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是來談條件的

從天空越過路西斯王都印索姆尼亞，往下眺望，昔日的王都繁華不再，入目之處儘是一片斷壁殘垣，倒塌的高樓和冷清的街道是這個走向末路的國家的最後寫照。

看着往日寫滿回憶的城市變成如今的殘破模樣，古拉迪奧等人臉上浮現出悲愴和憤怒。

帶着如此的心情，一行人走入遍佈着戰火痕迹的宮殿走廊，推開封閉的大門，邁入了王宮之中。

昔日亮堂華麗的宮殿如今已變得昏沉暗淡，黑色的霧氣飄浮在空中，為整個大殿蒙上了一層晦暗的色彩。

進入宮殿，映入眼帘的是被吊在空中的數具人偶，製作精巧栩栩如生，雷吉斯，科爾，古拉迪奧等人都在其中。

「混蛋！」

看見雷吉斯的瞬間，古拉迪奧等人瞬間紅了眼眶，眼中冒火般盯着依靠在王座上的亞丹。

「哦哦~，這不是露娜大人和諾克提斯國王陛下的小跟班嗎？」

亞丹老神在在地望着下方的眾人，笑語盈盈地說道：「我放了你們一條路，你們居然還敢來找我，嘖嘖，真是充滿勇氣啊。」

萊恩伸出手攔住了握住武器想要衝上去「以理服人」的古拉迪奧，朗聲說道：「亞丹，我是來跟你重新談個條件的。」

「哦？我知道你，奇怪的異鄉人。」亞丹的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看着金髮的少年。

在水都奧爾緹西的時候，就是這個金髮的奇怪傢伙攔下自己，跟自己做了一個交易。

但亞丹已經不準備走上那條神靈定下的道路了，那交易自然也就無所顧忌了。

只不過這個傢伙給自己留下的印象還是蠻深的，無聊的亞丹自然覺得聽聽也無所謂了。

「你又想做什麼交易呢？」亞丹問道。

「我需要你的幫助，亞丹。」萊恩說道。

「哈，為什麼，我要幫你們？」

亞丹像是看着瘋子一樣，聳了聳肩，眼神戲謔。

「給來殺自己的人提供幫助，你們再怎麼天真也要有個度吧？」

「不，我們並不是來殺你的。」萊恩晃晃自己的頭表示否定，「雖然有人恨不得將你扒皮抽筋，但是在幹掉最大的boss之前，我們沒必要如此敵視。」

「呵，看來你們知道的不少。」亞丹輕呵一聲，稍稍坐正了些。

「亞丹，我們不會殺你的，如果殺了你，劍神的企圖就得逞了。」露娜也開口說道。

聞言，亞丹笑了，一如既往地輕蔑。

「哈哈哈哈，神明的傀儡居然也會抗拒神明的意願嗎？真是搞不懂呢，不過，也無所謂了。」

「巴哈姆特的目的是想連着覆蓋着這顆星球的黑暗將一切全部毀滅掉，無論是人類，還是使骸，他要毀滅一切。」露娜神色堅定地說道，「巴哈姆特才是造成這一切的源頭，也正是如此，祂才會讓你匯聚了黑暗之力，讓諾克提斯和你一同毀滅才是祂的目的。」

「共同毀滅，哈哈哈哈，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亞丹大笑出了淚水。

露娜繼續說道，「可是那樣的話，你就無法得到救贖了。」

「救贖？」亞丹歪著頭看着神巫笑道：「你覺得我會需要那種無聊的東西嘛？」

亞丹如此油鹽不進的表現讓在場的諸人都看不下去了，古拉迪奧額頭冒出一堆堆青筋，連好脾氣的伊格尼斯都默默握緊了武器，他們看向神巫，似乎在等待她一聲令下，大家一起上把這個王八蛋剁吧剁吧切碎了完事。

露娜深吸一口氣，盯着亞丹喊道：「我見到了艾拉·米爾斯芙爾雷，她拜託了我來見你，她說想要我拯救你！」

亞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臉上蒙上了一層陰翳，輕佻的語氣也瞬間變成了低沉的聲音。

「誰允許你提到那個名字的！」

亞丹的表現無疑表明了初代神巫在他心中的地位，露娜心下一定，鼓起勇氣加大了聲音。

「我在拉爾姆埃爾遇見了艾拉的靈魂!她不想看見你這麼痛苦下去了……」

「閉嘴！」

這大概是眾人第一次聽見亞丹的怒吼聲，在大家的印象中，這個可怕的男人從來都是一幅戲謔和輕浮的表情，這倒是第一次他們在那張可憎的臉上看見憤怒的神色。

「我不！亞丹，即便是到了現在，艾拉也依舊在承受着悲傷和痛苦！你無法得到救贖的話，艾拉也一樣的！」

「我說了讓你閉嘴！」

亞丹吼道，猶如發狂的獅子怒視着王座下方的神巫。

露娜倔強地與他對視着，直面著那雙深不見底的幽深眼瞳中的熊熊火焰，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怯懦和退讓。

然而首先眼神躲閃的，確實憤怒的亞丹。

露娜想起了在那漫長的幻夢中的場景，在那場夢中，索爾曾指著初代神巫的雕像對自己說「這座雕像和露娜真像啊。」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凝視着自己的時候，亞丹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令他痛苦不堪的女人，才會因此目光躲閃開來。

「夠了！」似乎是因為惱羞成怒，亞丹吼了一聲后，帶着怒氣揮揮手。

話音落下，一直燃燒着的火焰手臂從王座后出現，使骸化的炎神伊弗利特從黑暗中走出，擋在了眾人之前。

「不好意思，我現在很忙了，還是讓神明大人好好招待你們吧。」

亞丹被炎神巨大的身軀擋住了，但在輕佻的語氣試圖掩蓋的沉痛悲傷卻被露娜感受到了，神巫儘力擋在炎神之前，大聲喊道：「亞丹！不要再逃避了！」

「回去吧，不要死的話。」

熊熊烈火的炎神使骸背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果然，亞丹唯一的弱點就是艾拉，他對艾拉的感情讓他面對曾經在奧爾緹西狠下殺手的神巫猶豫不決，相比當初在水都刺向跟艾拉長相相似的露娜時，這個黑暗的男人心中也是在泣血著的。

「我們不會這麼放棄的！」

露娜一馬當先站在炎神之前，伸出手，回憶起夢境中的做法，想要將炎神身上的使骸吸收到自己的身上。

可下一秒，她的手上一痛，本能地縮了回去。

「露娜，我把你救下來可不是讓你作死的哦。」法師收回自己的手，站了出來，說道：「還是讓我來吧。」

「亞丹，真正造就這一切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劍神，你難道不想把祂拉下來，撕咬神的血肉，讓祂感受痛苦嗎？」

亞丹沉默著，一言不發。

「星球毀滅，人類滅絕，但對於神靈而來，不過是新一輪遊戲的開始。」萊恩沒有在意身後古拉迪奧等人的震驚，而是自顧自說着：「劍神沒有那麼容易殺掉的，哪怕你在現實中憑藉使骸之力殺死了他，但他也會在鏡像世界中重生。」

在黑暗中，亞丹的瞳孔一瞬間收縮了一下。

露娜開口問道：「所以，我們現在可以求助其餘的神明，讓他們幫助我們打敗劍神讓它陷入沉睡之中，是嘛？」

露娜彷彿一下子明悟了，她想起之前看到的歷史，在遠古神魔大戰之中，劍神使用過一次『究極召喚』，而且祂似乎也只能使用一次。

因為，劍神釋放究極召喚是將星球上所有的黑暗之力收集起來，並利用神力和黑暗之力對沖釋放的巨大能量來毀滅人類，當『究極召喚』過來，所有的黑暗和人類都會消失，只留下一個乾乾淨淨的星球，重新走上生命的輪迴。

在上古之時，希瓦、拉姆、泰坦以及利維坦，四神曾在神魔大戰中，從劍神釋放的『究極召喚』下保護了整個星球，雖然四神因此重傷沉眠，但劍神也力竭陷入水晶中無法干涉現實，從而讓整個星球保存了下來。

這一次，只要求助四神，讓這種事情再來一次，讓劍神陷入力竭，那就能再一次救下這個世界了！

露娜一瞬間明白了所有，期待地望着萊恩和亞丹，等待着他們的答覆。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首先拒絕她提議的卻是萊恩。

「不，為什麼只是讓他沉睡？」法師的嘴角彎起，「為什麼，不試試，殺了祂呢？」

「啊？」

與目瞪口呆的幾人不同，亞丹揮揮手讓炎神退下來，他笑了。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