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199號按照六月一日的指示成功甩鍋之後，果然贏得了眾人憐愛的眼神。

而本該追問他的那些話，被他可愛的同僚們盡數轉化為了對公安的不滿和義憤填膺。

畢竟公安和他們這些刑警氣場不合是傳統藝能了。

不過，令199號略有不安的是，最先詢問他的松田陣平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露出不滿憤怒的表情，反倒是一副沉思的樣子。

這讓他有點慌。

此刻的松田陣平卻沒有在意199號的表情，因為他的思緒早已回到了阿爾忒彌斯號沉沒的那個夜晚。

當時，那些奇怪且行為詭異的乘客們把他的同期團團圍住，壓倒在地上，興高采烈地對他說——「看！我們逮住克希瓦瑟了！」

所以……

諸伏景光克希瓦瑟？

這個有些奇怪的等式一旦在他腦海中成立，就很難抹去了。

等等，如果順著這個思路走下去，「志園和六月顧問輕易逃出來」這一點就可以解釋了。

因為克希瓦瑟本來就沒準備傷害他們，可能只是背後那個神秘組織的任務？

那「公安拿走資料」，難不成是因為志園他們調查到了諸伏景光頭上？

然後公安為了保護自己派出的卧底克希瓦瑟，避免信息泄露，便拿走了志園他們查到的成果及資料。

克希瓦瑟的卧底身份不能直接言明，但又要讓他們保密信息，所以才以公安任務的名義讓這兩人簽了保密協議？

這樣想的話，似乎能解釋得通？

不對……還是有哪裡不對。

——「我剛才遇見了克希瓦瑟。」

回憶翻回寂靜的橫濱港口邊，自己同期的話音響了起來。

想到這裡，松田陣平禁不住捶了一下椅背。

引得搜查一課的同僚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他。

「抱歉，我出去抽根煙。」

他沒有解釋自己的失態，只是沖眾人點點頭，便開門走了出去。

那只是一些很瑣碎普通、很容易被人遺忘的話，他卻在這一刻想了起來。

既然那晚的諸伏景光能說出這句話，就說明克希瓦瑟另有其人。

而且，以自己同期們的態度來看，那位「克希瓦瑟」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阿爾忒彌斯號上的乘客們又為什麼會稱諸伏景光為「克希瓦瑟」呢？

總不可能是這一群來歷成謎的人同時被騙了吧。

又或者是……在複雜的組織鬥爭中，那名犯罪組織幹部克希瓦瑟特地放出的假消息，好讓自家同期成為他的替身，成為替他吸引火力、被樹在明面上的靶子，自己則狡猾地隱於幕後……

「嘖。」松田陣平有些不耐地撓了撓自己的捲毛。

他得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單這樣憑空猜想，也不可能完全猜中答案。

但無論如何，以公安現在如常的態度來看，他姑且可以判斷一下——那名中彈跳海的同期的小命應該撿回來了。

雖然教會199號甩鍋的是六月一日，但他也不是平白扯了一張公安的大旗。

在回到安全屋、對199號下逐客令之前，剛從杜王町回來的顧問先生中途拐彎，跑了一趟警察廳。

這一趟是必要的。

無論是補足他和199號失蹤這段時間的空白，還是為了讓將來的諸伏景光能夠信任他。

先前佐野吉染那件案子中，他通過遲川一日拿到手的錄音，自然而然地進入了公安正對組織調查一事的知情人行列，並也得以在上層的默許下繼續留在警視廳當他的顧問。

這一回他準備的解釋是被綁架時發現了組織的端倪，於是將計就計深入調查。

至於199號，在他這裡就變成了被無辜捲入、還被他順手利用了一把、只看到了表面一層的傻白甜小警官。

最後再把自己「調查」來的組織情報上交上去。

只有這樣，公安才會主動為失蹤的199號背書，將這個問題模糊化，讓他能繼續安穩地當他的小警察，而不是被反覆審查這段時間的行蹤。

至於諸伏景光，他在調查過現狀后，下一步一定是聯絡公安部的人。

組織還沒有被消滅，一個已經暴露、並被認定死亡的卧底，自然不可能公然出入警視廳辦公。

公安對於諸伏景光的安排大概率是改頭換面、繼續潛入下去，保證自己安全的同時處理一些暗中的外圍工作，直到黎明來臨的那天。

這時算是半個公安協助人的顧問先生出現，並「恰巧」通過自己的線人和情報來源接觸到了大難不死的諸伏景光。

那麼，基於這些因素，公安上層會怎麼選擇不難猜測。

因而，當六月一日再一次出現在藍鸚鵡酒吧中時，迎接他的就是諸伏景光易容后的那張臉上複雜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了。」諸伏景光語氣確鑿地說道，「你上次來找我之前，就已經先去見過理事官了。」

「不讓你自己親自驗證一下，你又怎麼會放心呢？」六月一日狡黠一笑，「這一回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諸伏景光有可無不可地微微一點頭。

玩家明顯雀躍了起來。

誒嘿！他廚子又有了！

比起正歡天喜地的六月一日，克希瓦瑟則是懶洋洋地趴在組織某個秘密據點的吧台上。

他右手虛握著一杯蘇格蘭威士忌，臉頰擱在吧台邊緣，左手食指指腹正點在檯面上畫了幾個圈圈。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對蘇格蘭余情未了的。」

擺脫了一群神經病追擊的貝爾摩德又回歸到她那副優雅女明星的姿態。

如果忽略她提起這個叛徒名字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那道殺意的話。

「你對蘇格蘭有意見也不要波及無辜。」克希瓦瑟掙扎著把腦袋抬起了一些，絲毫不講究地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一口氣喝下這麼一大杯烈酒，再加上灌入的速度極快，他不出意外地開始拚命咳嗽起來。

這一打岔，讓已經站在他身後、像是盯住了上等獵物的琴酒瞬間感覺索然無味。

銀髮殺手將手指從伯/萊/塔的扳機上挪開，轉身帶著伏特加坐在了另一個偏僻角落。

一個有著足夠距離、又能聽到吧台前方人說話聲音的地方。

「我來日本之前，聽說警視廳有個小警察，利用你的名頭策劃了自己的失蹤？」

坐在了克希瓦瑟身邊不準備挪窩的貝爾摩德接過一杯符合她代號的苦艾酒，狀似無意地問道。

「啊？有這件事嗎？」

克希瓦瑟含混地問道。

「你不是還說要把他弄到手，玩個盡興嗎？」金髮女郎調侃道。

確實弄到手了，但玩個盡興的是對方。

199號那傢伙還把顧問的遊戲存檔給覆蓋掉了。

內心的吐槽並不影響克希瓦瑟應付眼前這位言語曖昧的女士。

「無所謂，我已經對他沒什麼興趣了。」

「要不是你提起他，我甚至連他這個人都想不起來。」

克希瓦瑟一向腦迴路成謎。

得罪他的不一定會***掉，奉承他的也不一定能活下來，完全取決於他的興緻。

而這人興緻往往來得莫名其妙，也倦怠得很快。

所以他這個回答沒什麼好奇怪的。

「果然還是因為蘇格蘭吧？」貝爾摩德卻表情神秘地挑眉問道，「敢在組織里表現出對叛徒這種態度的，也只有你了。」

「那難道不是因為大家都清楚，對於叛徒而言，落在我手裡還不如直接被處決嗎？」

克希瓦瑟的眼神中沒有顯露現出絲毫破綻，還是那副興緻缺缺的樣子，就像是丟失了什麼有趣的玩具。

他轉過頭，表達了拒絕交談的意願。

另一邊電視上的女性播報員正照例字正腔圓地念讀著稿件

[……日前關於藥品管制問題的討論已經告一段落，以重松榮信議員為首的反對派暫時佔據優勢地位，他提出……]

「看來這件事推進得還挺順利嘛。」

一旁的貝爾摩德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則新聞。

「就是不知道「鴞」那邊會選擇哪一方。」

「不過，」她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這點和我們也沒有多大關係了。」

「在那位先生選擇放棄和對方接觸的同時。」

據點內一時無言。

而正在這時，琴酒風衣口袋中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正是那位先生髮來的郵件。

[不必盯著克希瓦瑟了。]

感覺盯著他的那道凌厲視線消失之後，克希瓦瑟這才慢吞吞地將腦袋又轉了回來。

不過他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懶散地望著半空中。任誰來看，都會覺得他只是在漫無思緒地發獃。

但實際上，他用意念打開了玩家面板。

既然自己的這次試探已經完成，那麼本次全服活動也可以結束了。

[全服活動拯救199號（已完成）]

[活動描述經過勇士們的奮戰，199號公主終於回到了他的王國，惡龍克希瓦瑟也被趕回了高塔。]

[活動截止時間已截止]

[獎勵發放僅積分。依據任務參與度及貢獻度發放]

作為任務發布者的315號先是十分大方地給拯救出199號的兩位玩家——212號和444號發放了一大筆積分獎勵。

就當是他們的越獄資金了。

提前預祝他們再一次越獄快樂。

至於剩下兩項很重要的貢獻——護送199號回到王國、打倒克希瓦瑟——的主要完成者，玩家都毫不客氣地填上了自己的編號。

護送199號？

那當然了！

199號安安穩穩地在六月顧問家白嫖了那麼久，局勢一落定，就被「督促」回到了警視廳。

不僅護送還飼養了呢！

打倒克希瓦瑟？

那也沒問題！

六月顧問都把克希瓦瑟的搭檔給搶走了，給了他會心一擊，讓他現在還蔫蔫的。

當然算是打倒了他啦！

至於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對於現在富可敵系統的315號玩家來說，給其餘玩家的那些小股積分也只不過是些零頭。

積分結算開啟，原本在玩家發布活動時用於抵押的大股積分又重新開始流動。

雖然作為任務發布者，315號需要付出任務獎勵所消耗積分的一半，但他同時又是活動中完成任務的主力。

一來一回算下來，他不僅沒有花費掉那些抵押積分，反而還從系統那裡掙了不少。

毫無疑問，回收了積分的他再次越過154號，又一次站在了榜一，還遠遠甩開了對方。

315號玩家……

他盯著本服玩家前十排行榜和最上面那個屬於自己的編號，癟了癟嘴。

隨後，他一把把315號系統從玩家面板的角落裡抓了出來。

還沒說話，對自己老夥計無比熟悉的玩家便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勁。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張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哭喪臉，眼角還掛著淚珠的那種。

「你哭什麼？」

玩家不由得被自己的想象一噎，連自己想說的話都一時給忘了。

[我……我沒有哭。]

「你還說你沒哭？」

聽語氣就明顯不對嘛。

[嗚嗚嗚……我沒哭！系……系統是不會哭的！嗚……]

「……行行行，你沒哭行了吧。」

可能是它們系統之間的紛爭吧，不想讓他這名玩家知道也正常。

315號如此想到。

反正自己也沒招惹過它，所以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原因，對吧？

「對了，我找你是有事想問你。」

[系統315號竭誠為您服務，嗝。]

315號系統一秒進入營業狀態，恢復了初始機械電子音的樣子。

如果忽視最後面那個哭嗝的話。

「我覺得，我現在的積分太多了。」玩家面色沉重，雙手交握在身前。

他若無其事地說出了一些可能會被其他玩家套麻袋的話。

「所以，我想辦理一下儲蓄理財業務。」

315號系統……？？

統生這麼多年，它就沒聽說過這種要求，一時以為自己是不是耳背了。

[……本遊戲尚未開通此功能……]

「不，你有！」

315號玩家強行堵住了對方的話。

他露出一個魔鬼般的笑容，意味深長「你上次被我撞出來，哦，準確來說是作為推幣機版的你吐出來的那些積分，沒敢上報吧。」

[……]

「哎呀，萬一這件事被發現了怎麼辦呢？」玩家表露出一副憂心的樣子，「特別是我的名字被掛在榜首后，很容易就被看出來啊。」

「被發現工作失職、破壞遊戲平衡的系統會怎麼樣呢？單純修理bug嗎？該不會要被回收處理吧？」

「唉，真可憐啊！」

他以棒讀的語氣感嘆道。

[……]

315號系統他威脅我！

難道我們不是共度四周目的好夥伴了嗎？！

[……你想開通什麼業務？]

憋屈的315號系統最終還是沒有把吐槽說出口，好半天才悶出這麼一句話。

達到了目的的玩家笑眯了眼，他搓了搓手「是這樣的，像154號那麼多的積分平時完全夠用了。」

「至於多餘的一大堆積分，我想作為本金先儲存在你那兒，然後你定期支取利息給我用。」

「這樣的話，萬一你上司來檢查，你也能瞞天過海。」

他一副「完全是為了我們雙方的利益考慮」的樣子。

[……]

[本遊戲……]

「你想好再回答哦！」

玩家笑得和藹可親。

[本遊戲儲蓄系統已開放。]

「好極了，那我們再來商量商量細節。」315號玩家滿臉欣慰，「我這麼多積分，再怎麼也算個大額存單吧。」

「還是說，你有更高利率零風險的理財產品推薦？」

「我是你們的第一位vv客戶嗎？有什麼福利活動沒？」

「咱們都這麼熟了，給我來個本金隨存隨取也不過分對吧！」

……

在玩家的念念叨叨中，即將轉出蚊香眼的315號系統發出了細若蚊吶的聲音

[嗚……]

[經營一項新的業務，真的好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