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履薄冰

正當劉小嘉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感覺頭頂上吹過一陣詭異的狂風，接着就傳來了那幾隻怪鳥凄厲的慘叫聲。

又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再沒有怪鳥飛過來襲擊自己。這才大著膽子，偷偷望向天空。

一隻通體金黃的巨鷹，正在與五隻妖禽搏鬥。

這巨鷹的翼展足有五米多寬，是那幾隻怪鳥體型的三倍大小。

舉手投足之間，都展現出一種王者風範。

以爪喙為鈎戟，以翎羽為利刃。

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五頭巨禽，都止不住地瑟瑟發抖。這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

那隻渾身長滿斑點的麻雀精，最為膽小怯懦，頃刻間就放棄了戰鬥，選擇了逃跑。

卻被巨鷹只一個側身便追到了身後，直接一爪就將其打落到了黑色弔橋之上。整座弔橋都被震得劇烈晃動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崩塌斷裂。

而這也讓劉小嘉終於回過神來。此刻，她雖然兩腿已經因恐懼和疲憊而綿軟無力，但還是靠着手臂的力量，死死拉着兩側的繩索，努力站了起來。

她要趁著這兩方爭鬥的時候，盡量多走幾步。

那隻麻雀雖然被巨鷹嚇破了膽，卻沒有要放過劉小嘉的意思。它還是想要渾水摸魚，最後再撈上一些好處。

在五隻鳥里，它的實力是最弱的，地位也是最低。平時都是四個大哥吃剩下了，才輪得到它。

但現在，這是獨屬於它自己的好機會。

雖然被那隻金鷹一爪子拍傷了一側的翅膀，但要對付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凡人，它自覺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它沒考慮到的一點是，現在的它，只能依靠自己的雙腿來行動了。

麻雀走路的樣子，大家都知道，不像是人類這樣兩腿邁著步子，而是兩腿並著，一跳一跳地往前移動。

於是它就這樣，蹦蹦跳跳地，向著劉小嘉衝過去。

在它有節奏地蹦跳之下，木板橋晃動得更加劇烈了。

而物理學則告訴我們，如果走路的頻率和橋的固有頻率接近的話，就會引發共振現象。

歷史上就曾經發生過軍隊因為在過橋的時候，步伐太過整齊，而導致橋樑倒塌，整個隊伍都掉進了河裏的事故。

所以後來軍隊過橋的時候，都不再齊步走，而是腳步散亂地通過。

劉小嘉忽然就想起了那些在遊樂場里故意晃動弔橋的傢伙，也是這樣討厭。

但是她顯然不能在這個時候教導對方要有公德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不一樣的行動頻率，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穿過這座大橋。

天空中的戰鬥還在持續著。剩下四個傢伙，實力明顯更強，動作也更敏捷。

它們與那巨鷹纏鬥在一起，雖然也不時會被它的利爪或尖喙給傷到，但始終都沒有落了下乘。

這四個平日裏也一直都是組隊狩獵，配合起來十分默契，相互照應得很好。

巨鷹的身上漸漸被它們劃破了好多道口子。

那些傷口的邊緣，還能看到一些火星，裏面不斷有細小的灰燼灑落下來。

但那隻巨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一樣，繼續與四隻怪鳥纏鬥，根本就沒有給它們向下攻擊劉小嘉的機會。哪個敢衝下去，就優先攻擊哪個。

它的體型龐大無比，力量更是強勁，非得四鳥合力才能壓製得住。

劉小嘉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腳下的木板，同時防止自己不要被劇烈的震蕩給搖晃下去。

至於麻雀，她並不是很在意。這貨把自己腳下的木板都給踏裂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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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不是它的翼展太大，卡在了橋面上，都不知道已經掉下去過多少回了。

最後，她費盡了全身力氣，終於比那麻雀先一步穿過了這座黑乎乎的弔橋。

背後的一切瞬間與她隔絕開來。再也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放鬆下來的劉小嘉，一下子癱倒在那裏，獃獃看着上方那片妖異的天空。

……

而另一邊，那寒冰形成的道路上，抽到了下下籤的丁丁，正艱難前行着。

正如剛剛的簽詞所言，如履薄冰。

她的腳下，冰面上的裂痕在不斷擴大，能夠通過的空間也在不斷減少。

終於，她腳下一滑，踩在了一塊碎冰上。

一隻腳直接就落到了水中。

忽然，水下伸出一個死灰色的手掌，一把扣住了丁丁的腳踝，要將她拉入水中。

她被一下子拽倒了，一條腿整個落入水中，另一半則直接單膝着地，重重砸向冰面。

原本在一旁快樂奔跑的佐羅，瞬間一個箭步衝過來，張開大嘴，一口咬在了「水鬼」的手腕部位。

丁丁則是趁機拔出了那把匕首，一刀砍下去。這隻鬼手就「呼」地一下子鬆開了，猛地縮了回去。

她趕緊將自己那條腿從水中抽了回來。這時候，她的腳丫子已經冰得不行了。

這條黑色河流陰寒的味道，與之前那場苦雨給人的感覺如出一轍。

一種徹骨的寒冷，深入魂魄。

或許就是那苦雨匯成了河，從這裏流過了吧。

然而，這一切卻只是個開始，水底下的這些東西，開始亢奮起來，活躍起來。

居然開始不斷地撞擊著那厚實的冰層，彷彿要將這堅硬的冰面砸出更大的裂紋。

丁丁的身前，終於出現了一處無法立足的區域。

這塊區域周圍的冰層都被震碎了，只有幾塊比較大的冰塊還算完好。

現在她只能冒險先跳到這些浮冰上，再一步步前進，除非她有能力一下子飛到對面的冰層上。

只怕是自己一跳上去，這浮冰就會立刻被底下這些東西給掀翻了吧。

但她別無選擇。

丁丁縱身一跳，穩穩地落到眼前最大的一塊浮冰上。因為她的出現，浮冰立刻沉下去了一些，然後有節奏地上下晃動起來。

她趁著這浮冰晃動到最高點的時候，又跳向下一塊浮冰。

就這樣反覆操作著，眼看馬上就要到達對面的冰層了。

但是該來的總會到來。這次，她的着力點稍稍偏了一下，腳下這塊小一些的冰塊頓時就不穩了，瞬間失去了平衡，翻轉過去。

丁丁也同時落入了水中。那紙燈籠也終於浸濕了，河水順着邊緣流入燈籠裏面，徹底熄滅了那蠟燭上的白色火焰。

許多灰白色的類人生物，立刻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沒辦法，丁丁立刻拋下手裏那已經失效的紙燈籠，奮力地向著對面冰層游去。

江南地區的孩子，基本從小就會學習游泳，有不少人，都有和世界冠軍在一個池子裏泡過的經歷。

可是雖然她已經很拚命地在往前遊了，可也實在抵擋不住對方的數量優勢。

她的四肢，都被人死死扣住，幾乎無法移動，眼看着，就要被拖進水中了。

此刻她也終於看清了這些怪物，竟然也都是一具具女屍。與之前石橋上的那些頗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的陰冷了。

她們的容顏也在隨着丁丁的沉沒，漸漸地鮮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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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剛才在大橋上的遭遇，丁丁心中一動。

她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冰解雲消」！

然後就要伸手去拔那匕首。可惜她這次抓到的，是一具女屍的手臂。

嚇得她趕緊甩開手，結果是又摸到一具新的屍體。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就在她的左手和那些屍體碰觸的一剎那，它們竟然瞬間失去了神智，如同斷線的木偶一般，身體一僵，然後慢慢地向下墜落。

而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陰寒與痛苦，也在這一刻逐漸消失。

丁丁瞬間覺得周身的壓迫感減輕了不少。

她索性將手一一伸向了那些屍體。

但沒想到，它們中的一部分竟然主動地放開了丁丁，以躲避開她左手亮起的冰藍色光暈。

於是趁著這個機會，她擴大了自己的行動範圍，然後就繼續奮力向著對面的冰層游過去。

但那些女屍並未就此徹底放棄，它們在躲開這道藍色光暈的觸摸之後，再次集結，朝着她沖了過來。

丁丁見這些傢伙還沒放棄，便決定以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為現在的首要目標。

若非如此，這後路肯定還是困難重重。

她於是在這水中放起了「風箏」，先是游慢一些吸引它們的注意，然後加速，伺機抓住離她最近落單的那隻。在對方遠離之後，再繼續這一過程。

只是女屍們似乎漸漸識破了她的花招，在接連損傷了幾個同伴之後，便不再跟上前去了，看着丁丁爬上了冰層。

而她也是鬆了一口氣。如此頻繁地使用法術，左手上的藍光此刻已經黯淡了不少。

按照之前使用「隨卦」法術的經驗，這是法術能量即將耗盡的信號。

於是趕緊收起了法術。現在她只可以依靠「靜觀其變」，判斷好自己的落點，避免再次掉進水裏。

「解卦」的能量則必須保存起來，以便在危急關頭可以激發那把能夠放出白焰的匕首。這個法術，她估計自己還能施展個二到三次。

她現在掌握的這些法術，都存在兩種狀態，一種是正式的使用法術，耗能較大，可以按次數來統計；另一種則是維持狀態，或者說待機狀態，大致可以用時間來估算。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這條大河的另一端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

天空中忽然砸下一隻巨大的麻雀！這冰面一下子就被震出了許多的裂痕。

下一刻，一隻巨大的金鷹，也從天空中急速墜落，所有的冰面終於徹底裂解開來。

緊接着，這金鷹巨大的軀體，開始散發出熾烈的光芒，然後在一場絢爛之後，徹底化作一團黑灰，徹底消散於風中。這熱量融化了那些較小的冰塊，餘下較大的，則成為了浮冰！

後面的道路，丁丁不得不奮力踏着這些浮冰過去！

所幸，這些浮冰之間的距離都不算太遠，不需要動作太大。

只是那金鷹隕落的地方，留下來一個大坑。必須要奮力跳過去。

可就在她一躍而起的瞬間，那巨大的麻雀竟然彈起，將她撞入黑水之中。

正當佐羅奮力撲向那麻雀的時候，一隻黃色的大鳥從空中掠過，抓起這麻雀，帶回了醉夢裏的方向。

那些女屍再次紛涌而至。

它們是要把握這最後的機會，將丁丁徹底拖到水底！

丁丁只能再次施展「冰解雲消」，與那些屍體周旋起來。

她終於在這最後的關頭，用幾道藍色的光芒掙脫了那些屍體的束縛，成功地回到了岸上。

然而，「解卦」的力量，卻已經消耗殆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