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荊州總督孤女

第一章 荊州總督孤女

南聖一百一十年,元英初至,雪夜漫漫,鵝毛大雪覆蓋着整個燕京城。

長夜籠燈,金陵城中燈火不休,連帶着十里長街外的月亮湖都結了冰,不少街邊的小販早已經早早收拾回了家。

南聖是個不肯下雪的氣節,今歲卻罕見的下起了鵝毛大雪。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黑白映襯的大院中,唯有一點碎瓊亂玉將行人的足跡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今年的南聖分外的冷。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傳到十里開外……

「你個小賤蹄子!跟我過來!還以為自己攀上高枝了呢!啊!你看老娘不收拾你。」

窗外的寒風颳得人臉疼,江東好風景,清角吹寒,風簾翠幕,女郎裹挾著身下的被衾,小臉上的淚珠卻止不住,闌干隨着女郎的動作浮動不斷晃動起來。

滾燙的額頭將女子的碎發打濕,儘管蓋的是錦衾被褥,空空蕩蕩的庭院中,卻無人照料。

已經長草的院子中,陳年的漆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寒酸又冷冽。

台階上的中年婦女嘴裏叼了根草,說出的話分外刻薄,拉着長長的音調,勾起了詭異的笑容,譏誚的冷笑「這死丫頭!真是好福氣!隔壁的王員外就是看上了一副好模樣!給王小少爺作妾算是她的福氣了!」

「說的也是,生了那樣的一張好臉蛋,真是禍害!」

「都說禍害遺千年,不如就讓王公子收了她罷!省的禍害咱們!」

秦淮河的河水冰冷,隔壁的王員外家的小兒子王庭今夜就在秦淮河岸舉行大婚。

金陵城中的雪也就下了半日,待到了融雪之時,素衣裹挾著的寒雪才簌簌的掉落,破敗的裏屋中,女郎腦子越來越沉重,外間惡毒女人的話卻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里。

她約摸著一刻鐘后,她的熱毒漸漸退了,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外面蛇蠍心腸的女人對兩個小廝頤指氣使使喚道,「去!看看沈家的小賤蹄子怎麼樣了!別死在了我這兒!」

「好嘞!」

「您說的是,要不是多了這麼個嬌娘,咱們也多不了這麼多賞錢!」

男人們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讓睡着的沈聽筠頃刻清醒了過來,儘管腦海中還帶了一點痛,可時下境況卻不容許她想得太多,她深吸了一口氣,聽着外面熟悉的女聲,她冷笑一聲,真是當面成人之美,背後殺人之刀。

外間搭腔的女人正是府里的嬤嬤,打小便侍候在母親身側的嬤嬤,平日待她親和十足,如今南郎壓境,處在邊關的雙親早已雙雙身亡,這惡仆居然打起了她的主意,居然想讓她嫁給王庭,做夢吧!

她側首,看着小軒窗外,遙遙的瞧見秦淮河岸紅燈籠密佈,將秦淮河的冰冷江水映得寒意多了幾分,陰寒冷森。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踩了過來,狂風中門板咣咣地響個不停,沈聽筠迅速從榻上爬了起來,衣袖中的匕首發出了鋥亮的光芒,她心道,若是來者不懂規矩,她第一個要的就是他的性命!

沈聽筠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龍紋匕首,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中的一條線似乎緊緊繃直了。

「恆豐,別過去!那娘們都快死了,你還過去幹什麼!」

被紙糊住的四窗被女人釘的死死的,她的眼尾通紅,裏屋中沒有碳火滋滋作響的聲音,只有冷的發寒的風。

外面的小廝不知道低低咒罵了一句什麼,笑着踹開門了,瞎嚷嚷道,「死娘們,死了沒!沒死就給老子起來,別誤了時辰!」

尖耳猴腮的男人用的力道不小,桐木的木板門很快便搖搖欲墜,門后的沈聽筠將廣袖中的匕首微微嶄露頭角,鋥亮的劍光微微映射出門外的陽光。

小廝沒聽到裏間的聲音,罵了幾句髒話,這才嘀咕道,「這個死娘們,死哪兒去了!」

沈聽筠一雙杏眼沉靜,看見男人走過的身影,還有陽光從他身上映射下來的陰影,細嫩的手指,快准狠的拽著小廝的后衣領,惡狠狠的勒住了他的脖頸,黝黑的面容上閃過驚恐的神色,因為沈聽筠直筒的衣袖中正有一把龍紋匕首滑在他的腰間。

分明是弱柳扶風,顧盼生輝的小美人,居然也會持刀殺人?

只見小女郎壓低了嗓音,威脅他,「嘴巴最好給我閉上,否則,我要了你的命!」

「敢綁架荊州總督長女,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她的聲音如同山澗冷月,清寒逼人。

匕首上的劍刃一寸一寸的滑進來,男人瞳孔驟然瞪大,猛的求饒道,「姑奶奶!姑奶奶!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放過我吧!」

女郎秀眉微蹙,三個月前荊州失守,她清楚的很,就是外間那蛇蠍心腸的女人同南郎主帥暗通款曲,販賣情報,手上的這個男人也是個膽大包天的東西!

她許久未曾飲水,聲音微微沙啞起來,「你可知通敵賣國是個什麼樣的罪名!膽敢再犯,京兆府就是你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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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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