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一

第102章 番外一

東宮學堂廊下,一身着厚厚棉裝的小內監正手捧暖爐和大氅,等著裏頭的太子下學,聽着裏頭朗朗讀書聲,小內監忍不住將懷中的暖爐緊了緊。三日前,已經八年不曾有妃子的皇帝陛下頒佈詔書,冊立了新后,可巧,這位新皇后的樣貌、年紀竟與先皇后一般無二,若是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她不過是陛下找來的替身。但這不過是應付宮外人的,他們身處大內,自然是知道,如今這位皇后同先皇后其實是一個人,不過是數年後又被陛下找回來而已。陛下多年執念,終究是得償所願。皇后回來,宮中除了陛下,最高興的莫過於太子殿下了,每日裏笑意多了不說,連念書聲都比往常大些,聽着就精神。小內監正在心中感慨,忽聽裏頭太傅的聲音響起,他知道,這便是下學的信號了,於是趕忙往一旁站了站。果然,不多時,便有人從裏頭打起氈簾。太傅出來,跟太子互相行禮之後,方才離去。那邊小內監趕緊將手中暖爐塞進阿昭手中,又為他披上大氅,小小的人被裹在氅衣里,越發顯得其雪白俊秀:「殿下別急,才酉時呢,娘娘想必待會兒才到。」今日皇后特地傳話過來,說是要來瞧太子,於是太子便從午後便一直盼著,他雖不明說,但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哪個能瞧不出他的歡喜?得了空便往外瞧,那是在盼著皇後娘娘來呢。被他點名心事,阿昭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低頭瞧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裳,覺得不妥,將暖爐遞給小內監,問:「前兒母后給我做的衣裳呢?」小內監道:「殿下說要妥帖收好,便放在箱子裏了。」阿昭想了下,說:「找出來,我換上。」母后看見了,應當會高興。等秀秀到了東宮,看見阿昭著自己給他做的衣裳站在殿門口時,不由愣了下。這幾天天氣驟然變冷,瞧著像是要下雪,她所做的那身衣裳到底有些薄,他怎麼穿着它就出來了。等看到阿昭望着自己的眼神,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底微熱,走過去,摸著阿昭的臉,將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輕聲道:「傻孩子。」阿昭扯起嘴角沖她笑。秀秀將自己所做的菜放在桌上,母子兩個一起用膳,用完了膳,秀秀便在裏間給阿昭講她在外頭的見到的山川河流,奇人異事,阿昭頭一回在母親懷裏聽故事,險些睡着。等秀秀髮現他脖頸里起的紅點子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一陣兵荒馬亂,等秀秀聽見太醫說只是吃錯了東西,無大礙時,方才送下心來。崔道之趕過來時,正瞧見秀秀坐在床邊,握著阿昭的手出神。他看了下阿昭,隨即上前攬住她:「嚇著了?不過是吃了蝦,出了紅疹而已,養兩日便好。」秀秀點了點頭。夜半時分,兩人皆歇在東宮,不曾回去,秀秀躺在崔道之懷裏,睜着眼睛難以入眠。「怎麼了?」崔道之拍着她的肩膀,輕聲詢問。秀秀往他肩上靠了靠:「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些年我虧欠了阿昭太多,連他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都不知道,當真是個失敗的母親。」崔道之將她的臉按在胸口,「別胡思亂想,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這樣責備起自己來了?既如此,不如怪我,畢竟我才是造成你們母子分離的罪魁禍首。」他如今當真不一樣了,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深怕她多想,傷了身子。秀秀靠着崔道之的肩膀,「皇帝陛下倒是有自知之明。」崔道之吻了吻秀秀的額頭,『唔』了一聲。本以為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可崔道之卻發現秀秀第二日便住進東宮,說是要好好照顧阿昭,補償他這些年缺失的母愛,獨留他一人在兩人的寢殿裏孤零零地住着。被如此明目張膽地冷落,崔道之自然是不甘心,見阿昭身上疹子退下了,秀秀還留在東宮,便以自己身子還未好為由,讓秀秀搬回寢殿居住,卻被她無視。崔道之只得繼續獨守空房。轉眼,便又到了年下。崔道之一大早便到了東宮,見秀秀和阿昭正坐在一起說話,站在門口看了半晌,等秀秀抬頭髮現他,方才打帘子進去拍了拍阿昭的腦袋:「走吧,太后怕是要等急了。」照規矩,他們要到太后那裏去守歲吃年夜飯。秀秀起身,點了點頭。到了太後宮中,秀秀瞧見了許久不見的崔茹和蘇宜玉,蘇宜玉無甚變化,倒是崔茹已經大變樣,完完全全出落成了一個標準的美人。聽宮人講,她去年已經嫁了人,對方是個文武雙全的少年郎,兩人兩情相悅,是她拉着他,親自到崔道之面前求的賜婚,崔道之並沒說什麼,直接賜了她公主的名號和一座宅邸,叫她與夫君過日子。秀秀見她紅光滿面、笑意盈盈,便知她過得不錯。席間,太后全然不端架子,拉着眾人拉起家常,其餘人也都競相回應,場面其樂融融,瞧著半點不似皇家,倒像是尋常百姓。秀秀坐在席間,半晌,忽察覺到桌下的手慢慢被人握住,她轉頭,瞧見崔道之也同她一般,正聽着太后同阿昭說話。他原本凌厲的側臉被燭光度上一層柔和的光芒,神情認真專註,若不是此刻自己的手被他握著,她還真瞧不出來他在做什麼。趁著眾人不注意,秀秀微微向他那邊歪了歪身子,小聲道:「陛下做什麼呢?」崔道之轉過頭來,也學着她的樣子在她耳邊開口:「同朕的皇后親近。」他離得近,秀秀只覺得耳後一陣熱氣,是他呼吸引起的酥麻。秀秀下意識去瞧桌前眾人,太后像是瞧見了又像是沒瞧見,摸了摸阿昭的腦袋,便又轉頭去同崔茹說話,獨蘇宜玉看了他們一眼,隨即笑着掩唇輕咳兩聲。屋裏的炭火太足,暖烘烘的,秀秀要將手抽回來,卻察覺到崔道之緊攥著自己的手不放,與自己十指相扣,秀秀沒有再動,靜靜地任他寬大的手掌將她包裹着。怕旁人察覺到他們桌下的動靜,秀秀下意識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那邊崔道之還在提醒她:「別吃多,仔細難受。」秀秀『唔』了一聲,不過又抿了兩口便將酒盅放下。崔道之看着她,微微彎了下唇角,隨即轉頭去回答太后的問話,半晌,又端起秀秀面前的酒盅,將裏頭的殘酒一飲而盡。外頭鞭炮聲不斷,已然到了亥時。太後上了年紀,熬不住,此時已然有些發困,便擺了擺手,道:「去吧,不必在我這裏守着了,各自回去守歲去吧。」說着,便在李嬤嬤的攙扶下去往裏間寢殿。崔道之領着眾人行禮出來。崔茹還想跟着秀秀去談心,卻被蘇宜玉使眼色拉走:「陛下,娘娘,我們先去了。」崔道之點了頭,著人好好照顧她們。終於,只剩下他和秀秀,以及阿昭一家三口。秀秀似乎有些醉了,竟有了幾分從前的小女兒心態,拉着阿昭去打雪仗。阿昭看了一眼崔道之,崔道之點頭:「去吧。」阿昭到底是個小孩子,此時見父親允許,也就同母親瘋玩瘋鬧起來,捏了一個大雪球朝秀秀扔過去。秀秀沒有躲過,便捏了一個更大的砸過去,兩個人在御花園的雪地里你來我往,玩得好不熱鬧,而崔道之則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等到他們玩累了,崔道之便走到秀秀身邊,摸了摸她的衣裳:「濕了,冷不冷?」秀秀搖頭,扭頭去瞧阿昭:「阿昭,你冷不冷?」阿昭亦是搖頭。崔道之笑了笑,他身後的內監立即上前,對阿昭道:「殿下,跟奴婢去換衣裳吧,免得着涼,一會兒有煙火瞧。」阿昭看了看秀秀,又看了看崔道之,點了點頭。秀秀要跟着阿昭去,卻被崔道之抱了起來,她一雙眸子清亮,望着崔道之,輕聲道:「做什麼?」崔道之抱着她往寢殿裏走:「給你換衣裳。」秀秀將腦袋貼在崔道之的肩膀上,輕輕嗯了聲。到了寢殿,宮人們十分自覺地退了下去,將殿門關上,崔道之神色平靜地伸手去褪秀秀的衣裳。一件、兩件、三件……最後只餘一件肚兜。崔道之呼吸微沉,卻只是拿手指摩挲了下她的臉頰,問:「冷不冷?」怎得總是這句話?秀秀搖頭。殿裏的炭火還有身體里的酒意正讓她的額頭不住出汗,她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崔道之,學着他的模樣,抬手去摩挲他的臉。「你冷不冷?」崔道之一雙眸子微微閃動,半晌,張口道:「冷,怎麼辦?」秀秀垂頭看他,忽然俯身在他臉頰上吻了下。崔道之喉結滑動,靜默半晌,說:「不對。」秀秀靜靜看着他。「應該……」崔道之慢慢向她湊近:「……親這裏。」他吻上她的唇。秀秀被他引導著去解他的衣裳,沉浮之間,她身上的肚兜『啪嗒』一下落在他的龍紋黑靴上。兩人呼吸相聞、肌膚相貼。床帳忽地一聲落下,將裏頭的潮濕遮住,不到片刻,床角的鈴鐺便『叮鈴鈴』響起來,到了最急的時刻,外頭『砰砰』幾聲火花,天空綻放起璀璨的煙火,宮人捂著耳朵在廊下嬉鬧。又是一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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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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