崎葵上車時轉過來看了她一眼后，就繼續當個開車的司機，一副神情專註的樣子。

而琴酒乾脆直接無視了被七瀨理帶上車的陌生人，彷彿車裡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他靠著后椅背假寐。

好在七瀨理不久之後自然地說起了話，和柏崎葵偶爾的交談聲緩解了這種安靜的氛圍，柏崎也逐漸放鬆。

七瀨理坐在後車座上，看見了銀髮男人旁邊擺著的兩個木盒，向他問到：「這是什麼？啊…酒嗎？」

琴酒睜開墨綠色的眼眸，目光落在她說的木盒上應了一聲：「嗯，從英國回來時順便帶回來的。」

七瀨理打開了木盒，前面的柏崎葵也被她的聲音吸引不由轉了頭，看見了盒子里裝著的葡萄酒和蒸餾酒。

紅酒暫且不提，酒瓶線條修長圓潤，因為瓶身本就自帶顏色，紅酒更適合倒在杯子里品。

七瀨理手中另一瓶通透的玻璃瓶里裝著棕黃色液體，琥珀色澤十分漂亮，看上去澄澈透明。

琴酒瞥了一眼，慢悠悠地說：「這兩瓶酒味道不錯。」

「是嗎？」七瀨理接了一聲。

她看著柏崎葵，問：「柏崎你會喝紅酒嗎？」

「我嗎？」被問到的柏崎葵重複了一遍，才回答，「我會一點點，新年的時候家庭聚會也會喝一小杯。」

「那就正好——這瓶紅酒就送給你吧。」七瀨理把酒瓶往她那邊遞，「慶祝禮物。」

「嗯？！送給我嗎，這怎麼好意思呢！」坐在前面的柏崎葵扭過身子詫異地說，最初上車時緊張拘束的異樣感完全不見了，推著手連忙拒絕，「而且……」

「不用擔心，」七瀨理知道她的顧慮，反問身旁的琴酒，「酒的主人，沒關係對吧？」

柏崎葵看向那位銀色長發的男人，結果對方不在意地掃視了一眼對七瀨理說道：「本來就是給你帶的，隨便你處置。」

這種小事琴酒並不參與。

「對吧。」七瀨理笑眯眯地說服柏崎葵，「今天挺開心的。柏崎，就用這瓶酒提前來預祝你哥哥達到正式成績，到時候可以慶祝的時候一起喝，怎麼樣？」

「居然用這樣的理由嗎？」柏崎葵道，「七瀨你還真相信他……明明還早得很呢。」或者說她都看不見影子。

琴酒看著七瀨理，想起遇見她的地方離米花町夠遠的：「你今天怎麼在那？」

「我和柏崎去看比賽了，那可真是……」

琴酒想起什麼，七瀨理被男人嗤笑了一聲：「哼，你自己倒該去跑跑才是真的，路上的小羊羔都跑得比你快。」

話題被不自覺地轉移開，不知不覺車子停了下來已經到了車站，伏特加轉頭看他們。

最後，柏崎葵還是抱著一瓶紅酒下了車，道別後進了閘機，一人一酒踏上了回家的路。

2.

等車子開到米花町附近，但沒停下來。

伏特加又開車帶著兩人來到了琴酒在新宿的另外一間公寓，下車后七瀨理拿著另一瓶酒，跟著男人的背影往上走，銀髮在他身後搖曳。

這間公寓和七瀨理去過的上一間的布局差不多，都是極簡約的冷淡風格，從玄關進來后也就比上一間公寓多了面酒櫃。

進門后琴酒從酒櫃里取出了兩個玻璃杯，放在兩人面前，坐在沙發上把酒開瓶后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澄澈通透的酒液落入杯中。

「阿陣，你有沒有回心轉意？」

七瀨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看著慢慢品嘗美酒的男人，問道：「不如再說一次你的酒名？」

她誠實道：「這次的話，我保證，我會親阿陣一次。」

琴酒的銀髮在燈光下絲滑柔順，散發著光澤，讓人想去捋玩一把，他抿了一口琥珀色的蒸餾酒，烈酒特有的干冽醇厚帶著焦香順著喉嚨滑入，讓人舒適。

「小理，不會說話可以不用說。」

「恐嚇嗎？」七瀨理喝了一口酒：「說起來，從前從來沒想過，初見阿陣的時候會是那樣的情況。」兩人居然成了同行什麼的，這樣她就不會這麼多年從沒提過見面，只與對面的人維持著微妙平衡的日常通話。

她托腮看著琴酒，身材頎長的男人坐在不遠處看她，有著一雙相似的墨綠色眼眸。

如果那晚沒遇見的話，大概他們不會再見吧。她不會提出見面，琴酒也不會提出。或許直到哪一天對方死亡失去聯絡。

七瀨理覺得，現在想想有點浪費時間。

「所以，」七瀨理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碧綠眼睛看向對方，「我想做點有意義的事。」

她坐到琴酒旁邊，碰了碰他的杯子：「更何況阿陣不討厭我，對吧？」

琴酒的手中變得一輕，酒杯被人握走，他看向身邊的人，兩杯酒都被她喝了下去。

身邊的女生長發編織在身後，到了尾端就像蛇的尾部逐漸變細，只留著額前的碎劉海和辮子，碧色的瞳孔直直看來，就像一隻蘇醒過來聚精會神盯著獵物的蛇類，褪去了平時的慵懶和掩護。

琴酒從來不被當成獵物，向來是最鋒利的殺手和獵手。但他不討厭這條小蛇，哪怕她張著細小的獠牙妄圖捕獲的對象是他。

他隨手拿過了桌上的一個杯子，也沒管誰是誰的，徑直倒了一杯酒，「你想玩隨便你。」總有一天，小蛇會明白選擇更合適的獵物才是最好的，而不是選擇同類。

兩人默契的沒有再說話，任由靜靜的氣息流淌蔓延，直到七瀨理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事。

「小理，你人呢？」

中原中也在黑手黨大樓辦公桌前整理了整整兩摞的文件，旁邊堆積的還是高高疊起，眼看著歌劇表演門票上的時間就要到了，也遲遲沒看到另一個來接替他的人影。

七瀨理：「……」她忘了。

「中也——我說我去解決人生大事了，你能原諒我嗎？」

「哈？」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喂，你不會還在東京吧？」

她轉移話題，沒有正面回答：「五月是好日子呢，中也那段時間的工作就全部交給我吧，我也該勤奮一下了。」

七瀨理起身，轉了兩步走到窗戶前跟那邊的人試圖打著商量，哪怕琴酒沒有刻意打探，也能聽見女生的說話聲。

打電話來的似乎和上次在杯戶那邊的公寓是同一人，兩人聊的內容平常，但不是普通的組織成員能討論的程度。

琴酒沒有意外，和思維不夠敏捷的伏特加不同，他早就意識到了七瀨理不只是普通的成員，畢竟能頻繁倒賣炸彈哪怕損失的利益輕若牛毛，哪個組織都不會視若無睹。

3.

陽光和煦的中午，幾個人坐在商場大樓附近的餐廳里吃午餐，佐倉千代挖著草莓芭菲轉頭：「誒？柏崎你見到了七瀨喜歡的人？」

柏崎葵點點頭：「對！」還被送了紅酒，紅酒她好好珍藏了，到時候哥哥他們真參加了箱根，她請七瀨來一起慶祝。

野崎梅太郎想起來：「之前好像聽七瀨說過，對方是從事酒類檢測鑒別的工作的吧？是什麼樣的人？」

柏崎葵回憶了下，道：「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長著特別長的銀髮，冷酷不好惹的樣子！還有個給他開車的大漢也是黑西裝打扮，兩人出差回來，看起來像個成功人士。」

不好意思說，她上車的時候有一瞬間甚至幻想到了山口組、極道之類的離譜詞語。不過說是和酒類有關的工作這點柏崎葵倒沒懷疑，甚至恍惚覺得挺對，因為對方看起來對酒非常了解。

「大概對方工作出色已經成為公司管理層了吧？」佐倉千代有些遺憾：「如果今天七瀨在就好了，我們可以現場問問她。」

佐倉千代兩人和柏崎葵是出來買顏料時偶爾碰見的，假期對方也在百貨大樓五樓的書店裡選購新出售的漫畫和周邊。只可惜七瀨她回橫濱老家去了，也不能約她出來。

而另一邊——

被她們提到的七瀨理正坐在橫濱港口黑手黨大樓某間寬敞的辦公室里，身前是堆滿文件的桌案，因為尚未消失的宿醉和望不到頭的報告書有些頭昏腦漲。

她撐著腦袋目光百無聊賴的一行行掃視著文件內容，手中黑金色的鋼筆不時動一動，嘴裡應著幾句話。

愛麗絲穿著紅色的洋裙趴在她辦公室里畫畫，聽見她的話晃了晃腳，起身踩著紅色小皮鞋上前，湛藍的眼睛看她：「所以你們昨天什麼也沒做？」

「沒有。」

「親吻呢，也沒有嗎？」

「愛麗絲，難得你會來好奇這個，不過也沒有。」七瀨理托著下巴看她，簽完字后丟掉了手中的筆，她後仰伸了個懶腰微微坐直身體，稍微休息了下。

「我是想親吻他嘛，但是……」七瀨理看著愛麗絲，她坦誠地說著自己更真實的內心，目的毫無遮掩的回答：

「——我更想阿陣他主動來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