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死因

他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扶著馬車的手在肉眼可見的程度下不停地發抖。

他的視線順着泛著寒光的劍刃往上移，只見一斗笠遮面的女子，一身青衣，立的筆直。

腳尖輕踮在前車木板上，青衫隨風鼓動，左手的白玉劍鞘在陽光下玲瓏剔透，渾身散發着一股冰冷的氣息，猶如置身寒窖。

「女女、女俠，刀劍無眼，這、這利器還是不要拿那麼近吧。」劉玉齊慌張到說話都說不利索了，磕磕絆絆道。

女俠未說話，只是劍刃又逼近了一些，冰涼的利刃劃破了他的脖子，流出一條血線。

劉玉齊立刻求饒：「女俠饒命！饒命啊！」

「當日歐陽碧心的命你可有饒過？」雲今的聲音淡淡的，涼涼的，不含什麼情緒，但就讓人不禁身心發涼，萬分驚悚，宛若死神降臨一般。

劉玉齊此時就是傻子也聽出來者的目的了，他只恨為何不好好聽父親的話老老實實地在家獃著，仗着有高手暗中保護便不把雲天閣的殺手放在眼裏。

那些父親花重金請來的高手也不知哪兒去了，遲遲未出現，眼下只有先求饒再找機會逃走吧。

「女俠饒命啊！那歐陽碧心不是我殺的啊，是那不識好歹的女人自己撞在柱子上撞死了，真的不關我事啊！」劉玉齊只覺脖頸上皮肉被張開，溫熱的鮮血開始往下流，恨不得立刻就能脫身。

雲今冷笑：「死到臨頭還想脫罪？真以為有人掩了當日的真相你的罪惡也會就此抹去？」

「女俠！女俠等等！我知道是歐陽輝在你們雲天閣買了我的命，你饒我一命，我給你更多的錢！」

「雲天閣的規矩，收錢拿命，不死不休。」雲今忽然握緊了劍柄，利刃劃過他脖子時迸出了一串血珠，鮮血四濺，弄髒了她的衣裳，她冷漠地看着他，「饒你一命？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劉玉齊倒在了馬車上，雙眼睜的非常大，彷彿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渾身還在抽搐著。

雲今蹲下身子，將染了血的白玉劍在他黃色的衣袍上反覆磨蹭，直至血跡消失不見，才將劍入了鞘。她說：「你手底下的冤魂那麼多，你以為到了地獄黃泉還能安寧嗎？」

這是劉玉齊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的雙眼早已模糊，只見那襲青衣離他越來越遠。

他伸手想拉住什麼卻是徒勞，嘴裏控制不住流出血來，脖頸上也是，他能感受到身體的血即將流盡，體溫在漸漸消失。

恍惚間他的記憶定格在瓊林坊的那天晚上，心中悔恨萬分，若是沒有得罪歐陽輝，便沒有今日之事。

明月當空，夜色醉人。劉玉齊喝了點小酒，歐陽碧心今夜在瓊林坊幫忙，小家碧玉的長相，不驚艷倒也清秀。酒意上頭，劉玉齊便伸手攬過她來，將人嚇的立馬退了下去。

其他幾個公子哥都說他膽子未免太大了些，那可是歐陽家的寶貝女兒。歐陽輝雖是一介商賈，可卻家財萬貫，還與各大世家有生意往來。

可劉玉齊偏不信了，他劉玉齊想要的女人，什麼樣的沒有，就一個歐陽碧心他還搞定不了了？

見歐陽碧心進了後院，劉玉齊放下酒杯起身，和朋友說要去如廁，接着就尾隨姑娘進了後院。

後院此時沒有人，歐陽碧心拿了東西正出來便撞見了劉玉齊。

她想繞過他卻被攔住，她抬眼看他：「劉公子，請問有事嗎？」

劉玉齊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本公子找不到茅房了，不知歐陽小姐可方便帶我去？」

歐陽碧心指了個方向：「就在那邊，你自己去吧。」

可劉玉齊還是絲毫未動，攔着她的手也未曾放下，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歐陽碧心立即彎下身子從他胳膊下面鑽了過去想逃，可一把就被人抓住了后領，像拎小雞似的拎進了廚房。

歐陽碧心被甩在炕上，劉玉齊很快便欺身上來，藉著酒勁上頭他便無所顧忌。

女子不停地掙扎反而勾起了他的征服欲，越發覺得今夜必須得到這個女人，可這女人絲毫不領情，惡狠狠地咬着他的耳朵。

「啊——」劉玉齊放開她，捂著自己的耳朵，見滿手鮮血十分憤怒，「你這個賤人！」

說罷便大力地扇了她一巴掌，可歐陽碧心這般嬌小的女子如何受得住他這掌力氣。這一掌竟是直接將人扇得撞向了房柱上，柱子上有顆削尖的木釘，用來掛東西的。而她的頭部正好撞到釘子上，戳了一個血窟窿，當場死亡。

劉玉齊見狀，此時的酒意早已被嚇得所剩無幾，虛探了下她的鼻息發現人已經死了，連滾帶爬地逃了。

*

雲今走出那片林子，發現在不遠處躺着幾具屍體，當即繃緊了神經，在一棵樹后藏着。

過了一會兒確認四下無人才上前查看，「屍體」還有鼻息，只是昏死過去，地上躺着三人，都是江湖中的高手。

只是這些人為何會出現在京都附近？

還有是何人打傷他們，這裏距離她殺劉玉齊的地方相隔不遠，打鬥必然會有動靜，可她卻毫無察覺。

可見這場戰鬥這三人是被完全壓制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倒地不起了。

雲今忽然想起剛才劉玉齊說的話，他知道有人在雲天閣買了他的命，必然早有準備才敢這麼招搖地出門。

這三位怕不是他爹請來的高手，雖然她也打得過，可只怕打鬥間會暴露了身份，這個藏在背後的人倒是間接性幫了她。

只是這人的目的為何？

還是只是巧合？

她望了望青竹居的方向，心裏始終有一道迷霧，感覺就要撥開了卻又在裏面迷失茫然。正在思索間，有人在喚她：「少主。」

雲皚和宛青並肩走來，對她拱手敬禮。

「少主。」

「少閣主。」

雲今起身，看着兩人滿身塵土的樣子，有些狼狽，她問：「事情辦完了？」

雲皚點頭。

「可有受傷？」

雲皚搖頭。

宛青想說什麼，張了張嘴還是決定閉口不言。她走到少閣主身邊，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幾個人，「符啟堂、馬臣、賈兆冀？這三人怎麼在此處，是少閣主將他們……」

這三人在江湖上也算有名，也都入了高手榜的，宛青自然認識。

雲今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先不管他們了。」她將白紗放下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