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眾人一驚。
這怪物，竟然開口了！
雖然一開始有些生疏，但很快，怪物便熟悉了這個發音。
「墨、墨墨。」
那從來只會發出「嘶嘶」的聲帶，此刻竟準確地說出了眼前少女的名字。
它似乎並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只是專註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並為她面上的一絲情緒而開心。
此刻，心愛的小雌性眼中只有它。
怪物很開心，它不停地喊著。
「墨墨、墨墨、墨墨……」
就算它聲音好聽，一直喊誰受得了。
短暫的驚訝過後，蘇墨墨皺了皺眉，沖它比了個手勢。
「噓。」
怪物彷彿明白了她的意思，下一刻，果然閉上了嘴。
然後它模仿著蘇墨墨，彆扭地操控著自己的手指，豎起食指，擺出同樣的姿勢，也「噓」了一聲。
周圍人：！
這學習能力，未免也太快了！
蘇墨墨看了看帳篷外的天色，昏昏沉沉，此刻還是深夜。
她比誰都愛惜生命，怪物也不能影響她的睡眠時間。
蘇墨墨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對面前的怪物道，
「現在，不要打擾我睡覺。」
她身後被護著的耿笛察言觀色能力極佳，主動從她身後走出。
走出帳篷前，他回頭看了眼蘇墨墨，那雙包含著時間和歲月的雙眸格外深邃，男人輕聲開口道，
「謝謝你，墨墨。」
耿笛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擁有她的偏愛。
他何德何能。
但位高權重的男人在心中默默發誓，不論如何，哪怕要付出生命，他也會將她平安送回人類社會。
怪物雖然學習能力極佳，卻仍無法明白蘇墨墨的意思。
或者說，它已經聰明到下意識忽略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蘇墨墨不給它裝傻的機會，幾步上前，抓著它獃獃豎起的食指，便輕輕往外拽。
手上觸感溫軟，與它截然不同。
怪物傻了。
明明身下是絲滑的蛇尾，但隨著少女的動作，它還是差點踉蹌摔倒。
明白少女的意思后，它便乖乖主動轉身，朝外游去。
手上的觸感還在，但少女已經轉身，當著它的面毫不留情地拉起了帳篷的拉鏈。
帳篷外面面相覷的眾人&怪物：……
彈幕上的x星人。
【墨墨女神幹得漂亮！就該把這群人轟出去！】
【別打擾我女神睡覺！嗚嗚嗚好想陪女神睡覺……】
【我就不一樣，我只想當女神的枕頭。】
……
【說真的，我們真的沒法降臨藍星嗎？】
【研發的科學家在哪裡！都能弄出直播間，怎麼不讓我們穿越到低級位面！】
【天天看著女神，孩子快要饞哭了qaq】
直播間的設備捕捉到x星人們強烈的怨念，盡職盡責地將這股情緒上報。
充滿金屬感的空間內，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看著空中的光屏，輕聲「咦」了一下。
「怎麼今天直播間的怨念那麼大？是藍星人不配合嗎？難道我們要換下一個世界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但黑衣男身邊卻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突然，空蕩的空間內響起一道聲音，
「怎麼？」
金屬般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感情，即便祂是在和自己的哥哥說話。
「z，你快去看看直播間，怨念越來越大，情況有些嚴重。」
黑衣男對這道聲音毫不奇怪，他修長的手指在光屏上快速移動，收集數據，順便頭也不回地道。
空中的聲音不再出現，代號「z」的神秘存在應該是去尋找問題了。
黑衣人嘆息一聲，停下手指，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的弟弟z從小便是個天才，他成功帶領這顆星球崛起，成為宇宙的高級位面。
現在，x星全民鹹魚躺，依靠的便是z的發明。
z更是將自己設置成智腦一般的存在——反正他天生便缺少人類的情緒。
他們這對兄弟，弟弟是最先進的精神體，哥哥卻是唯一保留人身的存在。
但枝郢對自己的弟弟並不反感，保留人身，只是他的習慣罷了。
就像那些成為精神體的x星人，拋棄軀體也只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罷了。
x星人全民缺乏情感，z更是其中之最，而枝郢，也是唯一擁有一絲情感的人。
也是因此，他並不愛看那些所謂的低級位面直播。
他不需要從裡面尋求快樂。
但今天，看著彈幕上的怨念，久久未曾等到弟弟回來的枝郢，突然生出看看的念頭。
他想，他就看一眼，看看這低級位面的直播該有多爛，才導致那麼多人憤怒。
空中的光屏上原本充斥著大量的彈幕。
枝郢按下一個按鈕后，彈幕消失，黑色的屏幕上出現了色彩。
看著光屏上跳動的火焰，枝郢不屑一顧。
鏡頭一一掃過不同的人臉，沒什麼稀奇。
但就在這時，枝郢突發奇想，點開另一個按鈕。
他想看看人氣最高的選手。
火焰消失，下一秒，一個畫面重新出現在屏幕上。
——是一個安靜沉睡的少女。
鏡頭拉得極近，少女金髮蓬鬆，臉蛋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濃密纖長的睫毛安靜地貼在臉頰，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將眼下的紅色小痣襯托得格外靈動。
她睡得很香，兩頰上甚至泛著些許紅暈。
——活色生香。
四個字清晰地出現在枝郢的大腦。
原本打算關掉直播鏡頭的手僵在半空。
這個素來看不起x星精神體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他們的抱怨。
這時，半空傳來了z的聲音。
從小便格外獨立，長大后再也沒喊過「哥哥」的智腦道，
「哥哥，我想，我需要研發穿越的設備了。」
還是毫無感情的金屬聲，但對z極為了解的枝郢聽出祂的語速略微急促。
這是第一次，自己的弟弟如此失態。
但枝郢生不起絲毫玩笑的心思，他只有一個念頭：果然如此。
……
高鉑、賈霖等人竭力保持鎮定，回到庇護所內休息。
而馬理，縮在角落的他錯過全程。
因此，發現怪物乖乖地蹲在帳篷外后，他便一直不敢動彈。
夜晚冰冷，手腳發麻，加上內心的恐懼，這個中年男人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等到天空開始出現些微亮色，怪物終於動了。
它看著緊閉的帳篷，喃喃自語道，
「墨墨、墨墨。」
然後它便轉身，朝著遠處游去。
……
蘇墨墨醒來時，怪物早已不見。
換上耿笛準備的新的運動裝后，看著地上的那隻山羊，少女有些驚訝道，
「你們這麼早就出去打獵了？」
高鉑羞愧地垂下頭，有些尷尬道，
「不是我捉的。」
虧他自詡家裡混黑，在學校也是老大。
結果沒想到，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連塊肉都給不起。
賈霖比一般的少年清瘦，但面容極為俊秀。
看著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口的山羊，他沉聲道，
「是那隻怪物送來的。」
只有蛇的纏繞才能做到不破壞獵物的皮毛。
耿家父子沉默不語。
顯然，他倆也覺得丟臉。
林悅倒是反應最正常的人了，看看幾人，她出聲道，
「需要我去處理嗎，熏成肉乾？」
不然恐怕存放不了多久。
「辛苦你了，悅悅。」
蘇墨墨抬頭，沖著林悅笑了笑。
少女頭頂有一絲金髮翹起，格外嬌俏。
她喊她「悅悅」，語氣軟糯，配上那張仿若閃爍著光芒的臉龐，林悅幾乎瞬間紅了臉。
「不、不客氣。」
若讓粉絲看見，必然不敢相信這是曾經被她們稱為「御姐隊長」的姐姐。
見林悅搶先獲得誇獎，其他幾人不甘示弱，紛紛主動道。
高鉑：「我去捉鰻魚。」
賈霖：「我去找些甜甜的果子。」
耿越：「我給你砸椰子。」
耿笛：「墨墨，我昨天看見崖邊有花，我去給你摘一朵。」
不得不說，耿笛年長，雖自身沒有經歷，看也看得夠多，也更懂小姑娘的心思。
可惜面前的是蘇墨墨。
比起花里胡哨的東西，她更喜歡食物。
但蘇墨墨什麼也沒說。
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少女微微笑道，「辛苦你們了。」
笑容誠摯，幾人彷彿打了雞血。
只有馬理縮在角落，不敢上前。
蘇墨墨瞥了眼角落，那裡傳來隱約的沙沙聲。
她視力極好，很快發現樹叢掩映間的一截黑亮鱗片。
呵。
還挺聰明。
……
等到營地空無一人，蘇墨墨整理物品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墨、墨墨。」
鼻尖傳來芬芳，蘇墨墨回頭，便見怪物獃獃地站在她面前，不敢靠近，而它手中抓著一束火紅色的花朵。
香氣便是從那裡傳來。
蘇墨墨看著怪物握著花莖的手，原本白皙的手指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黑色的刺戳在裡面，很深。
那條柔光水滑的蛇尾，黑色鱗片上也有著一條條擦痕，甚至有些鱗片微微開裂。
少女微微挑眉。
這是不是耿笛說要摘一朵的那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