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兄長擔責：大哥輟學母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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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春季很快就要開學了，大哥突然跟媽媽提出他再不去上學。媽媽堅決不同意大哥輟學，又講起了爺爺和爸爸的囑託「要讓兒孫多讀書」。
「養兒不讀書，不如養頭豬」，媽媽說出了重話，態度很嚴厲。
「媽，我已經長大了，不能繼續吃閑飯」。其實，大哥還不到十二歲，個頭不高，身子也不太結實，說起話來卻很有斤兩，像個大人。
「不讀書，你能幹什麼？」
「媽不用你幫忙，家裡有二姐呢，放心讀你的書！」
「我給隊里看牛！」大哥理直氣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哥聽說隊里新買回來了一頭黃牛，正需要人看管。
「我都跟劉隊長說了，隊長說只要我願意，看一年牛隊里給咱家記一千二百分工分。」
「我們家讀書有兩個弟弟就行了，反正我不讀了」大哥爭辯著。
「不行！」媽媽的態度異常強硬。
一向聽話順從的大哥這次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為大哥讀書的事一家人鬧得心緒不寧，有時在飯桌上都發生爭吵。
幾天過去了，學校已經開了學。母親一再催促，大哥卻沒有一點兒去上學的意思。他天天去看隊里新來的黃牛，還早晚一次往隊長家裡跑。
這一天剛吃過早飯，隊長劉漢生來到了我家。
「劉隊長來了，請坐呀！」
「勝朋媽，讓勝朋為隊里看牛也好，浪一浪骨架子，一年還能為家裡掙一千多分工分。」
「我不是怕你們家超支，而是考慮到你們家生活的確困難」劉隊長見我媽沒搭訕又補充了一句。
媽媽沒有抬頭，眼裡含著淚花。
「隊里買回來的黃牛性情溫順，好多人都想看管，我是看你們孤兒寡母應該照顧，才沒有答應別人。」
「劉隊長對我們家的照顧我們記得，孩子還小，我不想讓他……」媽哽咽起來，沒有往下說。
「要不你們先商量好，我等你們回話。」見我媽半晌說不出話，隊長起身去安排社員們的農活。
媽媽終究沒有扭過大哥，考慮到當時讀高小要去幾里路遠的七星小學，本村又沒有同路的夥伴，媽也擔心大哥一路上的安全。
「要看牛也只能看半年，頂多看一年，完后還繼續去讀書。」媽的態度終於軟了下來，同意大哥先試試。
就這樣，大哥牽回了生產隊新來的黃牛。隊里的人幫助將牛欄搭建在我家的偏屋裡。牛欄是由十幾根碗口粗的木頭做成的方型圍欄，牛關在裡頭不會四處跑。
大哥每天清晨起得比上學時還早，先把牛牽到門前稻田邊圍起來的糞凼里屙屎撒尿，並大喊「屙屎！屙尿！」。
我開始覺得大哥這樣作特別好笑，並對他這樣作的效果表示懷疑。心想，你叫它屙屎屙尿它就會屙嗎？
開始幾天沒見著牛在糞凼里有任何要屙的意思，也沒有看到有任何牛的排泄物。大哥仍然不放棄，一天比一天起得早，到第七天的時候我發現糞凼里果然有了黃牛的糞便。漸漸地，後來黃牛就成了習慣了，在牛欄里決不屙屎撒尿，等都要等到大哥牽他去糞凼才方便。這樣一來，夏天牛欄里氣味不大，冬天牛欄里乾燥，鋪墊的稻草也乾爽保暖。
大哥每天先牽著牛去附近的山坡、田埂讓牛吃飽，自己再回家吃飯。
下午我放學回家后，也經常去陪大哥一起放牛。當我問大哥是不是真的討厭讀書時，大哥想都沒想就說：「沒看到俺媽多難嗎？我沒有條件讀書，你們兩個今後多讀一點就行了。」
其實大哥在校學習成績很好，如果不是父親死得早，一定會繼續讀書，完全可以成為一個人才。
大哥看牛十分用心。山村的夏天蚊子多，大哥砍來一些雜草堆上一個火堆為牛熏煙驅趕蚊子。有一種叫「牛虻」的蚊蠅不怕煙熏，他就用樹枝輕輕拍打驅趕，用篦子篦刷。
到了冬天，大哥會在牛欄里鋪上稻草，為牛保暖。
為了不讓牛晚上餓著，大哥甚至白天放牛還背上一個竹籃割一些青草，讓牛晚上也能吃上一餐。
由於大哥的精心養護，這頭黃牛膘肥體壯，耕地時走行飛快。隊長經常誇大哥的牛養得好，還在社員會上大力表揚。在生產大隊組織的全大隊各單位五十多頭耕牛的評比會上，大哥看管的黃牛評上優等。生產隊在年終分配時，為大哥多記了300分工分。
後來，媽還是想大哥去讀書，但由於大哥的堅持，最終沒有成功。媽明白大哥的意思，心裡老像擱著一塊石頭，總是覺得虧欠大哥什麼東西。其實，媽媽一點也不欠我們兄弟的，倒是我們欠她的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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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春季很快就要開學了，大哥突然跟媽媽提出他再不去上學。媽媽堅決不同意大哥輟學，又講起了爺爺和爸爸的囑託「要讓兒孫多讀書」。
「養兒不讀書，不如養頭豬」，媽媽說出了重話，態度很嚴厲。
「媽，我已經長大了，不能繼續吃閑飯」。其實，大哥還不到十二歲，個頭不高，身子也不太結實，說起話來卻很有斤兩，像個大人。
「不讀書，你能幹什麼？」
「媽不用你幫忙，家裡有二姐呢，放心讀你的書！」
「我給隊里看牛！」大哥理直氣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哥聽說隊里新買回來了一頭黃牛，正需要人看管。
「我都跟劉隊長說了，隊長說只要我願意，看一年牛隊里給咱家記一千二百分工分。」
「我們家讀書有兩個弟弟就行了，反正我不讀了」大哥爭辯著。
「不行！」媽媽的態度異常強硬。
一向聽話順從的大哥這次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為大哥讀書的事一家人鬧得心緒不寧，有時在飯桌上都發生爭吵。
幾天過去了，學校已經開了學。母親一再催促，大哥卻沒有一點兒去上學的意思。他天天去看隊里新來的黃牛，還早晚一次往隊長家裡跑。
這一天剛吃過早飯，隊長劉漢生來到了我家。
「劉隊長來了，請坐呀！」
「勝朋媽，讓勝朋為隊里看牛也好，浪一浪骨架子，一年還能為家裡掙一千多分工分。」
「我不是怕你們家超支，而是考慮到你們家生活的確困難」劉隊長見我媽沒搭訕又補充了一句。
媽媽沒有抬頭，眼裡含著淚花。
「隊里買回來的黃牛性情溫順，好多人都想看管，我是看你們孤兒寡母應該照顧，才沒有答應別人。」
「劉隊長對我們家的照顧我們記得，孩子還小，我不想讓他……」媽哽咽起來，沒有往下說。
「要不你們先商量好，我等你們回話。」見我媽半晌說不出話，隊長起身去安排社員們的農活。
媽媽終究沒有扭過大哥，考慮到當時讀高小要去幾里路遠的七星小學，本村又沒有同路的夥伴，媽也擔心大哥一路上的安全。
「要看牛也只能看半年，頂多看一年，完后還繼續去讀書。」媽的態度終於軟了下來，同意大哥先試試。
就這樣，大哥牽回了生產隊新來的黃牛。隊里的人幫助將牛欄搭建在我家的偏屋裡。牛欄是由十幾根碗口粗的木頭做成的方型圍欄，牛關在裡頭不會四處跑。
大哥每天清晨起得比上學時還早，先把牛牽到門前稻田邊圍起來的糞凼里屙屎撒尿，並大喊「屙屎！屙尿！」。
我開始覺得大哥這樣作特別好笑，並對他這樣作的效果表示懷疑。心想，你叫它屙屎屙尿它就會屙嗎？
開始幾天沒見著牛在糞凼里有任何要屙的意思，也沒有看到有任何牛的排泄物。大哥仍然不放棄，一天比一天起得早，到第七天的時候我發現糞凼里果然有了黃牛的糞便。漸漸地，後來黃牛就成了習慣了，在牛欄里決不屙屎撒尿，等都要等到大哥牽他去糞凼才方便。這樣一來，夏天牛欄里氣味不大，冬天牛欄里乾燥，鋪墊的稻草也乾爽保暖。
大哥每天先牽著牛去附近的山坡、田埂讓牛吃飽，自己再回家吃飯。
下午我放學回家后，也經常去陪大哥一起放牛。當我問大哥是不是真的討厭讀書時，大哥想都沒想就說：「沒看到俺媽多難嗎？我沒有條件讀書，你們兩個今後多讀一點就行了。」
其實大哥在校學習成績很好，如果不是父親死得早，一定會繼續讀書，完全可以成為一個人才。
大哥看牛十分用心。山村的夏天蚊子多，大哥砍來一些雜草堆上一個火堆為牛熏煙驅趕蚊子。有一種叫「牛虻」的蚊蠅不怕煙熏，他就用樹枝輕輕拍打驅趕，用篦子篦刷。
到了冬天，大哥會在牛欄里鋪上稻草，為牛保暖。
為了不讓牛晚上餓著，大哥甚至白天放牛還背上一個竹籃割一些青草，讓牛晚上也能吃上一餐。
由於大哥的精心養護，這頭黃牛膘肥體壯，耕地時走行飛快。隊長經常誇大哥的牛養得好，還在社員會上大力表揚。在生產大隊組織的全大隊各單位五十多頭耕牛的評比會上，大哥看管的黃牛評上優等。生產隊在年終分配時，為大哥多記了300分工分。
後來，媽還是想大哥去讀書，但由於大哥的堅持，最終沒有成功。媽明白大哥的意思，心裡老像擱著一塊石頭，總是覺得虧欠大哥什麼東西。其實，媽媽一點也不欠我們兄弟的，倒是我們欠她的太多太多。
[筆下文學Www.bxwx.net]
1962年春季很快就要開學了，大哥突然跟媽媽提出他再不去上學。媽媽堅決不同意大哥輟學，又講起了爺爺和爸爸的囑託「要讓兒孫多讀書」。
「養兒不讀書，不如養頭豬」，媽媽說出了重話，態度很嚴厲。
「媽，我已經長大了，不能繼續吃閑飯」。其實，大哥還不到十二歲，個頭不高，身子也不太結實，說起話來卻很有斤兩，像個大人。
「不讀書，你能幹什麼？」
「媽不用你幫忙，家裡有二姐呢，放心讀你的書！」
「我給隊里看牛！」大哥理直氣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哥聽說隊里新買回來了一頭黃牛，正需要人看管。
「我都跟劉隊長說了，隊長說只要我願意，看一年牛隊里給咱家記一千二百分工分。」
「我們家讀書有兩個弟弟就行了，反正我不讀了」大哥爭辯著。
「不行！」媽媽的態度異常強硬。
一向聽話順從的大哥這次看來是下定了決心。
為大哥讀書的事一家人鬧得心緒不寧，有時在飯桌上都發生爭吵。
幾天過去了，學校已經開了學。母親一再催促，大哥卻沒有一點兒去上學的意思。他天天去看隊里新來的黃牛，還早晚一次往隊長家裡跑。
這一天剛吃過早飯，隊長劉漢生來到了我家。
「劉隊長來了，請坐呀！」
「勝朋媽，讓勝朋為隊里看牛也好，浪一浪骨架子，一年還能為家裡掙一千多分工分。」
「我不是怕你們家超支，而是考慮到你們家生活的確困難」劉隊長見我媽沒搭訕又補充了一句。
媽媽沒有抬頭，眼裡含著淚花。
「隊里買回來的黃牛性情溫順，好多人都想看管，我是看你們孤兒寡母應該照顧，才沒有答應別人。」
「劉隊長對我們家的照顧我們記得，孩子還小，我不想讓他……」媽哽咽起來，沒有往下說。
「要不你們先商量好，我等你們回話。」見我媽半晌說不出話，隊長起身去安排社員們的農活。
媽媽終究沒有扭過大哥，考慮到當時讀高小要去幾里路遠的七星小學，本村又沒有同路的夥伴，媽也擔心大哥一路上的安全。
「要看牛也只能看半年，頂多看一年，完后還繼續去讀書。」媽的態度終於軟了下來，同意大哥先試試。
就這樣，大哥牽回了生產隊新來的黃牛。隊里的人幫助將牛欄搭建在我家的偏屋裡。牛欄是由十幾根碗口粗的木頭做成的方型圍欄，牛關在裡頭不會四處跑。
大哥每天清晨起得比上學時還早，先把牛牽到門前稻田邊圍起來的糞凼里屙屎撒尿，並大喊「屙屎！屙尿！」。
我開始覺得大哥這樣作特別好笑，並對他這樣作的效果表示懷疑。心想，你叫它屙屎屙尿它就會屙嗎？
開始幾天沒見著牛在糞凼里有任何要屙的意思，也沒有看到有任何牛的排泄物。大哥仍然不放棄，一天比一天起得早，到第七天的時候我發現糞凼里果然有了黃牛的糞便。漸漸地，後來黃牛就成了習慣了，在牛欄里決不屙屎撒尿，等都要等到大哥牽他去糞凼才方便。這樣一來，夏天牛欄里氣味不大，冬天牛欄里乾燥，鋪墊的稻草也乾爽保暖。
大哥每天先牽著牛去附近的山坡、田埂讓牛吃飽，自己再回家吃飯。
下午我放學回家后，也經常去陪大哥一起放牛。當我問大哥是不是真的討厭讀書時，大哥想都沒想就說：「沒看到俺媽多難嗎？我沒有條件讀書，你們兩個今後多讀一點就行了。」
其實大哥在校學習成績很好，如果不是父親死得早，一定會繼續讀書，完全可以成為一個人才。
大哥看牛十分用心。山村的夏天蚊子多，大哥砍來一些雜草堆上一個火堆為牛熏煙驅趕蚊子。有一種叫「牛虻」的蚊蠅不怕煙熏，他就用樹枝輕輕拍打驅趕，用篦子篦刷。
到了冬天，大哥會在牛欄里鋪上稻草，為牛保暖。
為了不讓牛晚上餓著，大哥甚至白天放牛還背上一個竹籃割一些青草，讓牛晚上也能吃上一餐。
由於大哥的精心養護，這頭黃牛膘肥體壯，耕地時走行飛快。隊長經常誇大哥的牛養得好，還在社員會上大力表揚。在生產大隊組織的全大隊各單位五十多頭耕牛的評比會上，大哥看管的黃牛評上優等。生產隊在年終分配時，為大哥多記了300分工分。
後來，媽還是想大哥去讀書，但由於大哥的堅持，最終沒有成功。媽明白大哥的意思，心裡老像擱著一塊石頭，總是覺得虧欠大哥什麼東西。其實，媽媽一點也不欠我們兄弟的，倒是我們欠她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