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被反將一軍了。

達米安身形一頓，目光向下瞥。

既然心思已經挑明，想要將其擁有的心思通過言行舉止，已昭然若揭。莉亞很明顯的感到，達米安的動作越發越大膽了起來。

即便手背被女孩細膩的手掌貼覆著，他此時也仍能做到不懂聲色。被壓蓋在下方的達米安將手一偏，畫筆隨之在畫布上顯出一道圓弧。他血液流動湍急，體溫是溫熱的。而女孩的卻與他截然相反，興許是因軀體大多由魔力構成，因此在常態下顯得冰冷，至少對於達米安來說對比萬般明顯。

莉亞也與達米安一樣，她對男孩的體溫感到不適。時間長了，當熱傳導在她皮膚上時，好似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留在了那一片熱度上，莉亞想要抽手。達米安察覺到了她的舉動，適時地笑了一聲。

莉亞：......

在認輸邊緣躍躍欲試的手，重新放了回去。

達米安心滿意足。

隨著男孩帶動莉亞的手，驅使畫筆不斷地將腦中的印象描繪。

誠如莉亞所說，達米安的油畫技巧的確堪稱的上是優越。他的筆觸有著顯而易見的個人風格：清晰，暗調，冷酷。

轉角時鋒利，每一筆都精準的好似用尺度衡量過，僅僅需要幾筆就能讓他所想要表達出的信息，在畫面上初現雛形。

莉亞的注意力，很快就從那輕微的不適，被轉移到了畫布上。

上面所呈現出的構圖並不穩定，男人與女人在擁吻，而第三者捂著嘴在落淚。

莉亞把臉皺了起來，她道：「這和安東尼說的不是一模一樣么？」

「是一樣，但是你忽略了一點。」畫筆隨著語句，倏地大開大合。至此，一雙手從畫面邊呈環擁的開放式。

「有一雙手在操盤？」莉亞猜測。

「看來你還不算笨嘛。」達米安輕描淡寫地回應，著手調色並往畫面的皮膚填充色彩。此時，班內驟然一片嘩然。按照規律，無論艾米是否逝去，抹達拉都將來到美術教室內同她交談。

先前並未發現，直到循環的數額所剩無幾時莉亞才猛然意識到，這將是提交答案的第一個契機。

她不能主動去尋找抹達拉，只能夠被動等待交卷機制降臨到她的身上。

因此，莉亞只消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來人的確是抹達拉，她的髮型不曾改變，妝容與衣著也是如此。可莉亞不在意，只是她個人的想法。忽然間，掌心所涵蓋的男孩的執筆的手背，青筋驟然暴突而起。莉亞困惑，不由得開口：「韋恩？」

「他是魔女。」達米安身姿壓的更低了，吐息噴洒在女孩的耳廓上使人發癢。莉亞抖了一下肩，同樣回應：「沒錯，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好像忘了自己第二次是怎麼死的，底比斯。」達米安聲音喑啞，小奶音都蕩然無存。

當著他的面操縱鋼筋的墜落，從而穿透她的脖頸。

這個場面，達米安畢生難忘。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收斂起周身暴漲的殺意，余留徹骨的寒讓莉亞知曉他內心怒與恨的誕生。達米安壓制的很好，至少表面功夫做的挑不出差錯。可莉亞卻聽見了「咔嚓」的一聲，緊接著達米安甩開了她的手。

慘遭攔腰截斷的畫筆，被男孩丟在了置物欄里。

莉亞靜默了，就在她以為達米安綳不下去的時候。只見男孩心平氣和地拿起了另一隻筆，軟化毛刷，沾取顏料。

達米安繼續道：「在已知牽扯入事件的四個人中，有誰擁有不在場證明？答案是，抹達拉。」

「知曉蜜拉的提前下班時間，同時又有所預謀的發消息告知安東尼，再向教務處請假只為將這段感情挑到明面上來。這是艾米的所所作所為，看似合理，實際並不能為她帶來利益。首先，光是時間線便具有很大的問題。底比斯，我問你學校的請假制度是什麼？」

「需得提前一天請假。」

「沒錯。」達米安認可，「這條規則適用於全體學生以及教職工。蜜拉那日是因為同老師換課才能夠提早下班。我想，按照我印象中女人在同關係親密的同□□流時，一定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情感計劃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提早下班的時間，並根據這個時間差給同居的安東尼驚喜。」

莉亞提出疑點：「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與艾米說的計劃，而是與抹達拉。她們三人之間存在親密關係，而並不只是兩人。」

「哈、因為當事人親口說這是抹達拉為她提供的計劃啊。」達米安一聲嘲諷，毀了莉亞好多溫柔。

這其中的計劃不需要達米安多說，莉亞也能夠從安東尼的言語中拼湊出來。無非是利用蜜拉和艾米之間的信息不對等，從時間上使那層混亂情愛的遮羞布被戳破。「可是抹達拉的動機究竟是什麼？」莉亞嘆了口氣，不得其解。達米安在上完底色后，隨手將畫筆一扔，落進水桶中濺起水花。

臟污的水煮不慎墜在莉亞的臉上，她不滿地高聲喊道：「嘿！」

「當然是為了讓生活恢復到從前的狀態。沒有男人的存在，只有她、蜜拉、艾米三人，即便是糾紛也不能使她們三人離散。如果拆穿了安東尼的披著人皮的泰迪的假象，那麼心灰意冷的蜜拉勢必會回到她的身邊了。只要細心呵護，她們的關係會比以前更為牢固。在正常人的眼裡，不忠貞是難以原諒的過錯。」

莉亞：「她們會恢復到原有的同居狀態，吃穿住行都在一起。對於因為失戀而一蹶不振的友人來說，她比起男人更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友人？」達米安嗤到：「我看不一定吧。」

「我對我的朋友可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如果要形容，我認為稱之為[愛]會更為妥當一些。」

「愛？」莉亞重複著這個詞，長久定格在初始階段的，對於整個結界與魔女的概念有了新的進展。魔女的結界的性質與魔女本身有關，本身在抹達拉一出現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她一人所吸引，莉亞就早覺得不對勁。現在經由達米安的一翻推斷，她倒也是解決了心中的謎團。當達米安停下自己的推斷後，他發現女孩又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她目光渙散，喃喃自語：「她既然愛著蜜拉，又是因什麼而陷入絕望呢？愛？我明白了。或許正是因為愛。」

這句話說完，莉亞目光收縮，眼眸的明光再度被點亮起來。她視線聚焦，手臂緩緩抬起，逐字逐句：「如果抹達拉真的愛著蜜拉，那麼所屬於她的性質是悲戀，求而不得的愛。在結界中，人們會因為終究無法得到的事物而產生[愛]這一概念。所以幾乎所有見過抹達拉的人，都會對其產生好感。」

「那麼問題來了韋恩。」莉亞最終將手掌，貼合在了達米安的胸口。

她說：「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那麼在點明魔女性質的同時，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思考。」

「這顆裝著愛戀的心臟，又能否在走出結界的那一剎那......」

「依舊為我而跳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