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學

大約到了午時三刻，老夫子留了作業才下學了。

公主府中的嬤嬤已來了上書房來接謝輕下學，哪只謝輕擺了擺手，嘟著嘴說道，「嬤嬤，你如今先回府罷，今日我要跟着沈姐姐回太子哥哥那兒？」

嬤嬤聞言，一臉難色，殿下近日並不在府邸，他倒不是不是怕有底下人欺負公主，只是公主行為莽撞，殿下甚是不喜，若是一不小心惹了殿下的忌諱便不好了。

正待她欲說些什麼，沈聽筠一雙清凌凌的杏瞳看向了嬤嬤，嘴角噙著一抹笑，「算了，嬤嬤。就讓公主去吧，我會看着她的。」

聲音清泉如許，說話的是個明媚耀眼的女郎，嬤嬤這才仔細著打量了兩眼眼前的女郎，前兩日只聽說了太子殿下抱回來了一個小女郎，如今看眼前女子顧盼生姿的模樣，想必就是了。

燕京城的雪總算停了，積壓在枯樹上的積雪零零散散的半日間掉落下來，街邊上打掃積雪的人家逐漸多了起來，謝輕隨着沈聽筠回到了東宮，懶洋洋的往嘴巴里塞著桂花糕，含糊不清的說道，「聽筠姐……窩窩哥哥對你真真…好。」

她一雙笑眼意味不明的落在了沈聽筠浮光錦的衣裳上，她雖然年紀小，但是該懂得都懂，她如今年十四，同沈聽筠正好同歲。

畢竟，這座往梅園不是任何人都能住進來的。

東宮的管家看着二公主從馬車裏下來，趕緊喜笑顏開的跑了過來，咧開嘴笑着，「原來公主殿下來了，裏面請裏面請。」

謝輕回了一個笑，然後才笑呵呵的說了起來，「謝叔，我哥回來了沒？沈姐姐已經到了府里，為何還不見他？」

「殿下日理萬機，這幾日從女郎回來，也是沒有見過殿下，最近忙南方水患的事情，顧不過來也是正常。」

謝輕吐了吐舌，俏皮的帶着沈聽筠就回到了往梅園，還沒進往梅園的院子，就被織沅攔住了，只聽她徐徐說道，「公主殿下，殿下有令，往梅園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沈聽筠的興趣，她在裏面住了幾天，直到今日才聽說這往梅園不允許旁人進去。

謝輕煙眉微蹙，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直視着織沅，朱唇微張，「叫我也不能？」

「不能。」

織沅一臉為難，還是擠出了零星微笑，「不能。」

「算了，沈姐姐，咱們還是去梅苑吧。」

謝輕抓着沈聽筠的手便往梅苑的方向奔去了。

……

「殿下，娘娘昨日傳來了消息，讓殿下明日帶着沈小姐去一趟未央宮。」

長身玉立的郎君端著碧色茶杯的手一怔，撇過這件事才問道，「今日沈聽筠吃了什麼？」

清秋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殿下為何會關心一介女流之輩的吃食，若不是眼前郎君身上傳來的威壓，他都要懷疑殿下是否被人下了降頭。

他有些遲疑的說，「炙風腿，百宜羹，還有兩份鳳尾魚翅。」

少年不禁失笑，唇角勾起，「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外面的雪還未停，待到雪停了，你親自把東方請回來，就說是東宮有人缺了衣裳，要她做幾套衣裳。」

清秋這下更無話可說了，東方娘子那是他想請就能請回來的？

東方娘子性格古怪得很，武功極高，而且東方娘子早就立下規矩，打不過她的人，一律免談。

正待他如此想着，身着浮光錦制的玉面郎君便冷冷抬眼，「難不成本殿養你養了這麼久，你居然連一介女流之輩都打不過？」

清秋:「……」

女流之輩？

誰敢說東方娘子是女流之輩？

收到殿下的冷眼，清秋只好硬著頭皮點頭，「是，殿下。」

臘月的天氣甚是寒冷，雪花飄飛，直到第二日午後才天色稍霽，待到沈聽筠在金域華庭用過了飯，就被織沅姑娘拉走了。

「織沅，這是？」

她看着眼前臭著臉的書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織沅咧開嘴笑的開懷，拽了拽書童的衣袖，「還不快過來，你還不服氣。雖然依照你的能力，如此作為，的確是屈才了，不過你也可以試試聽筠的文化才學，未必比你差。」

沈聽筠聞言，適才明了，原來這小書童竟然如此瞧不上她？

她看着比她還矮一個頭的小小少年，不由得從心底迸發出一抹傲氣，扯了扯嘴角，「你就這般瞧不上我？」

「是。」

聽小書童還臭著一張臉，沈聽筠差點背過氣去，

想她驚世文章，文華雙絕，就這般被瞧不起？

「靜夜，不得無禮。」織沅低斥一聲，眼神警告着他。

小男孩精緻的臉上掠過驚詫，這人竟然……

他此時倒是不敢輕視了，只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夜無禮了，小姐見諒。」

「我是清河崔氏靜夜。受殿下特令，做您的書童。」

清河崔氏，沒成想南聖的世家劃分如此嚴謹，沈聽筠明了，清河崔氏和蘭陵蕭氏都是世家中的名門望族，她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了，清河崔氏是清河最顯眼的一支。

給她擺臭臉也算是情理之中的。

聽聞清河崔氏和蘭陵蕭氏最是重禮儀，如今看來，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