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奶奶和小櫻桃

姜穹就曉得這個家難回，但沒想到爹媽都這麼絕情。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也陸陸續續地回屋了，小院子又陷入了黑暗。

姜穹站在院子門口發愣，咋辦啊。

自己家都不肯要她，更別說趙家了，她才不會去自取其辱。

她在門口發了會呆，正準備轉身，這時院子黑漆漆的角落裏傳來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向姜穹跑過來。

「姐姐.……」

姜穹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大概十幾歲的樣子，機靈的眼珠子靈活地在眼眶裏轉來轉去。

姜穹對她有了點印象，她是原主的妹妹小櫻桃，家裏的老么。

和姜穹不同，這個老么又聰明又伶俐，伶俐的都不像是原主的妹妹。

不過這小丫頭不像家裏其他人一樣欺負原主，反而和原主關係最好，用她好使的小腦瓜子幫襯著原主，不然就原主這腦子，早就被人家騙的更慘。

「姐。」小櫻桃一邊打開院門一邊拉她進來，聲音壓得小小的：「快進來。」

小櫻桃拉着她就往院子角落裏的一個小屋走，小屋門口幽幽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是妮兒嗎？」

姜穹這才看見站在門口的一個佝僂的身影。

這是原主的奶奶，姜穹急走幾步過去，奶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昏花的眼睛打量着她：「妮兒，你手咋這麼涼啊。」

奶奶一句話，姜穹差點哭出來。

在姜家，只有小櫻桃和奶奶對她好。

奶奶顫抖着手又捏捏姜穹單薄的衣裳：「咋穿的這麼單，快進屋來。」

奶奶住在院子北角的一個小屋，原來是個柴房。

後來，爺爺去世了，姜大江和姜大河，姜穹的兩個哥哥又娶了老婆，說家裏屋子小住不下了，就隨便收拾下柴房，把奶奶給趕到這個陰暗潮濕的小屋裏來住了。

奶奶燒了一塊平時捨不得用的新煤，小屋子裏頓時暖和起來。

小櫻桃和奶奶把姜穹拉到小煤爐邊上坐下，小櫻桃從爐子裏扒出一個熱氣騰騰的山芋遞給姜穹：「姐，小心燙。」

姜穹餓了一天，拿起山芋就啃，忽然想起聶溯風給她的雞蛋糕，趕緊拿出來遞給奶奶。

「奶奶，這是我從鎮上帶來的。」

「呀！是雞蛋糕呢！這稀罕物嗎，奶奶多少年都沒見過了。」奶奶顫巍巍地打開紙包，捏了一小塊遞到姜穹的嘴邊：「妮兒，你先吃口，你受苦了。」

嘴邊是香噴噴的雞蛋糕，眼前是含着眼淚的奶奶，腳邊是暖暖的爐火。

姜穹鼻子酸酸的，這幾天受的委屈，好像頃刻間就煙消雲散了。

「奶，我不吃，你和小櫻桃吃。」

小櫻桃立刻懂事地搖搖頭：「我不吃，奶，你和姐吃。」

兩三塊雞蛋糕，祖孫三個你推過來，我推過去，最後大家都嘗了點，沒捨得吃完，奶奶又用油紙包好了放在籃子，吊在房樑上。

姜穹喝了點水，身上熱了才顧得上四處看。

屋子很小，屋角那邊還漏著風，剛才下雨還漏雨了，奶奶拿了個破木桶接着雨水。

「爹媽也太心狠了。」小櫻桃憤憤不平地說：「把咱奶趕到這破屋子來住。」

「為啥？」

「三哥也要娶媳婦了，說家裏不夠住，就把奶奶趕到這裏來了。」

「那你呢？」姜穹一邊啃著山芋一邊問小櫻桃。

「我才不稀得跟他們住，我跟俺奶住。」

小櫻桃摟住奶奶的脖子，把臉貼在奶奶的臉上：「我是奶奶的小棉襖，我給奶奶捂被窩。」

奶奶笑了，拍拍她的手，又對姜穹說：「別怪你爹媽，他們也有難處，你先跟奶奶在這小屋裏擠一擠，湊合湊合。」」

姜穹終於有了落腳的地方，屋子雖然小，但燒着煤爐挺暖和。

煤爐子上面放着一隻大茶缸，裏面正咕嘟咕嘟煮著開水。

姜穹想起了口袋裏揣著的紅天葵，趕緊掏出來扯碎丟進了茶缸里。

過了會，藥味飄蕩在小屋裏，姜穹拿了個紅薯揣進口袋裏，拿着大茶缸就起身。

「上哪去？」奶奶睜着迷瞪的眼睛問：「這大半夜的。」

「我去去就來。」

「穿的這麼單，你還懷着孩子呢。」

奶奶心疼姜穹，找了件老棉襖給姜穹披上：「不管誰的孩子，總歸是個命。」

姜穹覺得原主的命還不算太差，好歹身邊還有小櫻桃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