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激斗

扈飛真人身長九尺，豹頭環眼，肌肉虯結，太陽穴高高隆起，身著鎏金甲，右手提一柄八尺長刀，一眼望去，便知是身手不凡的武修。剛才便是他一刀劈下，斬斷熾魅真君右手，擊散黑霧，替浮風星雨二人解了圍。

聽聞三人喊他的道號，他並未回應，只大步向前一躍，雙手舉刀，自上而下朝熾魅的天靈蓋狠狠劈下。他這一刀迅捷無比，刀未達，刀鋒帶起的殺氣便已先至，熾魅頭頂的通天冠應聲而裂。按理說，此刀的力道極大，速度極快，受傷后的熾魅避無可避，可就在刀鋒接觸到通天冠的剎那，熾魅忽地消失不見。

扈飛見狀，並未驚惶，雙足甫一落地，立即右手持刀，反身橫掃，刀尖堪堪掠過熾魅真君腰腹之間。

此時的熾魅，右手齊腕而斷，髮髻散落，已不復方才與浮風星雨對峙時的自信。方才他從后偷襲未成，反致腰間被劃了一道口子，雖然刀口不深，但衣料被劃破，模樣甚是狼狽。

還沒等他站定，扈飛的第三刀已至，此刀斬向熾魅真君的右頸，乃是奪命的招式。頭為六陽之首，饒是熾魅真君修為了得，若是結結實實挨了此刀，也必然身首異處，斷無生還之理。

扈飛的刀劈在熾魅頸脖處，腦袋應聲而落，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幾圈。扈飛浮風二人俱是狂喜，扈飛正待收刀，卻聽星雨大喊一聲：「當心！」

扈飛畢竟是金丹期的高手，一聽星雨提醒，便感覺到背後一陣陰風襲來。他來不及再次出刀，只得出於本能往右前方一躲，接著左上臂一陣劇痛，一隻蒼白的手穿臂而出。若不是他躲避及時，這隻手穿透的將是他的心臟。

扈飛抓住那隻手，用力一擰，「咔」的一聲，手臂應聲而斷。扈飛迅疾轉身，手中大刀自右肩至左胯，斜劈而下。面前的人影被一刀劈成兩半，卻未流出一滴鮮血。扈飛定睛一看，這人面色像紙一樣白，瞳仁也是暗淡的灰色，彷彿覆了一層膜一般，臉上和脖子上好幾處屍斑若隱若現，竟早已氣絕多時。他轉過頭，剛才被砍下腦袋的那具軀體，竟也是一模一樣的狀況，而熾魅真君早已不見蹤影。

「控屍術！」扈飛真人雙目圓瞪，怒喝道，「熾魅老賊你給老子滾出來！用這種喪盡天良的邪術害人，自己卻躲起來當縮頭王八！」

熾魅那陰惻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扈飛小友果然名不虛傳，老夫炮製過的武修不少，像你這般能打的倒也屈指可數。」

他「桀桀」笑了幾聲，又道：「為了報答你的斷手之恩，我殺了你之後，定將你好好炮製，以後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

此時夕陽西下，屋內又變得昏暗，扈飛舉目四望，卻尋不到熾魅蹤影，於是怒不可遏，吼道：「熾魅！你有種便滾出來！」

在一片「桀桀」的笑聲中，又一具陰屍從左側襲來，扈飛雙手提刀，正欲格擋，卻忽然發現受傷的左手使不出半分力氣。幸虧他力大無窮，改為右手持刀，也抵住了陰屍的襲擊。他旋即補上一刀，將第三具陰屍也攔腰砍為兩截。

他將左手舉起，查看左臂傷勢，孰料左手忽然彎成爪狀，朝自己前頸處掐來。扈飛大駭，試圖將左手後撤，誰知左手竟完全不聽使喚，掐住脖子便狠狠捏緊。扈飛連忙將刀往地上一扔，右手抓住左手腕便往外拉扯。誰知不受控的左手力大無比，不僅拉扯不動，反而幾乎要將脖子勒斷。扈飛又用右手將掐住頸脖的左手指頭一個個掰開，可每扯開一個，之前被掰開的指頭又掐住脖子，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此時，又有一具陰屍出現在他眼前。許是扈飛被掐住脖子又丟了刀的緣故，這次熾魅並未操縱陰屍偷襲，而是正大光明地從前方進攻。扈飛此刻戰力已喪失大半，眼見陰屍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暗道：「我命休矣！」

陰屍衝到近前，豎起尖利的指甲直插扈飛心口。扈飛此刻被左手掐得白眼直翻，加之無法騰出右手，只得節節後退，陰屍連連進攻，扈飛左支右絀。

就在他逐漸不支之際，一片金光包裹了他，陰屍撞上金光邊緣，隨即反彈回去。原來，浮風星雨二人趁著扈飛與陰屍激斗的功夫，服藥調息，待原本幾乎油盡燈枯的機體和靈氣略微恢復一些之後，便重新加入戰局。恰逢此時扈飛與雙屍酣戰落入下風，二人便再次催動寶葫蘆，將扈飛真人也籠罩其中。

由於此次並非與熾魅直接對抗，二人輕鬆了不少，僅需浮風一人捏訣便能維持結界。星雨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粉末，敷於扈飛左手傷口處。傷口處傳來陣陣涼意，扈飛的左手漸漸從脖子上鬆開。星雨又遞來一枚藥丸，扈飛服下之後，左手雖然仍然沒什麼力氣，卻不再失控攻擊自己。

星雨道：「你中的是屍毒。被熾魅的陰屍傷了之後，屍毒入體，先是受傷部位被熾魅控制，等到屍毒入腦，便也變為一具陰屍。」

見扈飛臉色變了又變，星雨又道：「不過方才，我已將你體內的屍毒清除乾淨。一炷香過後，你左手便能活動自如」

扈飛這才鬆了一口氣，復又問道：「剛才你給我吃的那藥丸是什麼做的？又苦又辣，難吃得緊。」

星雨道：「剛才你外敷的是驅邪散，內服的是化煞丹，以玳瑁汁作藥引，無患子、茱萸、還有艾草……」

「罷了罷了，聽得我頭大。」扈飛擺擺手，旋即又大聲道，「你說熾魅這老賊，好歹是個元嬰期的老棺材，怎麼被我一刀就嚇得躲了起來，不敢露臉？原本以為他有多厲害，沒想到不過是個縮頭縮尾的龜孫子！」

星雨道：「你來之前，我和浮風已與熾魅斗過一場，我倆都受了傷，可熾魅也中了斷魄散。」

扈飛一聽「斷魄散」三個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道：「那他現在居然還能操縱陰屍？你們用了多少斷魄散在他身上？」

「一整瓶。」

見扈飛瞠目結舌，星雨又道：「之前與他對峙，我和浮風見他中了斷魄散后仍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心中甚是驚駭。然而，見他被你一刀斬下右手，現在又躲著我們，只能每次操縱一隻陰屍與我們較量，我心中便起了疑。現在想來，他當時故作輕鬆的樣子，恐怕是斷魄散已然發作，只想速戰速決。」

她目光掃了一眼扈飛、浮風二人，語氣堅定：「如今的熾魅中了劇毒又斷了一隻手，我們三人合力，未必沒有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