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城主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隊人騎馬從城門方向沖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名騎著白馬，身著金縷黑衣的翩翩公子，身高七尺有餘，頭髮隨意扎在腦後，身上並無飾品。雖然稚氣尚未完全退卻，卻能感到其身上一股遺世獨立的謫仙氣質。他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充滿朝氣，那是人間的氣息。

黑袍少年身後四個侍衛騎著黑鱗馬，他們身高出奇一致，行為也沒有一絲一毫贅余，似乎是一個模子打出來的。

嘶~

黑袍少年在一家茶樓前翻身下馬，將馬交給侍衛后直接走向進樓中。進入樓中只見四周茶客幾乎將這一層的位置坐滿。那些茶客看見這個少年進入這個不算奢華的茶樓后並不意外，好像之前就得到了消息一樣。

「大人，您來了。」茶樓的老闆快步走到少年跟前，略帶諂媚的說道。這個老闆身體並不算太肥胖，穿著一身青衣，可能因為常年飲茶的原因，身上好像還帶著一股醇厚的茶香。

「老規矩就可以了，」黑袍少年出聲：「那邊有新說法嗎？」

「有的，有的，麻煩大人您移駕上去二樓，最近二樓都空著的。」茶樓老闆身子微曲的身子又低了幾分，然後做著請的姿勢。

「好的。」

周圍的茶客看著這般情景卻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想代替茶樓老闆奉承那個少年，只是他們卻不知道說什麼，不敢隨意開口。只以一種交織著羨慕，自製，期待的目光望過去。

上樓后這裡已經不再是樓下那種大廳了，而是被茶樓老闆改造成一個大型的貴賓接待室，一共只有八個座位，周圍有一些盆栽，可以看出是新移過來的。北面是一個戲台，此刻一個穿著樸素但是整潔的說書人正站在台上。

他是不久前被人帶到這座城裡來的。這個說書人年紀大概七十歲，是個老頭。可在這亂世中活到七十歲的普通人老頭並不多見，足見其有過人之處。

台下立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和一個七八歲的幼童。幼童見黑袍少年穿著華麗，便直勾勾盯著看，可是少女卻將其往後拉。示意他躲著點，自己則身軀則是站的筆直，似乎是等著工作，連給少年行禮都忘了。

說書人老頭看見少年後就知道正主來了。這一次他已經不在慌亂，上次被帶過來后、知道自己是有價值的，便彎腰主動出聲。

「大人，小人繼續講上次那個故事？」

「嗯，接著上次講。」黑袍少年語氣聽不出什麼波動。

「——話說剛剛從山裡逃出來，就又有一陣妖風吹過，正好一把寶劍落了下來。這寶劍可不得了，正是上空中激斗的大修士之一，窟山道人的法器……」

隨著說書人的聲音響起，黑袍少年漸漸入神。

講的是一個父母雙亡，飽受欺凌的主人公，無論如何總是會有人歧視。然後主人公各種打臉對手，對面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打了老的來了後台；這個劇情已經講了三輪了，可以猜測，主人公最後很可能打到天下無敵。故事講得雖然一波三折，但是卻及其讓人放鬆。可黑袍少年卻是思慮到了自己。

「為什麼跑過來聽故事呢？」。

少年在心底惋惜：我林淵，虛歲十八，名義上已經是這片大陸的權利巔峰之一。

生得清秀俊美，雖然父母把我生下來沒多久就消失了。不能知道自己的美貌是繼承了父親還是母親。但是卻給自己留下了偌大的家業，一片足以裂土封王的疆域。

不僅如此，腦海里還總是有一些奇怪的知識和想法，其中一些閑雜故事和這個說書人講的大差不差，我就喜歡聽這些，可以打發時間。

生活就是這樣，太過無趣，想要的東西幾乎都唾手可得。

至於城主之位，城主的職責太繁瑣，我的修行目的是成就長生。於是便將公務甩了出去。

平日里，只需要偶爾去議事廳聽聽，發表一下言論就差不多得了。

這亂世紛爭雖多，霧山城卻有著「不見長生大道，無緣霧山真容」的說法。所以這裡，是當下大陸最安穩的地區之一。

至於其他的，比如為何志在長生卻又不修鍊？

我目前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感氣，卡在這個境界多少年我自己都快忘了。連合魂，也就是故事裡的築基都沒有達到，原因我也在探尋。

真想像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樣，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劍敗天下英雄啊。

可惜了，自己修為實在低劣不堪。

話說回來，這篇大陸陰盛陽衰才導致穩固了萬年的社會結構發生變化，最終引得當下各個重城和中央皇朝以及各休閑門派的矛盾激化升級，人世動亂，恐怕距離分裂不遠了。到時世人疾苦更甚於當下。

一想到這裡，林淵就給自己點了個贊。前些年意識到這個問題后。及時給七大家族下令、梳理了一下霧山城的階級結構，再使用夢中的工具，提升了一下普通人的生產力。

再微微從名義上將普通人按戶分化給他們，雖然有點把人命當做財產的嫌疑，但是在這修仙世界，反而能夠提高普通人對休仙家族的利益，對大家都好，只要自己能把控好度就行。

「這一天，寶劍的原主人終於找上門來，他在這設下殺陣，只等……」說出老頭的聲音陡然拔高三分，將林淵的思緒拉回了茶樓。

「老頭，你這故事講了好多年了？」林淵捎帶輕佻的問道，似乎一個不滿就要把說書人丟下樓去。旁邊的小姑娘一聽嚇壞了，急忙扭過頭。不過說書人老頭並未有太多驚慌。回道「大人，這故事是最近這幾年才流行起來的。有好幾個版本。」

林淵微微頷首，繼續問道：「哦？主人公全是普通人出生？沒有什麼大家族公子版本的？」

說書老頭兒聽見這話，便思慮道：肯定是這位小城主覺得沒法將自己代入主人公，所以有此一問。想著自己早已經熟悉了套路，現場現編也能編一個出來。自以為想明白了因果后，立馬回復說：「有的公子，有的。小的這就給您換一個？」話一說完就看見林淵揮了揮手，說下次吧。老人還沒明白為什麼就看見林淵已經往樓下去了。

出了茶樓對四個侍衛吩咐道：「你們先帶著我的馬回去，我隨便逛逛。」然後走向另一邊街道。

萬年以前這片大陸的靈氣屬性分佈和現在相差及遠。那個時候大地靈氣主要為陰陽二氣，導致有兩個龐然大物——朝陽和玄陰兩個大國將這片大陸一分為二，各自佔據著最繁華的地帶。

不知為何朝陽帝國突然有天人，也就是長生境的強者現身，逼迫於玄陰帝國解體。最後天下的變為一帝國十二重城的勢力分佈。雖然是十二重城，卻只是名義上的罷了。朝陽帝國對玄陰帝國解體所形成的六個重城和其他六個由當時藩屬國改名的重城把控並不嚴格。這萬年以來不僅未能徹底吞下這些重城，情況更是江河日下。最終到了現在這局面近乎壞死的地步。

霧山城是當下的十二重城之一，按當下劃分屬於離洲。以前是朝陽帝國的屬國之一。因為偏居於大陸西南方向，而且被譽為十二重城最神秘的一個，所以近年來也就是外圍發生過一些爭端，主城及其幾個繁華的鎮並未受到波及。

林淵一邊向前一邊思考當下局勢，雖然他手下實權不多。而且主城七大家的老傢伙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對他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可是主城這邊的情況比外面亂世也並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偌大的城主府就他一個人，自己是在府中吃著氣血丹長大的。就像自己十歲開始偶爾覺醒一些記憶碎片一樣，自己從小對一些丹藥就有著感應，拿到手裡能大概知道是幹什麼的。後來又過了一年，回復了更多前世大學讀書時的記憶碎片後有了出府的慾望，才開始與這城中其他人有了交流。

但是出來后，情況更加撲朔迷離了。

以往城主府被大陣籠罩，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好像所有人都認為城主府是空著的。

這個城主府在他們眼裡就只是象徵意義。自己因為底氣不足，在沒有了解城內虛實的情況也不敢隨意暴露自己的底細。好在內城七大家族收到消息后及時拜見，確定了自己的位置。當時以為他們是父母的手下，後來才從傳言中知道城主府保持封閉足有萬年，也就是說，這七大家族頂多是按約履行職責，不可能是自己父母的手下。

繼續向前走著，這邊已經靠近城主府了，因為城主府佔地面積太大，而且一直保持封閉狀態，導致周圍無法形成完整的商業體系。而且城主府又不像其他七大家族那樣，有眾多門人賓客往來。這一片成為了整個主城最蕭條的一片區域。

林淵轉過街角后已經能看見城主府的一角，這邊更加蕭條了，只剩下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我喜歡安安靜靜。」林淵自言自語，很快林淵又想到外面霧山外面波雲詭譎的形勢。

「要不要出去走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