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
「晚上好,敬業的警官先生。」
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松田陣平根本不需要轉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對他來說,這聲音可太熟悉了。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hagi?」
松田伸手接過對方遞給他的冰咖啡。
對方繼續向前兩步,停在了他身邊。
「當然是知道你在辛苦地加班,所以特地過來看看你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這邊的工作都已經結束了,上頭偏偏要我們暫且留在原地待命。」
雖然口頭上表示不解,但近來上頭的安排和指令、以及這幾年間接觸到的一些事情讓松田隱隱地有了預感。
——可能是和自己那兩位在公安任職的同期所調查的事有關。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些毫無根據的猜測,松田陣平也就沒有說出口,而是轉移了話題。
「你今天的頭髮怎麼亂糟糟的?」
儀錶沒有打理好就出門,這可不像是萩原研二的作風。
提到這一點,萩原研二的臉瞬間耷拉了下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似乎從某一天開始,就經常有人跑過來想對我動手動腳。就算是在警校里,我也能察覺到那種目光。」
「啊啊——,受歡迎真是太讓我困擾了!」
不過「受歡迎」的某人臉上並沒有因此露出絲毫喜悅的神色,而是一派冷靜。
「小陣平,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而且發生的時機是不是有些湊巧?」
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松田陣平自然不好作出確切的判斷,他只是向萩原提出了建議:「這件事,你有問過遲川嗎?」
「他不也在警校里?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我當然有去找小遲川啦!畢竟他一向很機靈。」
顯然,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萩原研二和遲川一日已經很熟悉了。因此,遲川一日在這位心態十分年輕的警校教官口中的「愛稱」成功得到了升級。
「那個時候他正好和柯南在一起,聽到我的疑問之後,他似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但是卻沒有向我解釋。而是像那些奇怪的人一樣,在我的頭髮上摸了半天,然後就告訴我沒問題了。」
「我很確定,他沒有從我的頭髮上摸下什麼來,這一點當時就站在我身後的柯南也能作證。」
摸之前兩手空空,摸之後還是兩手空空。但對方卻如此地篤定,問題已經解決。
頗有一種「皇帝的新衣」的作派。
「不過既然小遲川是這樣說的,我就先相信他了。」
「哼。」不知想到了什麼,松田陣平笑了一聲,「那他人呢?」
「應該是和柯南一起去玩了。」
「他什麼時候也這麼喜歡和小學生混在一起了?」
「不過那個小鬼倒也不能算是普通的小學生。」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時,他們話語中那名「不普通的小學生」正心急火燎地踩着滑板、以一種在牛頓棺材板上跳踢踏舞的姿態於車流中順暢穿行。
因為他作為工藤新一時的鄰居遲川哥哥又被綁架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點亮了什麼「百分百被綁架」的體質。
但顯然,現在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他可是看清了那個綁架遲川一日的人——是組織的代號成員伏特加。
公安的動向他是清楚的,在這個決戰的節骨眼上,組織為什麼要綁架這麼一名普通的警校生?
還好他先前往遲川哥哥的身上塞了一枚定位追蹤器,現在起碼能知道對方的下落。
而綁架了遲川一日的伏特加並不知道自己身後還綴了一個小尾巴。
他只是為自己完成了大哥的囑託而高興。
在紅方出動后,琴酒第一時間察覺了異常,也猜到了有人在給公安通風報信。
即便不知道那人是用什麼方式掌握組織內成員行蹤的,但這也不妨礙他根據線索去追查罪魁禍首。
找到那個給公安通風報信的人,掐斷公安的消息來源,再回到boss身邊,保護boss。
琴酒很快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不過就在他動身之前,突然接到了boss的傳信。
boss聲稱,他在朗姆被捕叛變的那件事中發現了一個疑點,讓自己派人去把當時那個被捲入事端的警校生給綁到基地里來審問。
在琴酒看來,在這種緊張的時刻,跑去做這種事實在是有些多餘。
可再怎麼樣這也是boss的命令,他便隨手指派了自己身邊的伏特加去綁人,並與之約好,事情辦完后直接在據點中集合。
他自己則是孤身前往了木下町的栗葉公園,繞過偏僻的荒灘,走進了一個荒廢已久的排水道口。
打開暗門之後,後面是一條狹長昏暗的甬道,他二話不說便走了進去。
這條秘密的甬道之中實在是太安靜了,一時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但琴酒卻沒有絲毫的猶疑。
因為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藏在這前方。
「歡迎光臨我的秘密基地。」
當他踹開雜亂小屋的窄門時,屋內的人彷彿是早有預料一般,大大方方地沖他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見。」
琴酒可沒有耐心陪對方玩這種嘴皮子遊戲,他直接將槍口狠狠頂上了眼前人的腦袋。
「就是你吧,公安的走狗。」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三月一日臉上倒沒有什麼緊張的神色,只是攤了攤手,「我不是公安。」
「你以為事到臨頭,說這種話還有用嗎?枉費組織曾經信任過你的情報,和你做交易。」
「我給出的情報當然值得信任,是絕對真實的。」三月一日強調道,「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我是一個誠實、信譽有保障的情報販子,不信你想想赤霞港口的那次,我還為你提供了售後服務……」
「閉嘴!」
似乎是想到了那段他完全不願再提起的回憶,琴酒的臉徹底黑了下來,懟住三月一日腦袋的槍口也越發用力。
硌得有點疼。
這讓三月一日下意識地往後偏了偏頭,換來的卻是對方用力砸下的一槍托。
三月一日定了定神,穩住自己正發懵發黑、八成已經腦震蕩的腦袋,也不再繼續說多餘的話,而是直接進入了正題。
「我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殺我的。」他說這話時雲淡風輕,彷彿那個生命受到威脅的人不是自己一樣,「不過你以為,殺了我后,給公安傳送的消息就會停止嗎?」
他推著輪椅退開幾步,將自己屋中所有的工作設備都展現給對方看,露出了計謀得逞的惡劣笑容。
「你看,消息的發信源根本不在這裏。」
琴酒環顧四周,很快便意識到對方所言非虛。
「是誰?在哪兒?」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三月一日這句話的話音剛落,眼前的組織殺手就接連扣下了扳機。
兩顆子彈瞬時穿透了他的手臂和腹部,帶起大片血花。
「我知道,你會在這裏等着我,就沒準備活下來。」組織的topkiller先生此刻周身也帶上了幾分戾氣,「但在你死之前,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把發信源的真正位置給老老實實吐出來。」
面對對方的威脅,三月一日只是忍着疼調整了一下呼吸,試圖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
他再度開口時,則是突兀地將話題轉到了其他事情上。
「你會找到這裏來,是從你們組織里那位曾經是我朋友的情報員口中得到的線索吧?」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是肯定無疑。
琴酒的臉微微變色,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那就是個蠢貨。」三月一日毫不客氣地冷笑道,「看樣子你也想到了吧,你知道的信息,都是我利用他的口主動告訴你的。」
「至於為什麼要『邀請』你過來……如果讓你這樣的人守在組織boss身邊,會很麻煩的。」
三月一日的話中帶着難以掩蓋的殺意。
陰暗狹小的環境,以及說話者身上臉上暈染開的成片鮮血,更使他添了幾分狠厲之色。
琴酒腦中拉響警報,下意識地想要退出這間屋子,卻見三月一日已經連人帶輪椅地堵在了門口。
「你知道嗎?」失血過多和疼痛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不難聽出其中的笑意,「這裏離你們組織前幾天被炸毀的那個藥物研究基地很近。」
「那邊已經塌過一次了。」
「空蕩蕩的地下可是很脆弱的。」
像是在回應他的話一般,外面甬道的某一處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隨之而來的,則是由遠及近的崩塌、碎裂聲以及一陣地動山搖。
看着在狹窄空間中紛紛落下的巨石,三月一日難得溫和地開口說道:「和我一同安眠於此處吧,殺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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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川一日醒來時,是被人以絲毫不溫柔的手法給弄醒的。
伏特加拎住他的后衣領,直接將他從車子的後備箱內拖了下來,摔在了地面上。
「已經到了是嗎?」
被綁架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縱使被蒙住了眼睛,他依舊能好脾氣地詢問此刻的行程。
「哼,你不用想這麼多,只要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應對那位先生的盤問就行了。」說完,伏特加便推搡著遲川一日進入了boss所指明的據點中。
遲川一日倒也沒有和伏特加嗆聲,只是在通過聽覺判斷他們已經進入了據點、且周圍沒有其他人後,便停下了腳步。
「你怎麼不走了?」伏特加推了他幾把。
「你送我到這裏就足夠了。」被綁架者的語氣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就在伏特加疑惑不解時,遲川一日已經用小刀割斷了捆住他手腕的繩索,右手握拳,精準無誤地錘上了對方的正臉。另一隻手則是順手勾去了蒙在自己眼睛上的黑布,接上了方才的攻擊。
由於遲川一日反擊的動作過□□速和突然,伏特加都還沒來得及抽出手/槍,就被自己綁架的人質狠狠揍了一頓、打暈在地。
解決了對方之後,遲川一日神清氣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定位器,緩緩向這一據點的深處走去。
都到最後一幕戲了,沒有boss坐鎮怎麼能行呢?
他在將萩原研二後腦勺掛着的那枚名牌碎片取下來后,便故作神秘地引誘起了柯南,也就是他的鄰家弟弟工藤新一(縮水版)。
因為他清楚,小偵探的好奇心非同尋常。
「你相不相信,接下來就不是萩原老師被動手動腳了,那些奇怪的人的目標都會變成我。」
「為什麼?」
柯南能判斷對方的話是可信的,但他想不通這其中的原因。
明明對方在幫萩原研二解決困擾的時候,他一直在場,卻也沒能看穿其中的玄妙。
「放心吧,這不是你的問題。」遲川一日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是那個獨一無二的聰明小學生。」
柯南:?
「總之,如果你不信的話,歡迎你隨時來檢驗這一點。」他笑着揚了揚指間夾着的一枚定位器,「有了這個,你應該隨時都能找到我吧。」
「你什麼時候拿走的?」柯南下意識地在自己身上摸了幾下,「不對,應該說你怎麼知道我有……」
「byebye~」遲川一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腳步輕快地轉身,揮了揮手道別,「再見啦!」
只不過他沒能走出多遠,就「享受」到了伏特加的「獨家搭載服務」。
對方將他這個boss直接一鍵送達了最後一幕戲的演出現場。
「就在這兒等著吧。」遲川一日坐進了據點最深處的一間密室中。
看時間,622號和154號應該已經把分析推算出的地址發送給公安高層了,柯南他也應該已經把自己被伏特加綁架的這件事告知了降谷零。
兩邊相互印證之下,紅方不難得出結論——組織boss確實是藏身於這個據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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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到這裏來了。」
遲川一日並不是第一個進入密室的人。他在踏入密室、看見某個熟悉身影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說過,你可以不用來的。」
矢川仁幸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淡然答道:「在最後的決戰中,如果組織boss面前空無一人,那未免也太沒有排場了。」
遲川一日:……他不是很想要這種組織boss的排場。
「我記得基安蒂、科恩他們待會兒也會過來……」
不過他的話沒能說完,就對上了矢川仁幸複雜的眼神。
——基安蒂、科恩他們也能作數?!
遲川一日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這句話。
當然,矢川仁幸口頭上是另一番說法:「不是『據點裏』,我是指『密室之內』,不能只留boss您一個人。」
「作為您的波特酒,就讓我陪您到最後一刻吧!」
「我願意成為您的最後一道防線。」
聽到對方的話,遲川一日心中也不是完全沒有觸動。
雖說矢川仁幸是知道他(boss)最多秘密的人,但是礙於「玩家」和「npc」之間的身份,遲川一日還是有很多東西不能向他解釋。
比如說,矢川本人不斷地死而復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再比如,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boss的外貌卻幾乎沒有發生變化?時間在他的身上流轉得過於緩慢。
他只能用「矢川是組織的實驗品」「青春永駐是因為組織內的研究成果」這一類的理由搪塞過去。
當然,矢川仁幸究竟有沒有相信還很難說。
因為他幾乎不會主動去問這些問題。在遲川一日說到時,他也只會露出包容的目光、安靜地看着對方。
他只在第一次死而復生時,問過一次——「我還能擁有正常人所擁有的死亡嗎?」
「會的,很快。」
當時的遲川一日斬釘截鐵地答道。
「那就行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矢川仁幸的語氣也隨之輕鬆起來,轉頭便去研究要怎麼利用自己現在的體質了。
回想起那日的對話,又看了看此刻正站在自己身邊的矢川仁幸,遲川一日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為什麼你非要多死一次呢?」
「那boss您又為什麼一定要死呢?」
矢川仁幸目光灼灼地望向坐在自己身側的人。
「boss您現在的這個身份,有着前途無量的工作、有着誠摯交心的友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陽光之下。」
「我完全可以在此刻頂替您的身份,作為『boss』被他們殺死。」
「公安消滅了組織,您也從此擺脫了桎梏,各自奔向歡喜圓滿的結局,這樣不好嗎?」
很好。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他要考慮遊戲最終的判定。
如果要完成這局遊戲,讓紅方取得勝利,那麼紅方必然要殺死組織boss。
在世界的判定中,組織boss是遲川一日,而不是矢川仁幸。
都到了最後一步了,絕不能因為這一點小瑕疵而功虧一簣。
「我們無法欺騙。」
遲川一日嘆了口氣。
「但是我們可以欺騙其他人。」矢川仁幸蹲了下來,湊近boss耳邊,眼神中滿是志在必得的光芒,「這就是我出現在這裏的意義。」
「雖然我不能代替您死去,但是我可以保住您的名字、您的身份。」
「有朝一日,您可以清清白白地和您的友人們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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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降谷零為代表的公安們很快突破了據點內的重重封鎖線,或逮捕、或擊斃了據點內反抗的組織成員們,最終攜著一身的硝煙和火藥味闖到了密室面前。
混亂之中,追蹤著定位器的指示,趕到這一據點的柯南也趁機溜了進來。
不過他十分有自知之明,難得沒有一馬當先地沖在最前面。
他是偵探,又不是什麼戰鬥人員。
他只是沿着戰鬥結束、已經被公安控制住的區域進行搜索,想要找到在他面前被綁架的遲川一日。
畢竟在這種時候,公安有更加重要的職責,很難抽調出大量人手去專門尋找某一個人。環境又這樣危險,不得不讓人感到憂心。
隨着「砰砰」的幾聲,密室被發現,大門也被破開,公安們出現在了門外。
站在前方的降谷零手上和臉上都已經濺上了一些血跡,不過這都不是他的,而是這一路上做出了反抗姿態的組織成員的。
即便是經歷了激烈的戰鬥,他的目光依舊警醒,端住槍的手也十分穩當。
在門側的一陣煙霧過去后,他總算見到了組織boss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戴着鷹鈎鼻面具,坐在椅子上的人。
同樣闖了進來的諸伏景光率先發覺了不對。
因為對方的身形莫名有些眼熟。
像極了某個被自己和同期特別關照、極其不安分的年輕警校生。
而降谷零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不肯摘下面具嗎?」
「我倒是無所謂。」用機器變過聲的電子音在密室內響起,「可你們就不一定了。」
boss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夾着面具底部,緩緩從自己臉上挪開。
一張屬於遲川一日的臉赫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這……」
現場認識遲川一日的人都不由得臉色一變。
就在眾人微微愣神時,密室的大門附近突然響起一聲炸響,一道洶湧而起的火線隔開了兩方。
公安被阻攔在火線之外,而火線之內的遲川一日則是沖他們微微一笑,隨後起身伸手擰動了牆壁上的壁燈,一道暗門出現在了牆角處。
降谷零抬槍就射,但子彈卻被驟然升起的屏障擋住了。
「這間房間裏面有機關!」
他也顧不得再去思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縱身越過火線,打破眼前的屏障,將腳邊的鐵條踢出,想要阻擋對方的去路。
但對方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直接閃身鑽入了暗門之中。
飛起的鐵條恰好卡在了暗門處,留下了讓人通過的空隙,降谷零也不再多想,直接緊追了過去。
不過在boss即將完全消失在煙霧后的暗門中時,降谷零隱隱感覺,對方的臉和身形彷彿都變了,變成了矢川仁幸的模樣。
暗門之下是縱橫交錯的狹窄通道,他才剛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震天動地的響聲。
藏在密室牆面之內的炸彈爆炸,將屋子夷為平地,堵住了來路。
跟在後面的同事們生死不知,他也已經沒有退路了,降谷零隻能咬牙向前。
「你到底是什麼人?」
在以超乎尋常人的身手,將boss逼至一條死路后,他呼吸急促地詢問道。
「你剛才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重新戴上了面具的boss開口時又恢復了電子音。
「不,你不是遲川一日。」降谷零語氣確鑿地說道。
boss剛才在他們面前顯露出的確實是遲川一日的臉,但轉眼間又變作了矢川仁幸的身形。
這不難讓他聯想到當時在木下町研究基地的冰室中,那一模一樣的兩個矢川仁幸,以及組織剛剛的行動——對方將遲川一日綁架到了這個據點裏來。
冰室冷凍櫃中死去矢川仁幸僵木的臉、組織內有悖於人倫的各種秘密實驗、在不同身份人之間切換的boss……
種種線索盤桓在降谷零的腦海中,順理成章地串聯在一起,導向了一個驚悚的結論。
「遲川一日他怎麼樣了?」
降谷零的心裏不由得涼了下來。
boss既然能替代他的身份、使用他的面孔,那名年輕人恐怕凶多吉少。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啊。」像是在印證降谷零的猜想一般,這一回,再度取下鷹鈎鼻面具的boss變成了矢川仁幸的模樣,「沒辦法,只能請你閉嘴了。」
「我原本還以為我們合作得很愉快呢,波本。」他有些遺憾地嘆息道,「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難道你還想從這裏逃出去嗎?」降谷零嗤笑了一聲,「放棄這個念頭吧。」
「我們早就預想到了你像個耗子一樣在地下亂鑽的情況,所以已經提前計算出了這一片可能挖掘地道的地方,並派人在沿路查找可能的出口,外圍也已經完全封鎖住了。」
「就算你還設有機關能夠離開這裏,等候在你逃生道路盡頭的,也只有子彈和牢獄了。」
「又或者,你想像一隻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永遠窩在這節骯髒的管道中嗎?」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會挖地三尺,把你這隻發霉的老鼠挖出來,扔在陽光下曝晒。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你們是怎樣見不得光的生物。」
可能是被戳中了痛處,也可能是被猜中了逃亡計劃,聽完降谷零的這番話,boss的面色完全黑了下來。
矢川仁幸那張原本斯文的臉上,只剩下猙獰和咬牙切齒的憤恨。
「看來你是想給我陪葬了。」
在幽幽說完這句話后,boss不退反進,猛然躍至降谷零的身前,拋棄槍械和他肉搏起來。
降谷零被boss這一突然的舉動一驚,但也不影響他反應極其迅速地接住了對方的攻擊,並在第一時間還手。
黑暗的通道中,二人激烈地纏鬥作一團。
全部精力都放在boss身上的降谷零並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側面通道中,隱隱有一個黑色的人影露出了小半邊輪廓。
那人發出了無聲的嘆息,隨後舉起裝有消/音/器的手/槍,果斷沖另一側的牆壁扣下了扳機。
不久前發生在木下町地下的一幕,頃刻間就在此處重演。
爆炸、亂石、濃煙、震動……剛才還在纏鬥的兩人被迫分隔開來,但這裏已是無處可躲。
通道崩塌,透不進光的黑暗仿若深淵中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將打鬥的二人、以及那道黑影一同吞入了腹中。
在這一刻,代表着世界完成度的進度條終於走完最後一段,抵達了終點。
而分佈在各個角落的玩家們幾乎在同時接收到了系統的轟炸。
一條又一條的信息在他們的玩家面板上不斷地跳躍、被覆蓋、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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