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發表

第70章 發表

太宰治死亡第一天。

「你說……什麼?」坂口安吾渾身僵硬,手裏的筆掉落在地,「太宰治……死了?」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那個可怕又神秘的男人,怎麼可能就這樣猝不及防死了呢?

明明他上一秒都還在為了對方率領着港口黑手黨搞事和武裝偵探社發生衝突而頭疼,還在對着大堆資料思考對方到底要做什麼,甚至還在糾結懊悔他那一天晚上在lupin酒吧面前做出的奇怪事情,想着當時人格幾乎分裂的情況到底是什麼回事……

所以,怎麼就突然接到一切思考中心的那個人死了呢?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還是說,就連這個死亡,也是太宰治某個計劃的一部分呢?

坂口安吾一時沒法接受這件事,他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巨大的隱情,想要立刻深入調查,但上面的人已經撤銷了讓他監視調查研究太宰治的任務。

太宰治死亡第二天。

坂口安吾找借口留在了橫濱,開始用盡所有手段調查太宰治死亡的真相。

他無法相信那個男人就這樣死了。

「自殺?跳樓?當時的樓頂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有太宰治、中島敦、芥川龍之介三人當時在樓頂嗎……」

「屍體……屍體是真的嗎?他真的死了嗎?」

坂口安吾通宵熬夜使用墮落論調查的時候,差點魔怔到想跑去港口黑手黨對那具太宰治的屍體使用墮落論看看。

但終究還是理智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到底怎麼回事……」黑髮男人將眼鏡拿下來,另一隻手疲憊地捏了捏眉骨,表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太宰治真的死了嗎?

太宰治為什麼會死亡?

太宰治真的是自殺嗎?

太宰治是因為什麼自殺的?

他為什麼會對太宰治產生自己都會感到驚訝和迷茫的深刻感情?

他為什麼因為太宰治死亡而這麼……悲傷痛苦與懊悔?

太宰治死亡第三天。

這一天是太宰治的葬禮,好像所有人都已經接受了太宰治的死亡,開始悲痛地為他舉辦盛大的葬禮了。

但坂口安吾卻逐漸冷靜下來。

他突然真正反應過來,原來太宰治真的死了,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他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坂口安吾沒有去參加太宰治葬禮。

他反覆觀看能調查到的所有資料,這幾天高頻率使用墮落論讓他的大腦沉重又抽痛,但他依舊沒有放棄調查太宰治的事情。

他還是不相信太宰治就那樣死了。

他深入追着調查了太宰治這麼多年,甚至可以說一句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比他更了解那個人了。

所以,他肯定太宰治的死亡絕非正常,不是什麼單純的自殺,也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特殊的病。

太宰治的死亡好像讓很多被隱藏的事情都慢慢浮出了水面,往常怎麼也調查不到的東西,現在卻能很輕鬆就發現了不對。

坂口安吾覺得自己似乎正在逐漸打開一個絕對不能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太宰治死亡第四天。

坂口安吾找到了調查的方向,找到了更多心驚肉跳的證據和線索。

但由於突然冒出來一個白髮藍眸的高大男人將他堵在回家路上一頓威脅恐嚇,甚至之後直到半夜都還有咒靈騷擾恐嚇他,導致他的調查受到了不小影響。

太宰治死亡第五天。

坂口安吾一夜未眠都在思考那個名為五條悟的青年對他說的那些話的意義。

所以,他之前的那些感覺和猜想其實並不是他的自以為是的錯覺,太宰治是真的對他有點特殊。

還有織田作之助。

坂口安吾找出自己那一天穿的衣服,使用墮落論反覆觀看那一晚lupin酒吧前的三人對峙,越看越明顯。

之前他一直認為這或許是港口黑手黨首領身為操心師故意扮演出來的,但現在對方人都死了,他們兩個還安然無恙,那個時候的扮演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既然不圖什麼,那為什麼要對他和織田作之助態度這麼好?為什麼對他們兩個和陌生人沒差多少的人態度這麼特殊?他那天在被自己和織田作之助打斷之前到底想說什麼?

五條悟又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而特意來跑過來教訓他,甚至還說出了那麼多不知其意但又目的明確的話?

雖然被罵被嘲諷被恐嚇了,雖然確實坂口安吾也在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被成功踩到雷點差點悲憤破防,但這也給了他新的調查方向。

或許,五條悟和太宰治的關係比他想像中的更深刻,五條悟知道的東西也比他想像的更多。

太宰治死亡第六天。

坂口安吾的調查陷入了死路。

他最終做出了一個危險的決定。

他要將太宰治死亡當天的一件遺物拿到手,然後使用墮落論直接觀看那一天的記憶,搞清楚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根據調查得知,太宰治遺留在外的物品共有三個。

一個是紅圍巾,本來是在中島敦手裏,後來給了中原中也,現在每天都搭在身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中原中也的黑色西裝外套上。

除了紅圍巾外,還有兩條掉落的繃帶。

一條染血的繃帶不知道為什麼被芥川龍之介從港口黑手黨大樓裏帶了出來,並且自己小心藏了起來,偶爾會拿出來看着發獃。

坂口安吾從監控視頻和墮落論讀取的記憶中看到這些畫面時,判定那條繃帶應該就是太宰治的。

另一條繃帶則是在中島敦的脖子上,貼著omega的腺體纏住脖頸,並且被他極度小心保護,堪稱逆鱗也不為過。上次有人差點劃破那條繃帶直接導致了白色死神的發狂,並說出了這可是太宰先生留給他的繃帶這樣的話。

無論怎麼看,要選擇的對象也很明顯。

比起中原中也和中島敦,芥川龍之介已經是非常容易下手的對象了,而且他還那麼容易衝動上當,坂口安吾瞬間就能想出好幾個計劃。

太宰治死亡第七天。

坂口安吾拿到了芥川龍之介藏在身上的那條繃帶。

他對繃帶使用了墮落論,大量記憶瞬間湧入腦海。

猜想正確,這條染血的繃帶確實是太宰治的,而且還是男人纏在脖子上的那一條,血跡是因為男人突然咳血染上的。

坂口安吾以繃帶的視角看到了那一天發生的一切,聽到了港口黑手黨大樓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看到臉色蒼白的黑髮青年從抽屜里拿出了繃帶,一圈一圈哼著歌纏在了脖子上。

他看到那人的身體已經差到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在沒人的地方悶悶咳嗽著,然後慢條斯理擦去手心的血。

他聽見那人一邊翻著書一邊用親昵熟稔的語氣念著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的名字,看着他最後確認了一遍所有人未來的安排,看着他在手機上和那幾個人發出了最後的告別。

他看見那人一步一步引導著所有人跟着他的計劃走到了最後時刻——港口黑手黨的大樓頂層。

他聽到那人用輕飄飄的語氣說出了人類不應該承擔的世界與命運的真相與沉重。

他聽到那人開心地笑着,然後站在樓頂往後倒去,從高空迅速墜落地面,「砰」一聲便從鮮活的生命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

坂口安吾理解了一切。

從記憶中脫離出來后,他溺水般大口喘著氣,眼神恍惚,表情痛苦。

坂口安吾顫抖的手忍不住死死抓住胸口的衣服,身體蜷縮在椅子上不斷散發着令人發抖的寒意,麻木又沉重抽痛的腦袋抵著冰涼又尖銳的桌角,眼睛發紅鼻子酸澀,眼淚都差點隨着控制不住的情緒滾落下來。

坂口安吾想,他看到了一個遲來的真相。

一個,他不能知道的真相。

潘多拉的魔盒最終還是被他打開了。

織田作之助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在想着一個人,被那個人所代表的謎團徹底纏住怎麼也解不開。

自從那天晚上lupin酒吧事件過後,他一直在思考那個雨夜的所有畫面、聲音和感情。

那個唯一用「織田作」這種奇怪方式叫他的人,太宰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可怕的黑夜化身,他們……難道以前認識嗎?

那個人甚至知道自己在寫小說,還用那樣的語氣和眼神祝福他小說大火……

原本織田作之助還可以用危險和警惕來替換這些複雜的擔憂情緒,但這一切在得知那個男人的死亡后,徹底化為了輕飄飄的灰燼,餘下的只有控制不住的悲傷和茫然。

他甚至想去參加太宰治的葬禮,但是港口黑手黨的人沒讓他進去,將他趕走了。

第七天,太宰治下葬了,織田作之助從江戶川亂步那裏得知了那個隱秘的地點。

「去吧,你會在那裏找到答案的。」黑髮綠眸的偵探挑起帽檐認真和他對視,「只是,也許那並不是一個會讓你好受的真相。「

「我知道。」織田作之助說,點頭致謝后便毅然決然轉身離開了。

紅髮青年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芥川龍之介暴怒地衝進了偵探社。

「亂步先生!在下的一個重要東西被人搶走了,請亂步先生幫在下找回來吧!」芥川龍之介焦躁難耐又異常陰鬱暴虐,「竟然敢搶走……」

他突然愣住。

他剛剛想說什麼?

他差點脫口而出……太宰先生這樣的尊敬的稱呼?

芥川龍之介又開始頭疼了。

自從那天看着太宰治在他面前跳下去死亡之後,他就開始頭疼了,偶爾腦子裏會閃出一些很重要的畫面,但他卻記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將樓頂那條從太宰治脖子掉下來飛到一邊的染血繃帶撿起來帶走還一直好好保護好,甚至忍不住貼身放着經常拿出來看着發獃,也不知道被搶走後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頭好痛……

少年的臉上出現了迷茫和空白,時而又有另一幅悲痛暴虐的面容閃現,看起來異常詭異,他自己卻好像沒有發現。

而黑髮綠眸的偵探卻只是一副無奈的樣子嘆了口氣,大聲道:「真是的!大家都是笨蛋啊!都是一群大笨蛋呢!!!」

太宰治的墳墓和他盛大的葬禮完全相反,是一個無名的小小墓碑,靜悄悄地落座在一個可以看到大海的地方。

這是他自己生前留下的要求,中原中也滿足了他。

無名墓邊上還有一顆常青樹輕輕搖晃,為嶄新的墓碑打下一片斑駁的樹蔭。

當織田作之助到達時,發現墓碑前已經有一個人了。

如果是港口黑手黨的人,織田作之助說不定會先避開等待對方離開再過去,他現在並不想和港口黑手黨的人發生衝突。

但那個人,偏偏是和他同樣經歷了奇怪lupin酒吧雨夜的黑髮眼鏡青年,如果是坂口安吾,亂步先生說的真相會不會就在那個露出悲傷表情的青年身上?

織田作之助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往那邊走了過去。

坂口安吾拿着一束白色的花直挺挺地站在太宰治的墓碑前,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像,直到另一個人的到來,他才終於動了。

他抬頭看向黑眼圈很重並鬍子拉碴的紅髮青年:「你也來了啊。」

「嗯。」織田作之助彎腰,將手裏的花輕輕放在了墓碑前面。

「你為什麼會來?你也知道了?「坂口安吾看到他的動作才彷彿想起來了自己手上有花,也跟着將花放在了旁邊。

「我來就是為了知道真相。」織田作之助的視線從無名墓碑上移開,定格在了旁邊頹廢的眼鏡青年身上。

對方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實在蒼白難看。

「很抱歉,有些真相已經不能讓更多人知道了。」他推了一下眼鏡,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暗綠的眸子垂下看着面前的無名墓碑出神。

「但是,唯獨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要讓你知道。」他說。

「請說。」織田作之助也轉頭看着無名墓碑出神,非常奇妙的,他預感自己會聽到什麼了,於是甚至提前難過起來。

「我們兩個,在另一個只有他知道的世界裏,是非常好的朋友。」坂口安吾說。

織田作之助沉默,再次想起了那句親昵熟稔的「織田作」和對他寫小說的祝福。

「所以,他是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絕對不會傷害我們,甚至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為了保護我們,以及這個世界。現在這個世界能這樣安穩和平,都是因為他的努力和付出。」坂口安吾繼續說。

織田作之助繼續沉默,垂在腿邊的手卻慢慢握緊了。

坂口安吾仰頭看着天空,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這是一個,遲來的真相。」他說。

因為,太宰治已經死了。

《番外:遲來的真相》完。

巨大的黑暗幽閉電影院裏,太宰治一個人安靜坐在中間的位置觀看這個專門為他一人播放的電影。

電影從太宰治死後開始播放,最後大銀幕停留在了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在太宰治墓前互相安靜沉重到死寂的畫面,靜止的畫面最中央還有一行表示結束的字。

太宰治:「……」

他甚至連小說評論區化為的彈幕徹底炸開都沒注意了,只是無言無奈又頭疼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這下真的麻煩了,沒想到都到最後了,他的he劇本最後竟然出現了這樣的紕漏。

作者……作者最後不搞事就不舒服是吧?

安吾……安吾他作死一向很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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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連夜爬上崆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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