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第 258 章
「要是能親自和她說話聊天,我願意付十倍的票錢。」
房太太凝視着許倚寒的一舉一動,無意識地發出一聲聲的讚歎。
她說出這番話,是發自內心,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全程,房太太的眼裏、心裏都只有許倚寒,腦海中的其他想法全都如同泡泡一般,碎裂在空氣中。
邢朝羽在旁邊,忍不住痛苦地蜷縮起五官。
幸好她戴着口罩,旁邊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變化。
否則他們一定會關切地詢問「這位女士,你怎麼了?需不需要送你去醫院?」
想到這裏,邢朝羽再次把口罩往上拉了下,試圖用口罩蓋住整張臉。
她真的有點痛苦。
但這「痛苦」是從內至外的痛苦。
因為……她一聽到房太太誇許倚寒,就覺得心臟像是被刀扎了一樣疼痛。
她還會默默地在心底將自己和許倚寒做對比。
隨後驀地發現,如今的她,甚至已經沒有了和許倚寒比對的資格。
這樣邢朝羽有種爆裂開的難以置信感。
畢竟在昨天,她腦海中想着的還是「即便離開了唐氏娛樂,我說不定也能像許倚寒一樣,建立一個工作室,從此自己做老闆,無人管束」。
那時候的她,雖然已經承認了許倚寒比她強,但並未覺得強太多。
許倚寒能做到的事情,她肯定也能做到。
可就在現在,就此時此地,感受着房太太少有的迷醉,邢朝羽突然覺得整個人都顫抖了下。
這是一種驚恐和懼怕。
她忽然意識到,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許倚寒卻已經和她完全不同了。
二人的地位,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突如其來的明悟,讓邢朝羽就像是陷入了泥沼,口鼻間帶上了黏連的窒息感。
「我……」邢朝羽用力地呼吸,口罩卻牢牢地貼到了鼻子上。
於是她只能把口罩摘下來,面色狼狽地深呼吸。
她還記着自己的明星身份,所以在摘掉口罩,平穩了心態后,很快把口罩重新戴了回去。
可惜,對於一直關注着她的許倚寒粉絲來說,她摘掉口罩的兩分鐘,已經足夠他們拍攝照片並錄製視頻了。
不過十分鐘后,許多營銷號就發了微博。
「邢朝羽與婆婆攜手觀看許倚寒演唱會」
「驚!邢朝羽竟然在看許倚寒演唱會!」
「被許倚寒的唐氏娛樂解約后,邢朝羽竟然出現在yggirl演唱會現場?」
「邢朝羽」、「許倚寒」和「唐氏娛樂」,是最近的微博熱詞。
很多營銷號都想蹭個熱度。
而此時,見到邢朝羽把熱度送上門,紛紛迫不及待地開始寫通稿,恨不得就著這件事連發十幾條微博,把一整個月的kpi全都完成。
網友們也很配合,十分熱情地聊起了這件事。
「你們說,邢朝羽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去看許倚寒的演唱會?」
「我看到有個營銷號發了照片,邢朝羽穿得還挺簡單賢惠的,旁邊是個貴婦人……我看評論區說是邢朝羽的婆婆。她陪着婆婆來看演唱會,還挺正常的吧。」
「呃……婆婆?房鴻丞他媽?邢朝羽現在事業不行,想討好婆婆,早日嫁入豪門也正常。但為什麼要帶着婆婆看許倚寒的演唱會啊!要是婆婆喜歡上許倚寒,怎麼看她都不順眼怎麼辦?」
沒想到這件事還涉及到了豪門房家,大家的探索欲和好奇心瞬間飆升。
「我也覺得……想帶婆婆看演唱會,也應該去看個老藝術家的,或者中年歌手的啊,邢朝羽帶着婆婆看女愛豆演唱會,怎麼想都不對勁啊。」
「我有個朋友是許倚寒粉絲,在演唱會現場。我問了下她,她和我說,有人偷聽到邢朝羽和她婆婆聊天,全程都是她婆婆在興高采烈地看錶演,邢朝羽一直陰著臉……感覺這場演唱會,可能是邢朝羽婆婆想看的,邢朝羽是陪着她一起來的。」
「這麼一說也有可能……畢竟邢朝羽不可能忤逆婆婆。」
「哇,邢朝羽的婆婆可是富家太太,居然也來看yggirl演唱會?她難道不會覺得這些女愛豆都是低級戲子嗎?」
「……房家都願意讓邢朝羽這個普通戲子進門,喜歡別的戲子有什麼問題?而且現在已經解放了,別整天戲子戲子的,搞得像是你很高貴一樣。」
這邊的營銷號,正在認真地商討著邢朝羽婆婆對許倚寒的喜愛。
而另一個營銷號和評論區的重點,與這邊的完全不同。
「……你們說,邢朝羽在看許倚寒跳舞的時候,是什麼想法?」
「我覺得邢朝羽估計要氣死了。你們還記得邢朝羽的微博小號吧,全都在罵許倚寒,看到有路人誇許倚寒,她甚至會轉發罵,像個潑婦。」
「結果她還要跟着看許倚寒跳兩個小時的舞蹈,會不會直接被急救車抬走啊。」
「說不定呢,哈哈。」
網友們的推論很快獲得了證實。
有個許倚寒的粉絲髮出了一段視頻。
視頻時間不長,只有十幾秒,畫面有些嘈雜和搖晃,但還算清晰。
視頻最中央,是摘掉半邊口罩,正在垂頭望着地面的邢朝羽。
因為現場的燈光昏暗,無法徹底看清楚邢朝羽的表情。
但只大概打量着她的側臉,都能感覺到那股煩躁和頹喪不安的氣息。
「哇,我還以為是有人胡說的,沒想到來看演唱會的真的是邢朝羽啊。」
「之前我看了兩張照片,都是戴口罩的,當時我還想着,萬一不是邢朝羽,是別人怎麼辦?現在看到不戴口罩的樣子,好的,就是邢朝羽。」
「哈哈哈哈,我感覺邢朝羽快要崩潰了。」
的確,邢朝羽快要崩潰了。
她耳邊不斷響起觀眾們興奮的叫喊聲,細細聽去,全都是「許倚寒我愛你」。
垂頭望着地面,邢朝羽的聽覺更加敏銳,不僅能聽到其他觀眾的聲音,甚至還能從一片混亂中聽到從身邊傳來的房太太聲音。
房太太因着豪門夫人的矜持,沒好意思跟着大喊大叫。
但她還是小聲地跟着感慨了一句「許倚寒我愛你」。
「!」
聽到房太太聲音的瞬間,邢朝羽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她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着房太太。
直到房太太被她看得有點發毛,疑惑地回望她,詢問「小羽,你這是什麼眼神?」
她才意識到自己盯着婆婆看了很久。
「沒,我就是隨便看看。」邢朝羽輕咳一聲,解釋情況,「好久沒看到阿姨這麼高興了。」
邢朝羽的最後一句話,成功轉移了房太太的注意力。
她思索了會兒,用力點頭「是啊,我平時在家裏,也沒什麼值得開心的,和我兒子和我丈夫相處,也都很發愁……就算是開晚宴和太太們聚會,也是小心翼翼地維持關係……仔細算起來,我這幾年,還是第一次能卸下負擔,毫無壓力地看一場表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感慨完畢,房太太輕輕推了下邢朝羽的肩膀「你別看我了,抬頭和我一起看演唱會吧。」
「這表演,畢生難見啊。」房太太吹捧道,「你這次不好好看,可能你以後就很難再看到了。」
房太太開口了。
邢朝羽就算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還是勉強抬起頭,模仿著房太太的動作,將身體靠在椅背上,自然地抬起頭,享受地打量著台上的表演。
……不,房太太是享受。
她是受罪。
台上,許倚寒正在yggirl成員們的圍繞下,旋轉着身體舞蹈。
她的身軀柔軟得像是一條蛇,在舞動時,帶着讓人忍不住屏息凝神的危險魅力。
跳到舞蹈的高潮部分時,許倚寒猛地轉過身,水袖下,是她濃妝卻仍然仙氣飄飄的五官。
「哇!」
「好美!」
「被姐姐這一眼殺到了!」
「嗚嗚嗚,寒寒,寒寒,讓我做你的狗吧!」
這一瞬間,邢朝羽身邊,全都是粉絲們哭天喊地的呼聲。
邢朝羽抿唇,眉頭皺了起來。
房太太注意到邢朝羽的動作,她關切地詢問「你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沒想到平時對她很少關懷的房太太,在來演唱會後,突然對她這麼好。
邢朝羽咬住下唇,過了幾秒才回答「我聽到周圍粉絲的叫聲了……什麼狗不狗的……太不矜持了。也不知道許倚寒是怎麼教導粉絲的。」
說到這裏,她還不忘抬高下自己「我之前和粉絲閑聊,都勸她們不要說一些太過火的話,文明一點。」
「阿姨,你覺得呢?」
把話說完,邢朝羽眼神希冀地望向房太太,希望能夠房太太口中聽到對許倚寒粉絲的批判。
房太太喜歡許倚寒,覺得許倚寒穿着暴露沒問題。
那許倚寒粉絲的污言穢語,房太太總該會有點反應吧?
想到這裏,邢朝羽緊張地握緊雙拳,等待着房太太的回答。
可房太太在理解完邢朝羽的這句話后,停頓幾秒,突然笑了。
「小羽,你怎麼比我還像個老太太?」房太太一面笑一面打趣,「居然比我還古板。」
「古板」。
邢朝羽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古板」。
特別是很久之前,房太太不太喜歡邢朝羽的時候,還暗諷過她太「時尚」了。
而這前後的反差,不過是一場、不,半場演唱會。
邢朝羽猛地抬起頭,望向漆黑的舞台。
現在場務正在準備舞蹈道具,整片舞蹈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個旁邊的角落小舞台亮着一束柔和的燈光,許倚寒就隨意地坐在椅子上「現在是中場休息,我給大家唱兩首歌吧。」
「嗯……這樣。」許倚寒無視了台下的瘋狂和洶湧情緒,她和身邊的工作人員對視一眼,做出了決定,「我會抽出兩個座位號,被抽到的觀眾可以各點一首歌,然後我來唱給你聽。」
把話說完,許倚寒對着鏡頭眨了下眼「但如果你們點的是我不太會的歌,那就沒辦法,只能讓你重新點歌,直到我會。」
伴隨着許倚寒的眨眼動作,邢朝羽身邊的房太太下意識地攥緊拳頭。
在觀眾們的期待和忐忑中,許倚寒慢吞吞地按下手中的按鈕,大屏幕上的數字開始隨機跳動。
第一個被抽中的,是個小個子的女生。
沒想到會被抽中,那女生獃獃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直到屏幕上出現她自己的臉,才意識到竟然成為幸運兒。
她猛地站起身來,先是結結巴巴地向許倚寒告白,然後點了一首許倚寒個人專輯的歌曲。
「不知道她唱歌怎麼樣。」房太太思忖著,看向邢朝羽,「小羽,你好像和許倚寒合作過。你知道她唱歌水平如何嗎?」
邢朝羽當然知道。
但因為知道,所以她此刻分外心塞。
猶豫了很久,她才勉強露出個笑容「挺好的。」
「那就好。」房太太鬆了口氣,重新把身體靠在椅背上,認真地打算聆聽許倚寒唱歌。
在房太太心中,一個跳舞的明星,唱歌水平最多也就是普普通通歌手。
對他們來說,這就算是「挺好的」。
可是當許倚寒的第一句話唱出來的時候,房太太愣住了。
「這、這,」她難以置信地轉過頭,試圖和邢朝羽交流,「這不是「挺好的」,這是天籟之音啊!」
只分出心神和邢朝羽說了一句話,房太太就迅速地沉浸到許倚寒的歌聲中,隨着許倚寒的聲音晃動着腦袋,一副陶醉不已的樣子。
第二位被選中的,是個男觀眾。
他先是一股腦地講了很多告白話語,說想娶許倚寒。
聽到男觀眾紅著臉說「要是能娶你回家,是我一輩子的榮幸」時,現場響起了一片善意的噓聲。
「我也想娶!」
「實在不行我嫁給寒姐也行!」
「帶我一個帶我一個,我們組成一個大家庭吧!」
「禁止重婚!禁止重婚!許倚寒只能和我結婚!」
演唱會現場,很多觀眾都是活潑的年輕男女。
他們爭先恐後地用着網絡用語,興奮地向許倚寒釋放着愛意。
房太太被他們的話語驚到,忍不住轉過頭,反覆打量這群滿面紅光的小姑娘小夥子。
邢朝羽現在很掙扎。
她的一半靈魂警告自己「台上的是許倚寒,是你最討厭、最憎惡的人。如果不是她,你現在怎麼會落得這步田地?」
可另一半靈魂卻反駁「就算你討厭她,但她的歌聲就是好聽啊!我就是忍不住沉醉其中,難道有問題嗎?」
是啊,難道有問題嗎?
想到這裏,邢朝羽的身體稍微放鬆,一半的心神徹底沉浸到優美的歌聲中,另一半心神則懷着點不甘,打量著周圍人的情況。
也成功發現了房太太對後方那群小姑娘小夥子的注視。
估計房太太受不了他們這麼主動狂浪的稱呼。
邢朝羽暗暗想着。
畢竟婚姻可比其他東西重要多了。
就在邢朝羽暗自竊喜的時候。
房太太突然轉過身,抬頭打量了許倚寒一眼,又低頭托著下巴,沉思「結婚……倒也不是不行。」
「?」邢朝羽原本帶點看笑話的心情。
可在聽到房太太的話后,瞬間警惕起來。
什麼結婚?和誰結婚?
為什麼要說「也不是不行」?
目前可知,房太太很喜歡許倚寒,甚至在目前的環境下,可以說是痴迷於許倚寒。
而身後的觀眾們喊著「我要和許倚寒結婚」。
在這時,房太太自然是衝動地想要和許倚寒當一家人。
那麼,她想要讓誰和許倚寒結婚?
據她所知,房太太只有房鴻丞一個兒子!
在推理出這些的瞬間,邢朝羽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阿姨,你在說什麼結婚呢?」邢朝羽佯裝沒聽清房太太說的話,疑惑地詢問,「誰和誰結婚啊?」
在邢朝羽詢問聲音響起的瞬間,房太太的身體不明顯地緊張顫抖了下。
她連續咳嗽幾聲,解釋道「沒什麼,就是覺得這群小姑娘小夥子,整天喊著結不結婚的,有點煞風景。」
「原來是這樣啊。」邢朝羽露齒笑,可能是因為她的心態失衡,以至於表情也非常猙獰,「我還以為阿姨你想讓許倚寒進你們房家呢。」
演唱會現場的燈光太過昏暗,房太太沒看到邢朝羽的表情。
所以她沒有產生懼怕情緒。
她只心虛地又咳嗽了下,給出回答「小羽你別想太多,我就是隨口說說,感慨下那群小姑娘想和許倚寒結婚,覺得挺有意思。」
「你別想太多。」最後,她又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可有時候,把一句話反覆重複多次,已經代表了一些東西。
邢朝羽眼神深沉。
第二首歌也唱完,許倚寒頓了下。
她側過頭,按住話筒,和工作人員輕聲溝通。
透過被她捂得不太嚴實的話筒,隱約有「時間」「來不及」「再拖下」的辭彙斷斷續續地傳來。
過了會兒,許倚寒重新回到話筒前「原本我只打算抽取兩位幸運觀眾。但因為舞台佈景還需要時間,所以我就再抽取一位幸運觀眾。」
伴隨着她的聲音,演唱會現場一陣歡呼。
許倚寒按下按鈕。
屏幕上的數字,開始飛快跳動。
過了十幾秒,定格在一個數字。
看到數字的瞬間,邢朝羽和房太太都覺得眼熟。
過了幾秒,邢朝羽才回過神來,低頭看向自己的座位。
「……」
邢朝羽眼前一黑,有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
許倚寒居然抽中了她!
大屏幕閃爍了下,攝影師正在定位。
但攝影師可能是發現了邢朝羽的身份,十分尷尬地晃動了兩下攝像頭,大屏幕上並未出現邢朝羽的正面影像。
瞬間,邢朝羽爆發出了強大的行動力,她一把扯住房太太的胳膊,強行讓兩個人交換了位置。
經過調整,攝影師也重新把鏡頭固定好。
大屏幕驟然亮起來,一位中年貴婦人出現在屏幕上。
房太太愣了會兒,才想清楚前因後果。
邢朝羽是明星,不能露面。
只能讓她來。
度過最開始的茫然,房太太驟然變得激動起來。
她早就幻想着,如果能抽中她,要點什麼歌了!
想到這裏,房太太激動地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試探著開口「許倚寒,我很喜歡你。」
其實房太太心裏有很多想說的話。
但她顧忌著自己的富家太太身份,不好意思像那些年輕觀眾一樣,嘶吼著將心頭的想法講出來。
便只矜持地誇讚了許倚寒兩句,然後便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想點播的歌曲「我想要一首《夜玫瑰》。」
剛聽到《夜玫瑰》這個歌名的時候,邢朝羽愣了下。
隨後才想起這首歌的旋律。
不過……
她轉過頭,打量著周圍的觀眾,發現所有人都滿臉茫然,不知道《夜玫瑰》是什麼。
「一首歌嗎?」
「還是什麼舞蹈?我從來沒聽過啊。別說這首歌了,我連歌名都沒聽到過。」
「寒寒應該不會唱吧。」
邢朝羽不明顯地勾起嘴角笑了下。
《夜玫瑰》是一首非常非常冷門的老歌。
邢朝羽自詡對有年代感的歌比較了解,也從來沒聽過《夜玫瑰》。
她之所以知道這首歌,還是從房太太這裏聽到的。
房太太特別喜歡這首歌,重金買來了唱片,每天都要在家裏放幾遍。
這麼冷門的歌曲,許倚寒肯定不知道。
邢朝羽略有些得意地想着。
她換了個坐着的姿勢,冷眼旁觀許倚寒在台上的狀態,等著看她的熱鬧。
邢朝羽猜得對,許倚寒的確沒聽過這首歌。
但她有萬人迷系統。
在抽籤前,許倚寒雖然說了「有可能有不會的歌曲」,但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因為她做好了準備,只要這首歌不算熟悉,就要進入系統,把整首歌學習一遍,再唱出來。
這是為了不讓粉絲失望。
前兩位粉絲對她很照顧,選擇的都是她唱過的歌曲。
而第三位……是個中年女人。
沒想到會有中年人喜歡她,許倚寒略有些詫異,不過她並未多想,只是笑着點頭「好,《夜玫瑰》是吧?歌手叫……玫瑰?」
「是的!」房太太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沒想到許倚寒竟然真的知道這首歌。
許倚寒笑了下「稍等片刻,讓樂隊找一下對應的譜子。」
趁著這段等待時間,許倚寒利落地交了一點愛慕值,進入系統空間。
這首歌難度並不大,整體曲調慵懶優雅,許倚寒跟着唱了兩遍,又看了譜子,很快就學會了。
學會《夜玫瑰》后,許倚寒退出系統空間。
現實里,時間並未流動,她仍然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身前支著麥克風架。
左手不遠處,樂隊成員們正在努力地尋找《夜玫瑰》的曲譜。
只可惜這首歌實在是過於冷門,他們找了好幾分鐘,都沒找到。
許倚寒注意到,某位樂隊成員的額頭上,甚至已經沁出了晶亮的汗珠。
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許倚寒笑了下,望向坐回到椅子上,但仍然面色緊張的房太太「這位粉絲,因為你選擇的這首歌實在有點冷門,我的樂隊可能暫時無法伴奏。」
「沒關係。」房太太早有預料,她伸手舉起話筒,想讓許倚寒唱另外一首歌。
但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許倚寒就補充了另一句話「所以,我把這首《夜玫瑰》清唱給你聽,怎麼樣?」
房太太舉到一半的手臂,驟然停滯住了。
她怔怔地凝視着大屏幕中,許倚寒妍麗的五官。
覺得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好,好的。」過了幾秒,房太太連忙舉起話筒,「清唱好!謝謝你!」
一向高傲的房太太,連着對了許倚寒說了好幾句「謝謝」。
隨後,許倚寒輕柔地哼唱起了前面的小調。
按理說,這段小調應該是由樂器演奏的。
許倚寒從第一句歌詞唱起就好。
但她在系統空間里認真地聽完了這首歌,覺得是首不可多得的好歌。
這位粉絲的品味很不錯。
想到這裏,許倚寒便沒有將她覺得比較精華的前調刪掉,而是用哼唱的形式展現了出來。
對於房太太來說,又是個難以預料的大驚喜。
得知許倚寒要清唱的時候,房太太腦海中閃過了一個想法「可惜前面的小調聽不到了。」
她有想過讓許倚寒唱出來,但她並沒有說。
而現在,許倚寒主動把小調唱了出來,優美的聲線可媲美一切樂器。
擁有着讓人沉醉的魅力。
房太太用力地睜大雙眼,要不是她的耳朵不能隨便亂動,或許她的耳朵也會跟着張開。
柔美的前調結束,這首歌步入正軌。
許倚寒緩慢地唱着歌曲,雖然和原唱區別很大,也沒有背景音樂做陪襯。
但在眾多觀眾耳中,仍是不可多得的天籟之音。
不少觀眾竊竊私語「這首歌真有這麼好聽嗎?」
「我沒聽過原曲,但只聽許倚寒的演繹,我覺得這首歌是滄海遺珠。」
「決定了,回家后把這首歌下載下來,好好聽一聽。」
「其實吧,我品味了下歌詞和歌曲,這首歌應該是那種不好不壞的類型,要是有人推一把,就能火起來,要是一直沒有熱度,就會冷下去……你們懂吧?就和現在很多短視頻平台的歌曲一樣,質量還不錯,但沒到絕佳,所以需要人幫忙推一下,才能火起來。」
「不管這首歌原來什麼樣,但我愛上了許倚寒唱的這首《夜玫瑰》,希望後續能有聲源流出。」
「別擔心,肯定有。」
粉絲們一面欣賞著許倚寒唱的歌,一面聊著有關這首歌的更多信息。
相較於心思比較複雜的粉絲,本就對《夜玫瑰》非常喜愛,並且要求許倚寒唱這首歌的房太太,心裏滿是鼓脹情緒。
「太好聽了,太好聽了。」房太太連着說了兩句「太好聽了」,足見她對許倚寒的欣賞。
她因為聽過很多遍原唱,對這首歌,留下了一個固定印象。
所以,在聽到許倚寒不同的演繹后,便有種眼前一亮、十分驚喜的感覺。
她雙眸炙熱地聽着許倚寒的演繹,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隨着許倚寒的聲音而沉浮。
有種難得的刺激感和快慰感。
等到這首歌表演結束,房太太迫不及待地抓起話筒,聲音甚至都因為過度激動而結巴「許、許倚寒,你這首歌唱得特別特別特別好!我非常喜歡!」
旁邊的邢朝羽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眼神驚慌地凝視着房太太「阿姨?」
房太太是個很遵守貴族禮儀的豪門貴婦人,平時說話都輕聲細語,笑不露齒,很少大聲笑出來,更別說結巴了。
就算是再激動的事情,都要控制好情緒,穩妥地說出心中的想法,最多微微笑一笑。
而現在,一向自持的房太太,竟然如此興奮和激動。
這讓邢朝羽咬緊牙關,有種濃烈的不安感。
房太太似乎對許倚寒……太喜愛了。
唱完這首歌,許倚寒笑着向房太太頷首,二人對視兩秒。
隨後房太太怔楞著坐回到椅子上。
而大舞台,終於緩慢地亮了起來。
yggirl成員們在幾分鐘后,一起匯聚在台上。
開始跳最引人注意的古風舞蹈。
古風舞蹈,是男女老幼皆宜的表演,房太太徹底拋卻了心底的顧慮,開開心心地把後面的表演看完。
最後的一部分,是yggirl成員從台上往下拋糖果。
不僅是台上台下的互動,也是yggirl成員對粉絲們的感謝。
許倚寒的力氣比較大,糖果也扔得比較遠。
注意到許倚寒某一把巧克力糖果扔來的方向,正好是她們所處的位置,房太太連忙興奮地站起身,混雜在一群蹦蹦跳跳的觀眾中,想要抓住一顆糖果。
邢朝羽耷拉着眼皮,用餘光打量著房太太一驚一乍的行為。
「真不像是個富家太太。」仗着環境混亂,房太太聽不到她說話的聲音,邢朝羽嘟囔了句,「無聊透頂。」
房太太的手眼協調能力比較差,她蹦出了一身的汗,但還是沒接到哪怕一顆糖果。
她嘆了口氣,坐回到椅子上,用濕巾擦擦額頭的汗。
就在這時,許倚寒突然轉過身,又往這邊扔了一把糖果。
這把糖果,噼里啪啦地落下。
房太太注意到有幾顆糖果從天而降,她連忙伸手想去接。
結果大部分都被旁邊的觀眾伸出手半路劫走。
只剩下兩顆巧克力糖果,準確地落到邢朝羽的頭頂和裙擺上。
邢朝羽「……」
她沉默幾秒,從額頭摘下一顆糖果。
又從裙擺上摘下另一顆糖果。
手持着這兩顆糖果,邢朝羽緩慢地轉過頭,正對上房太太期盼的眼神。
她想要許倚寒扔下來的糖果。
邢朝羽猶豫了下,在臉上掛起個難看的笑容,將其中一顆糖果遞給房太太「阿姨,給你。」
說着,她懷着點「不要白不要」的心情,剝開了另一顆糖果的糖衣,將其放入口中。
沒想到yggirl演唱會選擇的巧克力糖果還挺貴的。
邢朝羽的舌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顆巧克力糖果的高質量。
她用力地抿了下糖果,臉色更差了。
把巧克力咽下去后,那股濃郁的苦甜味,仍清晰地在邢朝羽的嘴裏回蕩著。
直到演唱會結束。
目送著許倚寒乘坐上舞台電梯,從舞台上降落,邢朝羽微不可見地呼出一口氣。
她看向房太太「阿姨,我們出去吧。」
房太太不舍地打量了會兒後台。
周圍的觀眾都蜂擁著往後台所在的方向行去,她估計尋覓不到合適的位置見許倚寒。
於是她只能和邢朝羽並肩離開。
演唱會結束,已經是後半夜。
邢朝羽在演唱會開始前,訂了兩間附近酒店的高檔套房。
她當時想的是,要討好房太太,讓房太太感覺到她的體貼溫柔,更喜歡她。
而現在,邢朝羽恨不得立刻把房間退了。
讓房太太在看完演唱會後,坐着顛簸的車輛,熬夜回到房家別墅。
惡劣的情緒一晃而過,邢朝羽深吸一口氣,還是帶着房太太去了酒店。
這家酒店樓下三層,全都是奢侈品店鋪。
裏面賣的是當地特產。
看到這些店鋪的時候,房太太原本疲憊的身體突然重新擁有了運轉的能力。
「先買點東西吧,帶給鴻丞和你叔叔。」房太太拐了個彎,「到時候我和他們誇你兩句,省得鴻丞整天不在家裏待着,全國到處跑。」
得知房太太參加完演唱會,卻不願意好好地在房間休息。
非要去購物。
邢朝羽心頭縈繞着一股煩悶。
但在聽到房太太打算幫她美言幾句。
又想到最近忙着工作,很少和她閑聊的房鴻丞。
邢朝羽的心情總算是稍有緩解。
「行,」邢朝羽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虛虛地伸手攙扶著房太太,「阿姨,我們去吧。你想買什麼,我花錢。」
「不用……」房太太的拒絕還沒說完,就被邢朝羽打斷,「阿姨你請我看了演唱會,我請你去逛街購物,不是很公平合理嗎?」
「媽。」邢朝羽突然發自肺腑地稱呼房太太為「媽」,直接地拉近了二人的關係,「你還跟我計較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