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發表

「砰」一聲,太宰治的生命便隨同夕陽一起徹底墜入了黑暗。

但是太陽明天依舊會照常升起，太宰治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費奧多爾面前的監控視頻已經切換到了港口黑手黨樓下。

很幸運，那個監控正好距離太宰治的屍體很近,讓他隔着屏幕完整觀看了太宰治跳樓死亡的全過程,包括俊美青年的身體在地面上碎裂到不成人形可怖模樣的場景。

費奧多爾啃咬指甲的動作就那樣僵住了。

死了？太宰治竟然真的死了？

黑髮紫眸的青年睜大的眼睛微微眯起,雙手迅速在鍵盤上操作，旁邊聯繫其他人的手機也沒忘記，但無論從任何途徑任何角度觀察研究，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

太宰治確實死了。

跳樓，屍體碎了一地,死得不能再死了,沒有任何作假和迷惑的可能性。

但是，怎麼可能？那個男人竟然真的就這樣死了？

費奧多爾的臉色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難看,眉頭死死皺着,眼神沉沉,最後卻又笑了起來。

「人類愚蠢而又罪惡，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男人蒼白的臉上瀰漫起一片宛如高潮似的開心紅暈,眼神惡魔般愉悅與惡意纏綿,又似神明憐憫，「太宰君，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主動選擇了結束自己罪惡的一生並離開這個愚蠢的世界,對吧？「

當然沒人回答他,監控里只有港口黑手黨眾人遲來的尖叫和震驚悲痛呼喊聲音。

「但是真遺憾啊，我還以為能和你有更多有趣的交鋒呢。」費奧多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垂眸嘆氣,「太宰君,失去你這樣的對手，真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你再也看不到之後的世界發展，這一點也很可惜。」黑髮紫眸的瘦弱青年低聲笑着，惡意滿滿，移動滑鼠準備叉掉監控畫面，開始佈置自己的計劃。

總之，為了不讓世界馬上毀滅，還是先把知道「書」和世界真相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都殺死吧。

雖然太宰治竟然真的死了讓他非常意外，情緒也受到了不小影響，但計劃還是要繼續下去——

費奧多爾的手突然頓住了，眼睛睜大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表情難掩震驚和興奮。

剛剛不受控制的電腦屏幕閃爍幾下后瞬間黑屏，然後一雙金色的貓眼突然在黑屏的屏幕上睜開。

一隻優雅又危險的黑貓就那樣出現在屏幕上，冷漠的貓眼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然後轉頭將一隻試圖溜走的白色大老鼠踩在爪子下面，在老鼠掙扎的時候一口咬斷了老鼠的喉嚨。

老鼠的血在電腦屏幕上化為了一行字。

【抓到你了~】

費奧多爾低低地笑了出來，聲音愉悅，手指都在顫抖，紫紅的眼睛亮得驚人。

「太宰君，你果然還活着啊。」

【不對哦，我已經死了，只是想着死前怎麼也要把你一起拉下地獄，所以就佈置了最後一個後手。】

「……太宰君，你這是要拉着我一起殉情嗎？」費奧多爾有點笑不出來了，警惕地站起身，「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是不夠，你卻對我意外熟悉呢。」

【現在想跑已經來不及啦哈哈哈，我一直知道你在哪裏，也知道你在計算什麼，那麼，作為看完了我最後謝幕戲劇的電影票，就用你的命作為代價怎麼樣？這很合理吧？】

「竟然連這一步都計算到了嗎……」費奧多爾立刻轉身從緊急通道離開，同時在手機上聯繫果戈里，對方卻一直沒有回復。

但是血紅的字體卻轉移到了他的手機頁面：

【我想了很久，如果說你什麼時候是最放鬆輕敵的，那一定是在確認我死亡的那個時刻，對吧，費奧多爾君？】

【希望你能喜歡我送給你的炸彈~】

炸彈，竟然是炸彈，他竟然被計算到了這種程度。

「太·宰·治。」費奧多爾一字一句念著那個人的名字。

黑髮紫眸的男人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凌厲神色，黑沉冰冷的眼裏倒映着他緊捏着手機的蒼白手掌，也映照出了地下室突然爆發的明亮火光。

「轟隆——」

另一個世界的港口黑手黨頂層首領辦公室自新首領上位后第一次出現了外面的光明，巨大的牆壁通電以後變成透明的窗戶，可以將大半個橫濱城市俯瞰入眼。

黃昏的紅火光芒將室內的黑暗驅散一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首領宰卻只覺得渾身冰冷。

黑髮鳶眸的青年一身漆黑西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伸出纏着白色繃帶的手將手指貼在冰冷的牆上，微微垂頭看着腳下的高空出神。

「你又發什麼瘋？怎麼今天突然把這面牆打開了？」中原中也表情懷疑地上下打量渾身不對勁的首領。

「中也，你覺得跳樓自殺這個方法怎麼樣？那一定是如同煙花綻放一樣壯觀美麗的死法吧？」首領宰輕聲道。

中原中也在背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當他又在發瘋，語氣不耐地提高聲音嘖了一聲：「我警告你，你現在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現在是組織首領，別再想着自殺什麼的。就算要死，你最後也只會死在我手裏。」

「……這也能算吧。」首領宰輕輕笑了起來，「死因是重力，大概也能算是死在重力使手裏吧。」

中原中也真的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這下真的警惕起來了，認真上前地看着他的表情。

「你想做什麼？」他沉聲問。

「我能做什麼呢？我什麼都不會做。」首領宰轉頭和他對視。

夕陽最後一抹紅色落下地平線，黑髮青年在黑暗的世界中笑着，表情卻好像被丟棄要哭出來的孩子一樣。

「我只是遇見了一個騙子。」他說，「那個傢伙說好會等着我和我一起殉情，結果卻自己丟下我先走了，真過分啊，對吧？」

中島敦醒過來的時候以為自己看見了太宰先生。

但他即使再怎麼渾渾噩噩，也不至於真的認錯人，還是很快被拉回了清醒但又殘酷的現實。

「你終於醒了啊。」他面前的人站了起來，「我去找林太郎。」

中島敦就算知道對方不是太宰先生，但看到她還是忍不住出神。

那是一名美麗的女性，大約二十來歲，和太宰先生真的很像，黑髮鳶眸，如果不是性彆氣質和那一頭微卷的長發，估計很容易被錯認成太宰先生吧。

「你是……？」中島敦忍不住開口問，才發現自己身體的虛弱和喉嚨的乾澀。

「叫我愛麗絲就好。」那人轉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嫌棄又冷淡，「你餓暈在外面，被林太郎撿回來的，具體的就自己去問林太郎吧。」

她真的好像太宰先生啊……但是太宰先生……他的太宰先生已經……

中島敦眼眶發紅鼻子發酸，眼前又閃過了滿地碎裂屍體的畫面，黑暗和鮮血扭曲了他的理智和世界，頭痛欲裂卻又窒息，心臟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一樣劇痛，眼前發黑，呼吸困難。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那個黑暗時刻，他瘋了一樣跑到樓下撞開人群的時候，到底看見了一副怎樣恐怖的場景。

他顫抖著半跪在血泊前，手伸出去想要觸碰卻不知道該碰屍體哪一塊碎裂的肢體，瞳孔瘋狂轉動卻哪裏都不敢落下視線，似乎多看一秒就會被刺眼的鮮血戳瞎眼睛一樣。

……什麼？

這是……什麼？

他是在做夢吧？肯定是在做夢吧？不然這怎麼可能呢？這裏一定不是現實吧？

狀若癲狂的少年最終還是用顫抖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隻染血的手，他恍惚地想，啊，原來是真的，這竟然真的是現實。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視野和理智都陷入了崩潰混亂，眼睛發紅死死瞪着眼前碎裂的屍體，瀕死一樣瘋狂喘息著。

那是……什麼？

這一堆看不出形狀的血肉……是他的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死了？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少年握著那隻逐漸失去溫度的手輕聲呼喚著，但變成屍體的那個人卻再也不會回復他了。

「太宰……先生……？」

再然後，中島敦就沒有記憶了。

也許是發了瘋，也許是其他原因，他沒有了這期間的清晰記憶。

他只恍恍惚惚記得自己想要將太宰先生的身體撿起來抱着帶走，卻被趕回來的中原幹部攔住打了一架，被奪走太宰先生后更加瘋狂然後被打傷變成老虎喪失理智在外面生活，最後精疲力盡倒下，逐漸在眼淚和絕望與悲傷中失去了意識。

所以，他被人撿了回來，被人救了嗎？

少年的白髮和金眸都無比暗淡，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沒有絲毫動彈的樣子，精神恍惚到連有人進來也不知道。

「少年，你想死嗎？」來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沉聲問。

中島敦緩慢眨動了一下眼睛，遲鈍地轉動眼睛去看來人，然後愣住。

那是本應該早就死去的港口黑手黨前任首領——森鷗外，將太宰先生撫養長大的男人。

怎麼……回事？

「回答我，少年，你想死嗎？」森鷗外再次提問。

「我……」中島敦用乾澀的聲音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我能怎麼繼續活下去……又要怎麼面對這個世界……」

「太宰君把你交給了我。」森鷗外說，「然後給了你兩個選擇，這兩條路都為你鋪墊好了，就看你自己怎麼選擇了。」

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少年的身體直接劇烈顫抖了一下，眼眶也瞬間紅了，聲音更是直接哽咽起來。

「太宰先生……說的？」

森鷗外看起來一直十分沉穩，但此刻，他的眼神也控制不住地悲傷痛苦起來。

「是啊，那個孩子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未來，卻直接斬斷了自己的所有後路。」男人看起來甚至一瞬間蒼老了很多，「而我明明知道一切，卻沒能救下他。」

「我會救下你也是因為這個理由。」他說，「我的面前有一名求死的少年，我明明想救他，卻救不了。這種經歷，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中島敦看着男人的表情，也無法控制地難受起來，他知道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更讓他悲傷的事情了，但因為太宰先生死亡而痛苦的卻不止他一個。

「太宰先生……給我安排什麼樣的未來？」少年艱難卻堅定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亮起一絲光的眼睛直直看着男人。

這是……太宰先生留給他的唯一遺言，以及對他的期望。

森鷗外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看着白髮少年，又想起了那一天的場景。

「他說，你可以和小鏡花一起去到光明的地方，他為你們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我答應他會成為你新的老師。」

「又或者，你也可以回到港口黑手黨，輔佐中也君成為首領，依舊在黑暗裏利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保護這個世界。他也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的職位從那一天開始已經變成了幹部，中也君不會真的為難你。」

中島敦愣住。

「所以，少年，你要怎麼選擇？」森鷗外問。

中島敦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的表情是那麼複雜，最後逐漸定格在了堅定上面。

就好像歷經無數打磨滾落在泥土裏的鑽石終於露出了閃耀的光一樣，悲傷卻又堅定。

他說：「我要回去，我想保護好港口黑手黨，這個太宰先生付出生命保護的組織、還有這個世界，現在就由我來守護，我不會辜負太宰先生的期望。」

太宰先生將世界交給了他和芥川兩個人來守護。

芥川在光明那一邊，那他就在黑暗這一邊，這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吧。

他可是太宰先生、偉大先代首領一手培養的學生啊。

「還有一件事……」森鷗外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告訴了他另一個秘密。

這時候，中島敦才知道，原來太宰先生竟然患有那種不治之症，原來他的身體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痛苦崩壞了，而他卻什麼都沒發現。

少年深深地垂下頭，頭髮的陰影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只能從他死死抓着被子顫抖的手和不斷滴落的眼淚看出他情緒有多激烈。

「為什麼……為什麼太宰先生那麼好的人卻要經受這麼多痛苦的事情……這也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發現這一切呢……如果我能早點發現……」

森鷗外沒有說話，愛麗絲則是站在門口抬頭望着天空出神。

從成為孤兒院院長的森鷗外那裏離開之後，港口黑手黨的白色死神重新回歸，並且在成為幹部后更加聲名赫赫，很快就成為了首領中原中也之外最強最有權利的幹部大人。

而那一天的悲傷，那一天的痛苦，少年直到現在也記憶猶新，卻被他深深地埋進了記憶深處，只在深夜和瀕死危險的時刻將他的太宰先生從記憶里拉出來擁抱，希望太宰先生能給予自己力量。

——時至今日，你依舊是我的光明。

（完）

【完結了？啊？？就這樣完結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我死了為什麼作者真的刀了啊！竟然真的是《除了首領宰外全員he》嗎？！作者你等着我馬上就下樓給你寄刀片！！！】

【我是人，不是案板。我是人，不是案板……我是案板哈哈哈哈】

【哈哈，我不是人，對的，我是砧板，我一點都不痛，哈哈哈，多幾刀少砍幾刀有什麼區別呢？】

【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哈哈哈嗚嗚嗚徹底瘋掉了哈哈哈】

【嗚啊啊啊啊織田作安吾你們看看你們在說什麼鬼話啊啊啊！太宰絕對傷心得要死啊！我自虐一樣瘋狂反覆看那一段簡直要吐血了——】

【痛死了啊啊啊我的心好痛，你們兩個好會說扎心的話】

【這裏簡直比原著更刀，原著if線好歹還只是織田作一個人對太宰說扎心的話，結果現在織田作安吾一起上！這不是讓太宰死嗎？！】

【但是、但是好歹織田作沒掏槍對着太宰，這件事也沒法發生在lupin酒吧裏面，大概這就是作者最後一點慈悲了（所以有人和我一起組團去暗殺作者套麻袋嗎）】

【陀總和噠宰雙死就是殉情！這是糖啊！！都給我磕！！！（哈哈哈我沒瘋放開我）】

【看到首領宰說「騙子」那裏綳不住了，嗚嗚嗚崆峒宰你這個大騙子！你死了首領宰怎麼辦啊嗚嗚嗚，首領宰做完一切后也會跳樓嗎？我感覺他從書中看到崆峒宰跳樓之後也想直接一起跟着跳下去了嗚嗚嗚，不然為什麼會突然貼在窗前看着樓下高空出神呢？】

【看到森先生說他沒能救下那個尋死的少年時我也綳不住了嗚嗚嗚，其實森先生才是最難受的吧？他知道一切，最終卻什麼都沒能做到，我都不敢想像他有多傷心啊啊啊——】

【中也！中也呢！！出差一趟回來首領沒了，中也不得瘋啊！！！】

【「時至今日，你依舊是我的光明。」嗚嗚嗚敦敦啊啊啊，太宰你這個混蛋竟然真的就這樣拋下了所有人嗎嗚嗚嗚你快回來看一眼啊明明大家沒了你就不行啊你怎麼能就這樣離開呢！！！（嚎啕大哭）】

【但是，這個結局對於太宰來說確實是最好的吧？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就算我再心痛和不甘，也只能祝福他了，畢竟他真的太累了。】

【嗚嗚嗚嗚嗚嗚被刀得吐血在地上亂爬瘋狂吸氧，眼睛都要哭瞎了，我不管我要番外啊啊啊，我要看所有人在太宰死後發現他苦衷的番外！我要所有人和我一起被刀死哈哈哈哈哈哈（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