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壓迫與自由
這個問題，這幾天呂辰其實也有考慮過。
那就是待在特巡隊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加入特巡隊最大的好處，自然就是有官方身份背書，交易遺物和神通凝珠都能光明正大，不必遮遮掩掩。
畢竟在華亞聯盟，私下交易地脈產物是絕對違法的，最高甚至可以判到死刑。
可對於呂辰而言，這好處的優勢卻不是很明顯。
如果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一階，一周下一次地脈，偶爾得到些好東西，向特巡隊換取績效點時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但呂辰不是一般的一階行者，他使用地氣時不會受到任何負擔，在地脈探索時也不會積累任何疲勞值。
他甚至能組隊刷地脈，還有地圖任務提示當導航，獲取遺物和神通凝珠就像是去菜市場進貨一樣簡單輕鬆。
你說說，呂辰能光明正大地把這些產物拿去特巡隊換績效嗎？
就算站在超越平凡的行者角度而言，呂辰依然屬於異類中異類。
墨鏡男的這番話，的的確確砸中了呂辰的心坎。
不過呂辰雖然心神震蕩，卻依然從墨鏡男的話里把握到了關鍵信息：一周。
他怎麼知道我成為行者才一周？
巡檢局或者特巡隊里有他的情報來源？
還是說，他與白沈雅有關係？
在呂辰看來，知道自己成為行者的，除了巡檢方，剩下就是白沈雅。
白沈雅在他的靈魂上動過手腳，讓他被動參加了地脈考核。
現在呂辰沒死，那白沈雅肯定就知道他已經通過考核成為了行者。
墨鏡男靠在公交車座椅上，沒有去看呂辰的神情變化，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無聊的電視廣告，並繼續用傳風對呂辰說道：
「你現在肯定很驚訝，心中也充滿疑惑，這個人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一切？他是怎麼看穿我身上遺物的？他究竟抱着什麼目的？但不要急，所有這些問題你都能得到準確的答案，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墨鏡男話音落下，一道無形風旋籠罩二人，隔絕了一切聲響。
呂辰認得這個神通，風系二階神通，絕音風壁。
這更坐實了墨鏡男的實力，他確實是如假包換的二階行者，是呂辰目前還無法應付的強敵。
呂辰轉過頭，凝視着墨鏡男，「你，或者說你們，究竟是誰？」
「哦，上來就是這種問題啊？」墨鏡男雙手抱住左膝，擺出一個有點少女的坐姿，「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我們即是自由。」
「自由？何謂自由？」呂辰只覺得這廝的口氣忒大了一點。
什麼才是自由？誰能象徵自由？
這種命題太過龐大，遠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能夠承擔的。
墨鏡男的視線依舊放在人造肉的電視廣告上，「你難道不覺得，華亞聯盟以及特巡隊的存在，對於行者其實是一種壓迫嗎？」
「壓迫？」呂辰輕聲呢喃，旋即問道：「何來壓迫？」
墨鏡男終於轉過頭，透過墨鏡直視呂辰的雙眼，「以普通人管理行者，限制行者間的自由交流，用赤銀武器篡奪行者的權柄，這些難道不叫壓迫嗎？你身上的這些遺物可不敢拿去兌換績效點吧？這難道不叫壓迫嗎？」
呂辰默然了。
他不可能嘴硬，說自己就是要拿這些遺物去換績效點。
自欺欺人這種事，呂辰可干不出來。
「能在一周的時間內獲取這麼多遺物，要麼，你也屬於某個強大的組織，要麼你在地脈中有什麼特殊的能力，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猜測不到的內情。
但這些都沒關係，自由會擁抱一切，你不可能在特巡隊順利地待下去，我都能看穿你，強者如雲的巡檢局會看不穿你的存在？你現在終究還是太弱小了，只有在自由的懷抱中，你才能享受真正的自由。」
不得不說，墨鏡男的這番話的確極有說服力。
呂辰現在面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由於全識之眼這種賴皮遺物的存在，等階比他高的行者都有可能看穿他身上的遺物。
一個小小一階，哪來這麼多強力遺物？
絕對有問題。
呂辰甚至回憶起了一個特別重要的細節。
隊長孫小秀的瞳孔顏色不同，右瞳孔是綠色的，她不會也有全識之眼吧？
那她會不會早就對我起了疑心？
其實要想解決這些問題倒也不難，呂辰只要將所有遺物都交給夜雪，在要使用遺物的時候通過融合命運召喚夜雪附身就行了。
雖然這看起來很不自由。
不過呂辰認為這倒不是多大問題。
享受了特巡隊提供的種種便利，那自己就應該遵守特巡隊的規則，並儘力裝作是一名正常的行者。
倒是墨鏡男口中的自由，反而更具嫌疑。
世界上哪會存在完全的自由？
只有死人。
死人倒是享有真正的、完全的自由。
譬如某個美麗國，生的自由死的也自由。
而活人所擁有的自由，一定是具有某些局限性的。
至於墨鏡男所說的壓迫。
呂辰對此倒是有一定的感同身受。
華亞聯盟為了在超凡的世界維持相對穩定，在一定程度上的確限制了行者的權力。
非官方的行者只能加入特巡隊，沒有超出普通人的政治權力，只擁有一些經濟上的特權。
即便是這點經濟上的特權，也需要行者在地脈里打生打死才能得到。
官方行者其實也是如此，只不過會受到更多的資源傾斜罷了，政治特權依然也是沒有的。
如果換到蘇祿國，二階的行者就是一座城市的權力中堅，三階行者都能角逐市長之位，統領數十萬民眾了。
可這種壓迫的存在，反而為華亞聯盟的三億民眾提供了相對穩定的生活。
這代價，僅僅只是幾十萬行者的政治特權罷了。
更別提華亞聯盟有壓制行者的底氣，也就是赤銀武器。
讓普通人也能使用行者神通的赤銀武器，毫無疑問是華亞聯盟的立國之本。
呂辰目前可沒有與華亞聯盟打擂台的準備，他還只是一個一階，還需要時間發育。
可眼下的墨鏡男才是呂辰最優先要解決的問題。
不過了這一關，呂辰怕自己下不了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