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二合一）

脖頸間佩戴的項鏈彷彿有獨屬於女孩的熱度，妥帖在胸口前的皮膚上帶著幾分溫存。

達米安一直試圖將其忽略，卻發現項鏈有如一團火一般哽在胸口，燒的他滾燙。手指下意識壓在袖口上摩挲著，因掩飾得當，在莉亞看來這是他在撫平自己袖口上的褶皺。為了轉移注意力，達米安將目光放在了置於桌面的那本書上，他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看？還是交給那個人。」

「晚點再說吧，我等會就要走了。」莉亞隨手一翻，便抽過整本書塞入抽屜中去。達米安眉梢一跳，「我以為你是那種值日都要七天值滿的好學生。」面對男孩的調侃，莉亞攤開手做出無奈的動作道：「哈，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有，我討厭值日。」

「今天的課只上到中午，你最好想清楚。」

「我十二點有約，假條都拿到了。」雖然不清楚抹達拉作為非監護人，是怎樣從教務處取得臨時假條的。不過既然她本人是魔女的話，想在自己的結界里做些手腳想來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吧。

達米安見對方收拾東西的動作，發現有些不對。他要素察覺，問：「你現在就要走？」

「嗯哼。」莉亞扣上書包的環扣，將其拎在了手上。達米安這才發現對方今天沒穿校服，而是身著一件香芋紫的弔帶裙，原本披散在身後的黑髮也紮起了兩個雙馬尾。

糟糕，有點可愛。

無數讚美性的辭彙在腦中一閃而過，最終匯聚成一個又一個小動物的形容稱謂在達米安的口中即將跳出。

他接著道：「那你來幹什麼，不會只是為了拿那份資料吧？」

「不是的。」莉亞搖頭時紮起的兩根辮子也會隨著腦袋而晃動，像嚙齒類動物保持平衡時來回擺動的尾巴。她對上達米安，用自己的最認真的神情回答：「是為了給你送禮物，我只想今天給你。」

達米安，被擊中了。

心臟猛地砰動，連著藏於衣后的項鏈好像也被情緒渲染成了粉色的。

他一時無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莉亞收拾完書包，便朝著校外走去了。在此之後，校內所發生的事情便是她所不清楚的了。今日迪普失眠，梅寶來的格外的早。雙胞胎弟弟一坐到位置上便開始打瞌睡，此時教室內加上他們只有三個人在。

達米安.韋恩今天很不對勁。

梅寶來時，就見對方將腿架在桌子上，一隻手拿著拉丁文書閱讀，慵懶的像一頭正在歇息的豹子。又好奇又不敢接近的梅寶，硬生生將教室走成了貪吃蛇。在路過達米安時，她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

即便達米安在察覺到他人視線的同時反應極快的合上了書，但只一眼的信息量就已經足夠梅寶瞳孔地震了。

書後的內容是分鏡畫面，上面是穿著校服的男女正在咖啡廳抱著貓燦爛笑著，周圍是數不清的愛心氣泡。

拉丁文書的後面，是......少女漫！？

迪普渾渾噩噩的睜開眼，迎面而來的畫面便是梅寶腳步虛浮，渾渾噩噩的坐回位置上。

梅寶一見他，便哭喪著一張臉，她用很輕的聲音同自己的雙胞胎弟弟哭訴著：「怎麼辦啊迪普，我好像要因為知道的太多被暗殺了QAQ」

迪普聽的一頭霧水：？？？？

這是在幹什麼？

*

莉亞抱著自己的包，先來到了一間晨間開放的咖啡廳中。

一杯冰奶茶，一份蛋糕，這樣的配置已經能讓她在這裡坐上很久了。

一本被釘的厚重的資料，正在小女孩的手中翻閱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讓服務生有些困惑，這樣小的孩子真的能夠認全這上面的字么？

在鼻尖縈繞著咖啡苦香的安靜氛圍下，莉亞翻開了書面資料的第一頁。

隨著逐字逐句的閱讀，這讓莉亞能夠對蝙蝠俠產生一個粗略的認知。詳細的資料描述，道聽途說的部分用不同的字體顏色標註。目前已確定的，是她著重要求調查的有關抹達拉的身世，以及對方同蜜拉的關係。

抹達拉的原名並非現今他人的稱謂，在更久以前，追隨迴流離失所的流浪年代。她真正的親人們，稱她為瑪娜。

她是最典型不過的羅姆人，不過英國人稱呼他們這個可悲的民族為吉普賽。在成為成為抹達拉之前，她一直隨著自己的雙親流浪。她的父親是一個手風琴匠，母親是會舞蛇的占卜師。來到哥譚時，他的父親在一場槍擊案中被波及死去了。領著韋恩家族下方的救濟金，她的母親與她帶著父親的骨灰盒繼續在哥譚流浪。因為會舞蛇，還會占卜，她和母親的日子一度過的很不錯。

[他們甚至擁有了一間狹窄的房間，這對哥譚的吉普賽人來說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原文，是這樣寫到的。

莉亞頓了頓，接著往下看去。

可惜，好景不長。她的母親因為在這附近成為了小有名氣的流浪占卜師，被當地的□□抓去為他的情人慶生。在占卜時，他人的惡意激發起了被馴化的蝮蛇護住的念頭，它一張口咬傷了情人的一根手指。而她的母親來不及辯解，便被保鏢腰間的槍支一擊斃命。

她，成了沒有家的人。

直到流浪的途中，遇到了當時是富家小姐的蜜拉，被她的父母大發善心的撿回家中收養，抹達拉的日子才好過了起來。之後，蜜拉家道中落，兩人相依為命。直到這時，抹達拉才由瑪娜改為現在的名字。

其中被省略的部分究竟發生了什麼，想來只有他們本人清楚才對。

莉亞看得入神，連身旁多出了一個人都不曾知曉。直到他人離自己的座位越來越近，身影投落在了她的紙面上，莉亞才猛地回過神來抬頭看去。

來人是一位相當英俊的男人，任何人見到他第一眼都會被他的容貌所吸引。他有著一雙溫柔的眼睛，被那雙眼睛注視時，你會不由得生出好感。莉亞仔細看了看，將這位青年人的面容與記憶深處的那張臉相重合。

我知道，她是達米安的哥哥。

因為對迪克的第一印象還不錯，莉亞也便放緩了神情。她合上資料，相當有禮貌的問道：「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么？」

「不，沒什麼。打擾到你了么？我只是想問問你的飲品是什麼，看起來很誘人。」被女孩詢問的迪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臉頰。

他剛從布魯德海文回來，滿身的勞累。這家新開的咖啡廳的燕麥碗很不錯，他本打算打包一些就回韋恩莊園好好的睡上一覺。可誰知，一進咖啡廳，這裡唯一的小客人吸引了眼球。

她看起來很是眼熟，迪克仍處於工作狀態的大腦飛速旋轉了一下，便將對方與前天紅羅賓發來的資料做上對比。

這位小女孩便是達米安的同班同學，魔法少女的代理人。

一個具有多年精神病史的小女孩，一個擁有著非凡者唯一通訊渠道的小女孩，為什麼會在工作日出現在這裡？

直到被發現了，迪克才胡亂編了個理由出來。

莉亞聞言，看了一眼自己桌面上的杯子。

廣口玻璃杯，棕褐色的奶茶。

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

莉亞沉默著轉過頭去，用無聲的目光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被女孩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迪克打著哈哈就走掉了。

回到家中，已經是午餐時間了。

來到餐廳，長桌前只有達米安一人在享用阿爾弗雷德準備的玉米濃湯。老管家接過了迪克的外套，道：「先去洗手吧，迪克少爺。」

「先等等，阿福。我一會兒就去。」迪克笑著說完，便大步流星地朝著正在進餐的小弟走去。

達米安咽下口中餐食，對上大哥那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睛，想也不想就開口直接道：「有話就說，格雷森。不過不要講故事，我還想吃下一會的豌豆布丁。」

迪克被小弟刺了也不惱：「你猜我遇到了誰？在早上的咖啡廳。」他擠眉弄眼的神色，讓達米安沒眼看。他放下手中的湯勺，懶得回答。迪克自討了個沒去，只好乾巴巴的自問自答：「你們班那個，米拉的代理人。」

莉亞？

達米安雖然表面沒什麼，但他的耳朵里立起來了。

他問：「然後？」

「她抱著很長一疊資料在啃，好像是你昨天幫她查的那些。」迪克說完，見到達米安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自己脖頸間的項鏈。這讓迪克有些好奇，他猛地湊了上去，嘴裡說著：「小D，你買新的項鏈了？它看起來挺不錯的，只是更像是手工藝品。」在韋恩家這麼多年，迪克自然也擁有珠寶鑒賞的眼力。達米安反應很大，他將椅子一踢，旋即身體似一灘水般往外滑，面無表情地與大哥拉遠了距離。

阿爾弗雷德在一旁勸阻：「餐廳不是戰場，少爺們。」

迪克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抱怨著：「拜託小D，我只是看一眼一條項鏈而已，至於弄得這麼大的動靜嗎？難道這是別人送你的？」

達米安：。

迪克：「......呃....不會真的是別人送的吧。的確，這看起來很像是手工品。哈，不會是女同學送的吧！」

達米安：「......」

達米安詭異的沉默，讓迪克可憐兮兮的表情僵在原地，緊隨其後，他臉上爆發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看了看達米安的項鏈，又看了看達米安的臉。電光火石之間，他將先前的信息串聯在了一起，不禁福至心靈的說到：

「我懂了，是那位代理人送你的。小D，就是你的漂亮女同學！」

達米安聽到這個稱呼，感到自己的頭髮都炸了幾分。他做出拒人千里的態度，冷冰冰又帶著些惱羞的斥道：「格雷森，你管得太多了！」

「收收你亂取稱呼的思維，把它用在職場上你早就成布魯德海文警壇一霸了。」

迪克此時沉浸在自己猜中小弟心思，以及惡魔崽子小弟被女同學送手工品的雙重喜悅中。他拉開椅子，笑眯眯的一一回應著：「好，好，好，我知道了小D。」他此時看達米安，只覺得他像一隻被戳到痛處而暴跳如雷的小貓。

與此同時，在蝙蝠家族通訊群里，一條巨大八卦把所有人都炸了個底朝天：

來自迪克.格雷森的友情宣傳;[家人們！小D被漂亮女同學送定情信物了！]

在一排男人的問號下，唯有史蒂芬妮回了一句;

[天哪，真可愛！]

*

另一邊，莉亞已經和抹達拉會面了。

她隨著抹達拉來到了蜜拉的房前，那是一間頗具北歐風情的自建房，白漆紅瓦。院外種了一片薔薇，房屋內滿是乾燥的馨香。莉亞來回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壁爐上方有著許多相框，上面大多是蜜拉和抹達拉牽手笑著，她們看似親密無間。

抹達拉走了過來，道：「她看起來真漂亮，不是么？」

莉亞點了點頭，蜜拉的確是個少有的美人。印象里，她活著時擁有健康的漂亮，像一隻飛鳥。

抹達拉欣賞了一會兒牆上的畫，又問：「想喝些什麼？」

「不用了。」莉亞回絕了抹達拉想要招待的意圖，徑自來到沙發上坐著。

在這間房屋中她能夠感受到魔力的流動，有屬於她的，也有被沾染上絕望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成為被壓抑的概念體。雖然被拒絕了，但抹達拉還是從冰箱中取出了兩杯橙汁，還有一小碟曲奇餅。

「知道么，這裡小時候蜜拉教我的。她說有客人來，就算對方沒有意願，我們也要將茶點奉上，這是基礎的待客之道。」

「謝謝。」莉亞今天顯得很鎮定，對於抹達拉準確猜出了她的喜好莉亞並不感到意外。她咬著吸管，面座上的抹達拉問：「你還想告訴我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

「你們三個是很好的朋友么？」莉亞問。

「當然。」抹達拉想也不想的回答，而後她又補充似的說到：「不過我與蜜拉的關係要好上許多，我知道她的所有喜好......像是日記，養花，釀酒，製作甜食之類的。而艾米的，我就記不太住，因為她是個個性難纏的人。」

「您和蜜拉老師，是怎樣認識的？」

抹達拉頓了頓，她笑道：「我與蜜拉的關係，與丘比特和塞姬相同，與耶穌和抹達拉的瑪麗亞相同。」

謎語人？莉亞對油畫的涉獵不廣，她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騙達米安一起來了。不過抹達拉也沒有想深入這個話題的打算，她雙手擺放出三角形的姿勢，維繫著笑容的輕緩溫和：「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對么？」

莉亞嘆了口氣，乖乖的放好了玻璃杯：「是啊，魔女小姐。」

抹達拉眼底映出女孩乖順的舉動，又問：「那麼，這也說明你要將你已得出的答案，呈現給我過目了么？」

「可以這麼說吧。」莉亞低著腦袋，聲音輕而緩的放了出來。她著手於撫平裙面上的摺痕，當衣料上不再狼狽而顯現出平整的狀態時，手指將裙擺提捏，底部、光模糊又清晰，幾柄長劍就這樣倒立著直墜入地面。

莉亞手握著劍柄，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女士，因為提前得到你的位置了。所以，我打算走走捷徑試試。」

她說完，身似離弦之箭般朝著飛掠而去。女孩身姿一躍至半空，身形扭轉，長劍揚起一道赤色的劍氣以彎月狀直指女人纖細的脖頸。

遠在韋恩莊園的達米安在追逐迪克的過程中，倏地停下了腳步。頸間貼身的項鏈兀地一燙，達米安將其從領中拎起查看，若有所思：「好像，比剛才要黯了一些？」

黑暗，亦如潮水般湧來。

對於莉亞而言，能夠被視線攫取到的畫面隨著眼皮的合攏，而化作泡沫隨著彩繪一併消散。再度睜開眼，莉亞迎著日光的第一件事是取出自己的靈魂寶石。

在目睹上面確實存在一個不小的缺口后，莉亞鬆了口氣。

回想起昨日的場面，莉亞苦笑了一下。

果然啊，想要耍小聰明是不可以的。

好在，靈魂的損傷依憑魔女循環的力量是不能夠逆轉的。

這樣一來的話......

起床，洗漱，準備早餐。

上學，體育課，請假在旁。

她坐在花壇的檯面上喝著冷飲，丘比安然地窩在女孩的腿面上不斷晃動著尾巴。

與前幾次一樣，達米安走來了。莉亞適時抬起頭去，心中帶著幾分期許。

男孩這次依舊如此，走的不急不緩。站定在莉亞面前時，她低垂著眼睛。

「底比斯。」他輕喚了一聲，視野的障礙讓捉摸不透達米安此時臉上的神情，卻也因此讓她錯失了對方眼中閃爍的顏色。

失敗了么？半天沒等到達米安的反應，莉亞不禁有些失落了。再過幾秒，蜜拉的屍體就該從天而降了。

還剩下一次輪迴的機會，這次應該怎樣把握才能成功破局？

思維已經發散的莉亞，打算將汽水瓶放下。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完全沒能注意到達米安放置在身側的手，手指似痙攣般的彈動了一下。

下一秒，她手腕一疼。

視線、畫面，一切都在飛速的旋轉。包括她的軀體，被腕部生產的拉力而牽引，腳步倉促的跟隨用於保持身體的平衡。視線在幾秒后終於定格，手中的玻璃瓶因拿不穩而落地了，冷飲打濕草地泛起粼粼的微光。一瞬，樹葉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響，巨物從天而降砸落枝幹的聲音自她落入他人懷中的同時乍然響起。

皮肉被刺穿，甚至能夠想象到四濺的肉糜和血。然而這些，此時的莉亞都看不到了。後腦勺一緊，是被人以掌心扣住，又以不容拒絕的力度將她的額面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肩面上。

莉亞僵在原地，她的手臂不知怎麼放才好。

她睜大了眼睛，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試探性地問：

「達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