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

「動物園」組織的目標是找到一顆名為「潘多拉」的寶石,傳說中這顆寶石能夠讓人實現長生不老。

這一回組織要和「動物園」進行接洽，也是圍繞着這個課題進行的。

基於此原因，在雙方交易的時段內，組織會短暫地開放位於木下町的藥物研究基地。

而這正是公安想要的東西——進入木下町研究基地的機會以及通行口令。

這個研究基地的保密性極強,有資格進入的成員寥寥無幾。

平時非基地人員若想要進入這個基地,需要boss或二把手朗姆的應允。

據說在這個基地中,存放有組織最新、也是最關鍵的研究成果。

如果能找到相應的情報資料，說不定就能揭開組織隱藏在深處的最終秘密。

為此,在組織雙方洽談完成後，公安利用怪盜基德引出了「動物園」,隨之悄無聲息地控制住「動物園」派出的交易人員,審問出了正式交易那日的基地通行口令。

緊接着,他們便派出自己人，假扮成了「動物園」成員,準備前往木下町研究基地。

組織這邊則是派出了克希瓦瑟和波本。

在約定的交易日到來之前,瑪波甜品店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請問客人您要點什麼？」622號笑着望向眼前的紫發女子。

「我不是來吃東西的。」紫發女子輕輕搖了搖頭,「請問你們老闆在嗎？」

「我想和你們老闆談一談有關於商業合作的事。」

622號聽到這話后，迅速掃了一眼對方頭頂上「帝丹小學老師」幾個字。

小學老師能談什麼商業合作？大批量訂單還差不多。

不過她沒有拆台，仍舊保持着她作為服務業人員一貫的微笑:「那您先坐吧。」

「這件事我需要先去問一問我們老闆。」

來人，也就是六道凪,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找了個不太顯眼的角落，安靜地等待了起來。

克希瓦瑟沒有讓她久等。

在接到了622號的消息之後，他便直接利用瞬移到了店鋪附近，並邀請對方進入了一個用於密談的小房間中。

「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私下裏單獨面對六道凪,克希瓦瑟正經了不少。

他甚至還表現出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常識,主動給對方端了杯茶。

雖然上次與六道骸見面時,對方有表露出想讓他回彭格列的意願，但是能讓霧守長期停留在米花的，絕不是他，而是更重要的任務。

想到組織近來的動向，克希瓦瑟很快作出了猜測:「是萊克希文的下落？需要我幫忙嗎？」

之前彭格列要追捕的萊克希文被朗姆扣下后，就仿若是銷聲匿跡了一般。

現如今朗姆倒台，他手下的勢力有些被組織清洗，有些被警方拔除。

在這一片混亂中，想要找個被扣下的人，想必不是什麼難事。

聽見克希瓦瑟的話，六道凪雙手握住溫熱的茶杯，抿嘴一笑:「你現在不是那個組織里的人嗎？幫着其他組織，損害自己所在組織的利益，這樣真的好嗎？」

「嗤。」克希瓦瑟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會在這裏，單純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光罷了。」

「我這種人，幹不了其他事，只能待在黑暗中。至於身處哪個組織，對我來說都一樣。」

「再說，我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

談及過去，兩人都十分默契地止住了話題。

半晌后再開口，六道凪卻是直接羅列起了現狀:

「萊克希文不需要你去找，我們早就知道他在木下町的研究基地內了，只不過沒有動手而已。」

「對我們來說，現在重要的已經不是萊克希文出逃時攜帶的藥物資料。而是他將自己的研究成果與你們組織正在進行的研究結合在了一起……」

「基於這件事，我們已經直接找上了政府的上層進行合作。起碼在攻破木下町研究基地這一點上，兩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你們那個組織的勢力在急速被削弱，政府那邊已經將重點轉移了過來，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估計他們很快就會發動總攻。」

……

一句又一句的話從六道凪的口中說出，克希瓦瑟總算明白了對方今日的真正來意。

對方不惜告知彭格列的計劃與佈局、泄露紅方進攻組織的籌備進度，不是為了讓自己在混亂之時幫忙拿到想要的情報，而是想讓自己……提前準備好退路。

大廈將傾，身在其中的人必然受到波及。

既然不在意這個組織，沒有必要為這個組織陪葬。

「我們會為你做擔保。」女子用宛若紫葡萄般的眼睛望着他，目光中滿是真摯，「到時候不回來也沒關係。等到事情徹底結束之後，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她的話音落下之後，房間內一時只剩下呼吸聲。

很快，克希瓦瑟笑了起來:「這聽起來挺不錯的。」

「不過……不勞你們費心了，到了時候，我會自己離開的。」

「以我的本事，誰也抓不住我。」

眼見着六道凪還想再說些什麼，克希瓦瑟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難得耐心地解釋道:「我不是對你們有什麼意見，只是我也有些累了，不想再和任何勢力有牽扯，只想一個人自由自在的。」

「世界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

「在那之後，也不必找我，因為我不想被人打擾。」

說實話，彭格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考慮到他的處境，確實讓他意外。

但對於這份好意，他也只能回絕。

在意識到遊戲即將結束、世界也即將融合之後，玩家的心裏很清楚，他的這幾張身份卡都是要在登出遊戲之前回收的，不可能長長久久地存在。

到時候身份卡被收回卡槽，他的馬甲照樣會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消失。

現在提前說清楚，權當是最後的告別也好。

在二人仔細聊過之後，六道凪起身，準備告別離開。

她在推門出去之前，還是回頭強調了一遍:「無論你需不需要，這條退路都會為你留着的。」

「知道了。」

望着女子的背影，克希瓦瑟躊躇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留一條情報傳輸的渠道給我吧。」

聞言，六道凪的臉上有些疑惑。

「這周，我會進入木下町的藥物研究基地。」

克希瓦瑟隨意地靠在牆邊，歪了歪腦袋笑着解釋道。

「裏面的東西，你們也想要對吧？」

「就算有和政府上層達成合作，也沒必要讓公安的人佔了先機。」

.

預定的交易日很快就到了。

扮作「動物園」成員的兩名公安到達了事先指定的地點，經過幾次行動路線的變更后，他們與克希瓦瑟、波本在研究基地附近會和。

其實這四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座基地，但作為東道主的克希瓦瑟二人自然不能露怯。

木下町藥物研究基地位於一棟廢棄別墅的地下。

克希瓦瑟根據自己事先得到的開啟方法打開了對應的暗門，隨後利用通行口令進入了基地內部。

站在基地大門之後的，是四道等待已久的身影——這是基地內部原有的研究人員。

他們早已接到了指令，在這裏迎接「客人們」。

這些長期與世隔絕的研究員們比起正常人來說，行為舉止要怪異許多。

他們身上穿着的是實驗室中統一制式的白大褂，外面還套了一層防護服，整個腦袋也被防護面罩給罩住了。

眼前明明既有自家組織的幹部，又有來自於其他組織的貴客，可這些研究員們始終一言不發，臉上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徑直走上前來，拿起面罩就要往幾人臉上扣。

如果是真正的「動物園」成員，面對對方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說不定還要下意識躲避。

可惜現在站在這裏的，是假扮成「動物園」成員的公安。

他們剋制住了自己想要往後躲的慾望，告誡自己不要太大驚小怪了，場面總要撐起來。

想必腦迴路與他們同出一門的波本也是這樣想的。

至於剩下的那個克希瓦瑟更不會被嚇住。

作為玩家，只會覺得有趣。

這些沉默的研究員們就像是對待什麼洪水猛獸一般，給他們消毒殺菌，折騰了好半天，這才將他們引進了會談室。

在漫長的消毒過程中，波本都有些擔心克希瓦瑟會隨時暴怒而起，不分敵我地幹掉現場所有人。

好在今天，這位看不透的組織前輩心情似乎還算好，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

會談室中的交談十分順利。

畢竟主導談話的是三位知根知底的公安，剩下的唯一一名組織幹部又不太管事，很少插話。

裝模作樣的交談即將進入到尾聲時，原本就心不在焉的克希瓦瑟突然站了起來。

面對在場所有人投注過來的目光，克希瓦瑟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去一趟衛生間。」

說完，他便用眼神示意站在自己身後的研究員一號。

二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之後，研究員一號這才反應過來，這位組織幹部是想讓他帶路。

於是，研究員一號漠然地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轉身往門外走去。

研究基地的過道中總是靜悄悄的，二人連腳步聲的迴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在經過迴廊時，克希瓦瑟突然指著側面的一條通道問道:「那邊是你們的實驗室嗎？」

研究員一號就像是生了銹機械人有延遲一般，半晌過後，才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想必對方是看在組織幹部的面上，迫不得已才理會他的。

但克希瓦瑟卻彷彿沒有感受到對方的冷淡態度一樣，又伸手指了指通道盡頭那扇不起眼的灰色小門。

「那扇灰色的門很特別啊，想必那就是你們當中最優秀的……」

「哼！」這回研究員一號的反應總算要強烈了些，他直接打斷了克希瓦瑟的話，「那是邪道！」

「邪道啊……」

克希瓦瑟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隨即露出了一個笑容。

走在前面、背對着克希瓦瑟的研究員一號並沒有看見這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只是猛然間感覺到自己的後頸一疼、身子往前一栽，而後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多謝了。」克希瓦瑟收回了自己的手，把正處於躺屍狀態的研究員一號給拖到了一個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

「接下來就是去敲那位『小白兔』的大門了，希望他能乖乖把門開開。」

克希瓦瑟搓着手走向了那扇灰色的門。

在來到木下町的研究基地之前，克希瓦瑟就已經藉著boss身份的便利，提前記住了研究基地的地圖。

在地圖上，這扇灰色的門沒有任何標註。

出於保密的需要，朗姆會儘可能地減少萊克希文與他人的接觸，再加上以這座基地中其他研究員的性格，大概不會願意和萊克希文共事。

因而克希瓦瑟猜測，萊克希文就藏身在這扇門后。

剛才研究員一號的態度，也讓他更加肯定了這一想法。

在被朗姆庇護的這段時間內，也不知道萊克希文利用組織這邊的研究資料，將原本在意大利時鼓搗出的研究成果擴大到了何種地步。

不過無論如何，克希瓦瑟既然主動向六道凪作出了承諾，就會將這仿若縮頭烏龜般的傢伙連人帶資料一起薅走。

停在灰色小門外的克希瓦瑟並沒有直接抬起手來敲門，而是轉身靠在了門邊的牆上，清了清嗓子，假裝正在與人談話，開始傳起了……朗姆的八卦和下場。

克希瓦瑟估計，組織內肅清朗姆勢力這件事，還沒有傳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在知道自己背靠的唯一一棵大樹倒下之後，萊克希文絕不會再這麼鎮定了，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逃命的方法。

果然，在不久之後，萊克希文便從那扇灰色的門裏沖了出來，消失在通道盡頭。

而隱匿在附近黑暗中的克希瓦瑟也趁機溜入了門內的實驗室中。

萊克希文這邊的研究資料他就不客氣地拿走了，剩下的就交給公安們吧！

.

而此刻，會談室中的氣氛微妙。

三位芯子裏都是公安的「不法成員」正面面相覷。

克希瓦瑟說着要去上衛生間，卻久久未歸，連帶着研究員一號都沒了蹤影。

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波本的內心有些忐忑。

他擔心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組織成員會腦子一抽，做出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事來，給公安今天的行動造成麻煩。

思慮再三后，波本決定出門去找找。

於是，他也抬起頭，毫不猶豫地說道:「兩位請自便，我也去一趟衛生間。」

說完后，他望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研究員二號。

有研究員一號的例子在前，研究員二號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默默轉身走到前面帶路。

兩名東道主都離開，單獨留下其他組織的人在這個秘密基地中，按理說是有些不妥的。

就連研究員二號都隱隱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交涉是幹部的事，和他沒關係。

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只負責帶路的無辜研究員罷了。

波本就更無所謂了。

剩下的兩個都是他的同事，他巴不得自己的同事們借這個機會窺伺一下組織基地的秘密。

至於守在他們身後的研究員？

那就像是木頭樁子一樣，完全可以忽略。

走在半途中，波本突然注意到了一道匆匆閃過的身影。

他眼神一凝，感覺這道身影有些熟悉。

調動記憶之後，他很快便記起了對方是誰——是在鳥矢町醫學研究院的案子中，縱火的那個人，似乎是叫萊克希文。

為什麼萊克希文會在這裏？

他應該不是組織成員，卻出現在了組織的秘密基地中。

研究員二號同樣注意到了萊克希文，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嘖」了一聲，皺起的眉頭表現了他的不滿。

對方這樣難得的生動神色落在了波本眼中。

這足以讓波本作出判斷——萊克希文並不是偷偷溜進來的，而是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基地里的人沒有把他當成「外人」。

經過短暫的思索，波本以手作刀，精準無誤地砍上了前方研究員二號的後頸。

對方悄無聲息地倒下之後，波本直接將這人拖進了一個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

現在，他要去跟蹤萊克希文。

他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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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談室中，兩位偽裝成「動物園」成員的公安有些尷尬。

本來以為要經過一番鬥智斗勇、和組織成員battle上幾回合，但此刻的冷落倒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

這裏的「無所適從」主要指公安之一小野平章，他此刻正在心裏吶喊:

現在這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為什麼連降谷先生你也一去不復返了？！

而另一位公安則是藝高人膽大、易容后又重回虎穴的諸伏景光。

他敢如此行事，也是因為這個基地的封閉性。

哪怕他用原本的面貌，這個基地中恐怕也沒有人能認出他。

他所防備的，主要還是自己的老搭檔克希瓦瑟。

與小野平章不同，諸伏景光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那兩人遲遲未歸，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意想之外的事。

而這些事，對於肩負探查任務的他們來說，極有可能是很有價值的。

想到這裏，諸伏景光回頭望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研究員三號，語氣親切地說道:「我也想去一趟衛生間，請問你能幫忙帶路嗎？」

研究員三號:……

小野平章:？？

對於客人的要求，研究員三號自然不好拒絕，只得轉身往門口走去。

諸伏景光在起身時，裝作不經意地拍了拍小野平章的肩膀。

既是無聲的安撫，也是示意對方沉住氣，關鍵時候視情況行動。

二人出門還沒有走多遠，就撞見了行色匆匆的波本。

對方完全不像是準備回會談室的樣子。

見狀，研究員三號眼中也冒出了疑問號。

他的同事去哪兒了？帶着波本大人去衛生間的同事呢？

不過他沒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在他開口之前，他就後頸一疼，失去了意識。

諸伏景光接住了昏迷過去的研究員三號，隨後輕聲詢問起了自己的幼馴染:「怎麼了？」

「我看見鳥矢町醫學研究院案子裏的萊克希文了。」波本的語速很快，「準備去追他。」

他話音剛落，另一邊也有熟人的影子一閃而過。

「矢……」諸伏景光險些喊出聲來，但他很快就壓制住了情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幼馴染，「矢川仁幸？」

彷彿是想在對方那裏尋求一個否定的答案，希望對方告訴自己是自己「看錯了」之類的。

但顯然，從波本凝重的面色上，他意識到，並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道影子正是矢川仁幸。

一個早就死去的人，出現在了這個充滿秘密的空蕩基地中，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我去追蹤他。」

諸伏景光很快作出了決斷。

「不。」波本卻否決了他的想法，「我去追矢川仁幸，你去繼續跟着萊克希文。」

「矢川仁幸消失的方向是基地深處，外人是不允許入內的。萬一被人發現了的話，我作為組織幹部也許還能應付過去。」

「你應該認得出萊克希文吧？」

「嗯，看過案件資料。」諸伏景光點了點頭。

現在也不是相互推拒的時候，時間緊迫，需要爭分奪秒，他也就順從了對方的意見。

二人交換了目標。

波本追着「死而復生」的矢川仁幸往基地深處跑去，諸伏景光則是把研究員三號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角落裏一塞，往基地外圍去尋找萊克希文的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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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平章覺得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很穩定。

一去不復返什麼的，早就該預料到了，不是么？

就是這會談室里空蕩蕩的，有點冷。

身後還杵著一根似乎不會說話、也不願與他交談的「木頭」。

小野平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躊躇著抬起頭，試探地對自己身後那根「木頭」說道:「我想去一趟……」

這一回，他的話還沒說完，「木頭」便有了反應。

對方彷彿缺氧般地猛吸了幾口氣，而後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他，一字一句地吐露出了自己的心聲。

可能是因為隔着面罩，所以聲音模糊不清，但不難聽出其中的堅定。

——「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