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什麼是未來。

這個詞，在曾經的莉亞心中，是一種比星雲還要遙遠的存在。她固執的認為自己不存在未來，在雷克西將所有其餘可能的她都匯聚於一體時，她甚至連存在可能都被一併抹除。只要敲碎靈核，就能得到死亡。但莉亞不敢這麼做，她偶爾也會覺得自己像一個膽小鬼，善妒，吝嗇，一切糟糕的品質都在她的身上體現。

就像現在，她還與達米安曖昧著。他們之間只隔著一層窗戶紙，彼此心照不宣的明白對方的意思。莉亞知道，想要拒絕一個人，都要把言語往無情了裡面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斷絕一切念頭，使得他們兩個人形同陌路。可，莉亞，開不了這個口。從達米安告白的那一天起，她也只是狡猾的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這是為什麼呢？在閑暇之餘，莉亞也曾仔細思考過這件事。

但答案很簡單，也很膚淺。

一塊乾癟的海綿會遇到水滴會貪婪的汲取，而她也享受著，被人不顧一切喜歡著的滋味。

這種溫暖的感覺，好似吸食毒品，戒不掉，逃不開。

普司莫現在於她說的這句話，在莉亞聽來，根本就屬於情話的範疇。

她的眼睛，如寶石上厚重的灰塵被吹散了，露出了零零星星的亮光。幾乎在一瞬，少女的腦中便開始搜索這個能令她託付的人。

可一遍，兩邊，三遍。

無論將認識的所有人你想過幾次，她塞滿的思緒的腦袋卻總會在第一時間變得空白。

一個名字，唯一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名字——

達米安韋恩。

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便「砰砰」的跳動起來。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臉，眼睛從指縫裡露了出來。普司莫在牆壁上金魚似的飄動了幾圈，旋即低下了腦袋問道：「怎麼樣，想好了嗎？」

鬥牛犬傑克用酸黃瓜將自己的腮幫塞的圓鼓鼓的，含糊不清得嘟囔：「唉，芬恩這回又要追不到女孩了。」傑克有著自己的獨角獸女友，和芬恩這個愣頭青不同，他可是實打實的過來人。女孩臉上浮現出的神情，顯然是春心萌動的樣子。傑克嘆了口氣，莉亞點了點頭：「嗯，我知道要找誰了。」

「我看你也是。」普司莫斯斯文文的，他的眼睛似橘子糖瓣一般彎起來，搖晃的身體是一株水草，看得莉亞頭暈腦脹的：「反正你的心底也一直很堅定自己的選擇，那麼既然想好了的話」他說罷，一彈指間，一團光團浮現在了莉亞的眼前。她伸出手去，光團似羽毛般輕輕落下，最終落在莉亞的掌心的——是一把鑰匙。

普司莫長舒了一口氣，一滴白色的水滴剪影從神明的額角滴下來。祂對著小女孩叮囑：「許願的時候你不許在哦，而且你們記得商量好願望。」

「畢竟這是鑽漏洞的狡猾方法，所以只有一次機會的。」

莉亞捧著鑰匙，獃獃地看了一會兒。她心底一直懸著的時候，搖搖晃晃地，好似在這時落下來。她緩緩地，遲鈍地將鑰匙收回了兜里。女孩鄭重地對神明點了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她原先準備好的說辭，全都咽進了肚子里。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奇迹都和丘比一樣，要支付昂貴的代價。幫助來人實現願望，這讓普司莫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他看了看傑克，看了看飄在畫面中享福享樂的芬恩，最後看向了難以抑制欣喜的莉亞，他問：「那麼，還有什麼需要為你代勞的么？小姑娘。」

「請讓我回到他的身邊吧。」經普司莫一提醒，莉亞冷靜了下來。她與達米安闊別已久，不知在時間屋中的流速與外界的差別。或許距離她的失蹤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一年？或者十年。

可能出去的時候看到的是成年的達米安也說不準，或許他現在正在祭奠她的墓地。

更何況他們的分別在於一場大爆炸，不知道達米安的近況，讓鬆懈下來的莉亞屬實有些難以安心。深吸了一口氣，在普司莫等待的目光下，女孩報出達米安的名字。

她的話語如開門的密令。

霎時間，原先柔軟的牆壁竟然渦旋似的扭曲了起來。綠色的粘液，在鋪陳開旋扭的洞口緩緩滴落。莉亞正要一腳踏入，普司莫卻忽然開口：「等下！」祂聲音緊張，轉向方向單一的眼睛緊緊盯著這一洞口。莉亞身形一晃，隨著她腳步停頓——從渦旋中，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踩點似的響了起來：「嗝~~莫蒂，我來拜訪我的老朋友，你跟著過來幹什麼！」

先來的這道聲音聽起來年老極了，但在他之後的回應則像個小孩：「瑞克，在家裡實在太無聊了。你知道夏茉的，只要一在家裡她就會止不住的挖苦我，還會在客廳里把聲音開到最大跳舞。」

「什麼？」率先踏出渦旋的，是一隻皮膚蒼白的腿，來人打扮的像個科研人員。膚色比死人更要沒有生氣，白髮刺蝟似的反重力豎起，手裡拿著酒瓶。老人嘴角掛著口水，他別過頭繼續說道：「現在又允許□□上網了？」

「這可不。」棕發的小男孩哭喪著臉攤開手：「跟你出來是我的唯一的活路了，瑞克。」

「哈哈，我不吃你這套，莫蒂。」

當看清這個人的臉時，莉亞表情一變。

嘴角口水，白大褂，滿口髒話的老人。這種配置的還會有誰——哦，宇宙中最偉大，最瘋狂的科學家瑞克，只會有他了。在莉亞看清對方的臉時，瑞克也注意到了她。老人身子前傾眯起了眼睛，他嘴角十分突然的咧起，抬起手懶散的打了個招呼：「嘿呦小松子，你也在？」

小松子，是瑞克對莉亞的稱呼。這來源於黃種人的皮膚，從某種意義上和尼/哥一樣是個蔑稱。但這種話從瑞克嘴裡說出來，就少了些嘲諷的意味。畢竟這傢伙，平等的歧視著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種。莫蒂聽到了這個稱呼，語氣一下就興奮了起來。莉亞正要抬手打招呼，就見瑞克原先躬著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在老人的叫罵聲中，男孩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外公，來到了莉亞的跟前：「好久不見，小莉！」

莉亞不太擅長應付莫蒂，她扯著嘴角笑了笑：「莫蒂，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是啊是啊，自從小時候在魔女之夜碰見過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莫蒂激動地敘舊，在目光落在女孩的衣服上時忽然停住，他語氣瞬間低沉下來，怒火在他眼底灼燒著。莫蒂壓著嗓子，有些憤怒地質問道：「是哪個男人把衣服給我妹妹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