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吞寶成長日記（七）

程接雨從柯睿他們口中得知自己和盛雲霄在廁所對話被解碼的時候,這條微博已經被博主刪除了。

有人試圖把截圖搬運到他的成長超話，被超話主持人勸阻，只能嚎兩句「嗑到真的了」,附上一些「尖叫、扭曲、陰暗爬行」的可怕文字。

程接雨拒絕承認自己是「小憨比」，更拒絕相信盛雲霄喜歡的人是自己。

怎麼可能？盛雲霄又不是變態！

程接雨想找他問個清楚，卻發現對方居然不在寢室，剛剛明明一起下課回來的啊……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語氣有一絲絲軟軟的抱怨：「你去哪了？」

盛雲霄沉默了一瞬：「出來買點東西,要給你帶烤冷麵嗎？」

「要。」程接雨說，「怎麼不叫我一個人出去，我還以為你幹嘛去了。」

盛雲霄避而不答：「你問問柯睿他們吃不吃,要加什麼發我微信。」

「哦,我還想喝奶茶。」程接雨懶懶地靠在椅子上，聲音拖得長長的,說不出的嬌嗔,「你快點回來。」

盛雲霄：「嗯，馬上。」

掛了電話,程接雨對上柯睿和汪俊意味深長的眼神。

「幹嘛？」他綳起臉看向兩人。

柯睿和汪俊嘆氣搖頭,一人唱：「法海你不懂愛，雷峰塔會掉下來……」

一人唱：「如果這都不算愛,我有什麼好悲哀……」

程接雨：「……」

校門口,盛雲霄掛了電話,走向停在路邊的一輛保姆車。

打開後座車門,身高腿長、俊朗不凡的男人隔着墨鏡看向他,視線彷彿要將他灼穿。

十年歲月似乎沒有在男人臉上留下過多的痕迹,卻讓他的氣質沉澱下來,氣場更加冷傲。

「程叔叔。」

程景曜磨了磨牙根,「上車。」

盛雲霄老老實實上車，規規矩矩地坐在他旁邊。

程景曜卻看他格外不順眼，要不是他處理迅速，聯繫那個博主刪了微博，又約束好超話粉絲，壓下熱搜，他兒子的名聲早就被眼前這個臭小子「敗壞」了！

小小年紀就想早戀，還想拱他家的白菜？

做夢！

*

盛雲霄回到寢室已經是一個小時后，馬上就要上晚自習了。柯睿和汪俊接過他帶回來的小吃和飲料，識趣地消失。

程接雨則一臉嚴肅地看着盛雲霄，想問問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後者卻幫他把烤冷麵包裝打開，又把奶茶插好吸管遞給他：「快吃，奶茶可以帶去教室，不過別讓老師看見。」

程接雨接過那杯奶茶，突然間滿腦子都是汪俊唱的那句「如果這都不算愛，我有什麼好悲哀」。

「……」

他低頭咬住吸管吮吸，又偷偷抬眼看盛雲霄。

盛雲霄依舊波瀾不驚地看着他，兩人對視了片刻，盛雲霄抬手揉揉他的腦袋，朝他包容又寵溺的笑了笑。

程接雨怔了下，悄悄紅了耳根。

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再問了，盛雲霄就是個變態！

一個喜歡「小憨比」的變態。

意識到這一點，程接雨又有點介意當時盛雲霄說，不確定自己這份喜歡能維持多久。這顯然就是還不夠喜歡，說不定哪天就變心了。

渣男。

變態。

他才不要喜歡這樣的人，哼。

然而那天晚上，程接雨卻夢到了自己和盛雲霄像小時候一樣抱着睡覺。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怕的是他夢到晨光透過窗帘灑進來，不知道是誰先睜眼，「深情」地凝望對方的容顏。

又夢到不知道是誰先靠近，兩人的唇慢慢貼在一起，溫柔地交換呼吸，直到氣息變得急促，身體變得灼熱，衣服也被對方撩起……

然後他就醒了，發現自己被被子蓋住了口鼻，悶出了一身汗，內褲黏糊糊、濕噠噠的。

「……」

他拉過被子徹底蓋住自己，恨不得當場去世。

周末回家，程接雨被兩位爸爸找去談話，聆聽愛的教育，主旨大意就是不許早戀，更不許做未成年人不宜做的事情。

程接雨聽得面紅耳赤，才知道爸爸們都看到那條微博，知道了盛雲霄喜歡他。

他連忙乖巧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和盛雲霄早戀。

程景曜滿意點頭。葉雲輕卻眼神溫柔地看着他，笑而不語。

如果不喜歡，又怎麼會那麼在意對方喜歡誰？

不過，開竅也是一個美好的過程，讓兒子自己去體會好了。

於是，一個隱忍不敢說，一個裝傻不知道，「喜歡」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們相處的方式沒怎麼變，對視時的眼神卻慢慢變得不一樣了。

從視線相觸就會或克制或害羞地錯開，到偷偷看着對方的側臉出神，再到每一個交匯的眼神都訴說着心知肚明的愛意。

他們在夢裏大膽地和對方擁抱親吻，現實里又維持著剋制而單純的竹馬關係。

*

程接雨高三那年，他的成長超話發起了#遊艇載入進度#話題，粉絲們每天在超話分享高考題庫和知識點，隔空督促他好好學習，考上A大——程景曜曾在「奇妙的月亮」直播中許諾，程接雨如果能考上A大這樣TOP5以內的學校，就給他買一艘遊艇。

後來就連學校里的同學和老師都知道了，程接雨要衝刺A大。

其實以他平時和模考的成績，報A大還是有一點懸；盛雲霄成績比他稍好一點，報A大是穩的。於是後者便會幫前者複習，時間彷彿又回到了中考那年。

程景曜老早就訂好了遊艇，準備在兒子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直接開着遊艇出海慶祝，不管有沒有考上A大，兒子的努力他看在眼裏，任何「昂貴」的獎勵都值得。

功夫不負有心人，程接雨順利和盛雲霄一塊被A大錄取。盛雲霄的分數比他高一些，在A大最好的醫學專業。程接雨則錄取在法學專業。

壞消息是，醫學院是獨立校區，和A大本部校區隔了幾公里，雖然有校車和地鐵相連，但畢竟是兩個地方。

程接雨嘴上不說，心裏卻很想和對方同校區，甚至同宿舍。

這樣的想法他不好意思在盛雲霄面前表露，只能抱住正在看劇本的爸爸，趴在對方肩頭表達自己的鬱悶。

葉雲輕放下劇本攬住他，溫聲問：「怎麼了？和雲霄吵架了？」

程接雨搖頭，吞吞吐吐說：「爸，我……我好黏人啊……」

葉雲輕失笑，揪他耳朵：「你才知道啊，黏人精。」

程接雨揉揉耳朵，把發紅的臉往他肩后藏。

「不捨得和你的雲霄哥哥分開？」

程接雨「嗯」了一聲，鼻尖微微發酸：「我……我要是再考好一點就好了。」

其實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和盛雲霄有一點差距，這幾年也一直在追趕對方，但沒想到大學這道坎，自己還是不爭氣。

只要再考10分，他也能去讀醫。

葉雲輕：「你有沒有想過，暫時分開也許會對你們有好處。」

程接雨不吭聲，拒絕設想這個問題。

葉雲輕：「至少對你來說，這些年和雲霄相處已經形成了習慣，這次如果拉開距離，一個人去適應新的環境，你會不會成長的更快一點，也更懂得他對於你的意義？」

「可你和大爸爸就沒有分開過——」

程接雨話音一頓，懊惱地咬住下唇，訕訕地鬆開葉雲輕。

葉雲輕目光揶揄地看他：「你和雲霄，跟我和你大爸爸一樣么？」

程接雨紅著臉，手掌搓了搓膝蓋，嘴硬道：「不、不可以么？」

剛好從書房出來的程景曜：「……」

不可以！老子不同意！

於是，程接雨又被迫上了一堂愛的教育課，這次包括了做/愛的教育。

程景曜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卡通版教育片，讓程接雨自己拿回房間去看，並告誡他成年之前絕對不可以越線。

嗯，跳了一級的程接雨，還有一個多月才滿十八歲。

*

一開學就是兵荒馬亂的軍訓，因為不讓帶手機，程接雨只有在午休和晚上能聯繫上盛雲霄，兩人會在微信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吐槽一下室友和食堂的飯菜。

程接雨這次的室友沒有高中的好相處，雖然他們人和脾氣都不壞，但其中有一個睡覺打呼嚕，有一個腳臭，每天訓練回來一脫鞋就令人恨不得停止呼吸。

程接雨知道他們並不是故意的，腳臭的同學會自覺把鞋子放門外，也會經常洗腳，但是他還是住得有點難受。

因此就更懷念和盛雲霄住在一起的日子。

軍訓結束後有幾天假期，正好快到程接雨生日，盛雲霄過來接他一起回家的時候，就發現他又瘦了一些，臉上的嬰兒肥幾乎都消失不見了。

少年在他眼裏怎麼都好看，但如果是因為住得不舒服而消瘦，只會讓他覺得心疼。

看來自己準備的東西很有必要。

葉愛民、許曉慧、楚嵐年紀都很大了，雖然目前身體還算健康，沒什麼大毛病，但也不確定有沒有機會給程接雨過二十歲的大生日，於是他今年的成年禮就辦得隆重了一些。

程接雨喝了一點點酒，結束的時候有點暈乎乎的，把長輩和賓客都送到酒店樓上休息之後，他才有空看向一直陪着自己的盛雲霄。

「你還沒有給我禮物。」

他穿着筆挺合身的西裝，頭髮簡單打理過，像個小紳士。此刻微醺的眼睛笑得彎彎，很不紳士地伸手討要禮物。

盛雲霄替他擋了幾杯酒，但還很清醒，只是臉色有點薄紅，聞言大膽地牽住他的手，啞聲：「我帶你去拿。」

程接雨愣了下，暈乎乎地看着自己被牽住的手，直到被牽上計程車才回過神，「要、要和爸爸說一下。」

他沒鬆開和盛雲霄握著的手，用另一手反手去摸褲子口袋，摸了半天沒掏出來，盛雲霄突然傾身靠近，伸手探向他的褲兜，指尖從他的大腿外側劃過，抽出手機遞給他。

程接雨顫了下，覺得癢，接過手機時卻又聽對方說：「我已經給叔叔發了消息，說帶你去拿禮物。」

程接雨頓了頓，被酒意浸潤的眸子霧蒙蒙地看向他，聲音軟糯嬌嗔的控訴：「那你還摸我？」

的手機。

和大腿。

盛雲霄：「……」

計程車司機：「……」

你們不要在我車上玩得這麼野啊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