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酒言歡

南飛看著遠去的周破和雲王，再看看手裡的韁繩，心中湧起一種荒誕的感覺：「這算什麼說法？」

寶馬關山月極通人性，知道自己已經被雲王送給了眼前的少年。見南飛肩挑手提，背上還背著向燕，於是主動俯下身子。

南飛也不是矯情的人，見關山月這麼懂事，便將向燕放到它的背上。關山月仍舊伏在地上不肯起身，南飛又把大包小包都放到它背上，可它還是沒有起來，看來是想讓南飛也上來！

南飛無奈道：「我不會騎馬！」

關山月露出鄙夷的神色，站起身來往前走去。南飛連忙道：「你走慢些，別摔著我妹妹！」

關山月不愧是雲王的坐騎，全身肌肉充滿了力量和壓迫感，在已經結冰的路面上如履平地，走得非常平穩。南飛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上它！

好不容易回了家，一打開門就看見熊胖子正和南流一起坐在門檻上。南流仍舊痴迷於用口水砸螞蟻，熊胖子則在一旁描繪著自己的遠大前程：「南流，將來我要是從軍陞官兒，我就把你帶上。到時候你就當我的親衛隊，專門保護我。別的不說，就你這身體格，一個打七八個那是輕輕鬆鬆……」

就在這時，熊胖子瞅見南飛回來，連忙上前：「向燕妹子怎麼樣？咦？這是誰家的寶馬？」

南流也跑了過來：「吃……吃……」

南飛嘆了口氣，將馬背上準備好的食物扔給南流：「一邊吃去！」

南流歡天喜地的跑來，南飛道：「胖子，幫我把向燕放下來！」

關山月長得十分高大，南飛和熊胖子兩人還沒馬背高。把東西先取了下來，關山月又俯下身子，方便南飛他們把向燕取扶下來！

和胖子一起把向燕扶回了房間，南飛又急忙開始生火熬藥。

熊胖子則圍著關山月轉來轉去：「瞧瞧這肌肉，瞧瞧這毛色，真是一匹良駒呀！要我看，它一條跑個百十里地不成問題！」

這話一說出來，不僅是南飛，連關山月的馬臉也拉得老長！知道熊胖子是個不學無術的無賴，關山月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楊雲坐在火堆旁，見關山月站在雪地里一動不動，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這兒就是我家，房子就這麼大，你看哪兒合適你就跟哪兒睡吧！」

關山月左看右看，破舊的馬棚已經四面漏風，食槽里連一根乾草都沒有，忍不住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熊胖子連忙出門去，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捆乾草過來，給它放到食槽里：「別客氣，可勁兒造就完了！」

關山月看了看有些發霉的乾草，最後象徵性的嚼了幾口，便走進屋子裡，在火堆旁卧了下來！看來它已經選好了地方，主要是除了大廳，也沒地方能讓他住了！

給向燕熬好了葯，已經是晚上，忙活了一天，南飛一口都沒吃，這時候肚子開始了有聲的抗議！

正準備出門，熊胖子提著一大包吃的走了進來：「我就知道你小子忙了一天沒吃飯，餓壞了吧？來，咱哥倆一起吃點兒！」

南飛生起了火，倆人圍坐在火堆旁邊。南流也被驚醒，正撥弄著關山月屁股上的毛，弄得關山月時不時用尾巴掃他的臉。

熊胖子不僅帶了吃的，還帶了點兒酒，南飛猜測他應該是有話要說：「怎麼今晚這麼有興緻請我喝酒？而且，你這錢是哪兒來的？」

熊胖子拿了兩個碗，給南飛倒上：「昨天從戶部領了碳，我都賣給周緣淺了！」

南飛不禁皺眉：「今年的冬天會持續很久，你把碳賣了沒事，可以跟我上山打柴火。可你把錢都花了，這個冬天怎麼過得去？」

熊胖子滿不在乎：「無所謂啦！我準備去參加雲國徵兵，今年周將軍在北海崑崙關吃了敗仗，肯定要再招一些人補充進軍隊。我的體格雖然不如你和南流，但是想必混進去也沒什麼難度！軍營里什麼都有，你不用替我擔心。」

南飛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但真正聽到好友要離開的消息，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連你都要走了，我就沒朋友了！」

熊胖子沉默下來，端起碗一飲而盡：「南飛，人總是要離別的！我不像你，我沒文化，徹頭徹尾的一個粗人。我也沒理想，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不切實際的理想會害死自己。我這樣的人，去軍營是最好的選擇，至少還能混口飯吃，也不會被人瞧不起！」

南飛有些不好受：「胖子，大家都沒有瞧不起你……」

熊胖子打斷南飛：「那是因為雲國的人善良，可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雲國啊！昨天在路上發生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離開雲國，像我們這樣的人有誰會在乎，誰會正眼瞧我們？」

胖子越說越激動：「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追求的蛆蟲，慢慢腐爛在這貧民窟！我要做像周將軍那樣的百戰名將，我要出了雲國以後，其他人也不敢對我指手畫腳！」

南飛知道自己攔不住他，於是拿出包里僅存的一些散碎銀兩：「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胖子，願你前程似錦，所求皆成。出門在外，手裡還是得留點兒買命錢，這裡有些銀兩，算是我的心意吧！」

熊胖子搖頭：「算了吧！你自己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還有錢給我？再說了，過兩天雲蒙學院大考報名也得花錢，你自己留著用！我有自己的追求，可是我也不想拖累你。有你這句話，咱們就是一輩子的兄弟了！將來我要是發達了，就讓你和南流一起當我的親衛。不對，你有文化，你當我的軍事參謀，哈哈……」

熊胖子隨口又給南飛封了個參謀的官職，南飛知道他的性格，也沒有多說什麼：「既然如此，你把關山月帶走吧！這是周將軍從北極冰原抓回來的神駿，日行千里不在話下。你把他還給周將軍，定能謀個好差事！」

關山月聽見這話，尾巴一下掃在南飛背上，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極為不忿！

南飛無奈道：「我知道這麼做不好，可是我這裡的情況你也看得見，真的養不起你這尊大神！」

熊胖子擺手道：「南飛，我熊雲封雖然不是什麼英雄豪傑，但也要臉！大丈夫披甲沖陣，建功立業是我的理想和追求，你就別再糟蹋我的理想了行嗎？」

南飛嘆了口氣：「好吧！你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還能說什麼？」

熊胖子又開心起來，一把拉過南流：「來，你也喝！雖然你一天到晚瘋瘋癲癲，這些年也聽我說了許多廢話，我的兄弟你也算一個！」

一個書生、一個流氓，還有一個瘋子就這樣圍著柴火堆飲酒暢談！

這天晚上熊胖子說了很多，最後還哭了！他是個樂觀又積極的人，只有南飛明白他的樂觀下，埋葬的是自己永遠繞不過去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