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征途路昭昭

番外一:征途路昭昭

我慢慢醒來,看到丹樨之上坐着的肅朗星目的帝王,一身錦袍黑衣,立馬撲上去:「陛下!我找你找的好苦!」

他竟未把我當成刺客處理,也不扯開我牢牢抓住的手,只是默默地盯着我瞧了半晌,漆黑的眼裏凝著一整幅璀璨分明的星辰。

陛下輕啟薄唇,聲音溫柔。我篤定他要對我說情話,於是興緻勃勃地湊上去。

哪知陛下面容嚴肅,眼裏微漪拂動:「你先放開……孤在批閱奏章。」

他沒料到我反而越發興奮了,我的眼睛裏閃爍著跳躍火光,挪了個地方抱得更緊些了。

「真不愧是大秦第一工作狂。」

陛下的動作一僵,但察覺到他根本不會對我做什麼,我死死抓着就是不放開。

「放開?我是絕對不會撒手的!」

沒錯,這次穿越,我決定不再顧忌任何事情!

雖然說,我現在的行為像個女流氓,可是……

我再也不想和他分開了。

大概從我的言行中知道我並無其他意圖,陛下的手臂放下來,轉過身子正對我,輕笑中透著瞭然。

「想必孤可以知曉你的來意了,你所圖無他,只是對孤本人存了非分之想。」

我笑呵呵點頭表示無比同意。

陛下英明,我就是貪圖你本人!

他似是微嘆了口氣,目色中緩緩生長著笑意:「罷了罷了,不就是一個身份嗎,孤許你便是,看在你這般主動的份上,你自己說想要什麼位份?」

這我可就不樂意了。甩開他的手我正色道:

「陛下,我不是來當后妃的,我要做皇后!」

皇后?

像是流光被凜冽冰峰凝結住,又驀地蘇醒。見陛下的眼裏流露出淡淡的不可思議,我又說了一遍。

「我要當你的皇后,我要當扶蘇寶貝的娘親。」

「就是你兒子的娘親,以後你站哪我就跟到哪。」

如同林間舒展,風過輕動,他毫不掩飾因我這番話生出的笑意:「這裏暫時還沒有扶蘇。想要當皇后,你得先當孤的王后。」

陛下俯身過來,我可以清晰看見他長長眼睫投落下的影子。

「你要做孤的王后嗎?」

我臉紅心跳。

「不過,」他話音一轉,山巒般的眉宇間繪出些許苦惱,「孤瞧着你興許找錯人了,姑娘,方才你見到孤口口聲聲稱呼為陛下。」

咦?

我瞪大眼睛仔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

「孤名政,是現如今大秦的秦王。」

……

良久沉默,我的眉眼舒展開。

哎呀,原來是穿越錯時間了。他這個時候還是秦王,會不會好騙一點?

抱住大腿我認真道:「不,我沒找錯人,就是你!」

事實證明,我那一瞬間萌生出來的想法一點也不可靠。

我側過去掩面而泣:「王上你不知道我盼你盼得好苦,我是你未來的王后,我們兩個一定要在一起的。」

王上握著奏章,語調平靜:「未來之事你怎會知道?」

「因為我是穿越過來的呀。」

王上抬頭,眨巴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穿越?什麼是穿越?」

我直起身子,擦了擦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穿越就是,在不同的時間之間穿梭,比如我就是從兩千年後回來的,王上也可以穿越回炎黃時期。」

「孤不要穿越回去,孤要在這個時代實現大秦歷代的心愿。」

怎麼聊著聊著突然熱血起來了。而且我自己反而有一種被他騙到了的感覺?

不過我當然清楚王上所言不假:「會實現的!王上會成為一統天下的帝王,要稱呼為陛下,改『孤』為『朕』。」

「『朕』?孤為何要將自稱換為『朕』?」

此等沒聽過標準答案的問題拋得我一愣,只得按照歷史上的參考答案回答:「因為王上成為陛下之後是帝王,以往的『孤』、『寡人』和『不穀』格局都小了。」

感覺他像是知道?

「話說回來,你若是來自兩千年後,又怎會是孤未來的王后呢?」

這話我接不了。

我乾笑一二:「怎會?」

他輕輕偏著頭看向我:「王后?」

老實巴交:「是的,但是反正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所以肯定是我。你不許廢掉我……」

我的眼神落寞。

一雙手環住我的肩膀,王上輕輕順着我的背,如雲彩般柔軟。

他神情顯得親昵:「說的不錯,反正孤和你現在是夫妻,你說對嗎,王后?」

我輕手輕腳翻到牆頭,看到月光之下王上坐下一席海棠落花中,面容像被溫潤的氣息雕琢過,心頭一動,趴在層層疊疊的瓦邊喚他:「王……啊!」

王上慢慢抬頭,發現我翻倒在樹枝間,險些掉下來。他起身走到牆邊,也不伸手扶我,就叉著腰靜靜地看着。

「舉手之勞,王上。」我賠笑三聲。

然而某人換了個姿勢,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我,眼裏晦暗不明。

「王上接一下我,等下我會給王上一個驚喜的。」無奈我使出殺手鐧。

「可是孤決計討價還價,先看驚喜。」話雖如此,他卻伸出一隻手向抱着樹榦的我而來。我見狀火速鬆手,眉開眼笑地跳過來黏在他身上,貼在王上耳邊緩言緩語:「政哥哥。」

王上瞳孔巨震,手無意識一松我就要落到地上去,好在他又騰出另一隻手穩穩噹噹接住我。他的聲音低沉,像是被白雪輕覆蓋的冰川。

「王后的驚喜為何?」

「剛剛就是啊。」我耍無賴。

他作勢要丟下我。

我趕忙止住,學着先前一般無二的神情。

傍晚的時候宮人領了六國女子入宮,要我拿主意,我直接把名單合上,狡黠地露出半截虎牙:「多賞賜些伴手禮,讓她們都回家吧!」

暫時留着趙高看他表現,但其他的隱患我難道還處理不了嗎?

誰料王上毫不意外:「哦,這樣啊,其實是孤讓她們都回去的,宮人是從孤的旨意讓王后拿主意,賞賜些什麼東西為好。」

真是太貼心了!

「那我就是和王上想到一塊去了。」

我笑得人畜無害,再度軟綿綿地開口:「政哥哥,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呀。」

王上的手輕撫着我的背部,月光落下,似輕羽躍動,王上的話語吹過我的鬢邊:「王后所言可作數?」

隔天我趴在榻上幽怨地拽住被角。我的眼睛紅腫得厲害,緋紅從鬢邊一直漫延到耳根后。

「好些了嗎?」他舉止溫柔地揉捏着我的臀部。

我對這樣的體貼無比受用,卻還要裝出一副極不平衡可憐巴巴的樣子,啞聲垂淚:「若、若不是王上咳咳……昨夜抱我進屋的時候不看路,也不至於撞上燭台。」

「昨夜屋內太暗了。」王上一臉雲淡風輕地接話。

「同樣是熬夜,為何我連說話都虛弱費力,王上還能早早起身批閱奏章?我這可是算陪王上熬夜,王上可得要補償我。」我無語吐槽。

「你嗓子啞了那是自己說了一晚上的話造成的。」生怕我不承認,王上補充道,「不知道是誰,昨晚一直恬不知恥地趴在孤耳邊喚孤的名字,」

他特意放慢了語速挑眉等我接上。

「政哥哥。」我拽着他的袖子,容色鮮紅像陳年酒香般濃烈。

「王后真乖。」王上不再把玩我垂落的髮絲,利落起身,意氣風發,「孤也給王后準備了一個驚喜。」

看着王上心情愉悅地邁出殿內,我不住地想:

呵,男人!不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上也算是好騙的?

我家王上給我準備的驚喜是畫像,如果不是他給我安排的大抵只能算是驚嚇,因為我可從來沒見過秦皇后的真容。

畫師拿起畫筆開始比劃,半天猶猶豫豫不敢落筆。順着畫師糾結的目光偏過頭去,果然看到王上坐在我身側仍舊拿着奏章批閱。

王上頭也不抬:「畫王后一人便是。」

我伸手按住,無聲地表達意見。直到他抬眼看我,我笑得大方得體:

「夫君,哪有婚紗照只拍新娘一個人的啊,那我也不畫了。」我揮揮手讓畫師下去。

王上:?

咦,王上居然不說話了。

看他這神情卻不是憤怒,而是感覺在說:

這個王后莫不是個傻的吧?

「還是熟悉的配方,」他悠悠開口,「孤的王後果真一如既往地性情鮮明。」

我輕輕出聲,故作漫不經心道:「沒辦法啊,我早就說了,以後你站哪我跟哪,王上不喜歡的我好像也不怎麼喜歡,王上不畫像那我肯定也不畫了。」

淺紅柳綠隨着春風紛紛揚揚地沉醉,片刻間,我看到王上的眼裏俱是星星點點的溫柔而無奈的笑意。

「服了你了。」

不知為何我感覺這話他並不是第一次說,心頭髮暖,我笑嘻嘻的:「我可是特意學了秦篆,王上可以分一點任務給我。」

緩緩觸摸王上泛涼的指尖,我輕聲開口:「你可以不必一個人肩負這麼多,」

「這輩子一起走的有兩個人。」

所言皆被春信傳到,王上突然緊緊攥住我的手,他低聲喚我:「小昭。」

王上叫我小昭啦!

等等……這次我好像根本沒告訴王上我的名字。莫非?

我無比震驚。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如此經不住捉弄。

大抵王上這般想着,拉過還在驚訝間的我入懷,在額上落下一吻。隨即他正色看我。

「事先說明,是小昭一直沒聽懂暗示。」

那眼神無比熟悉,有如颯颯烈風掠過林間,巍巍山嶺拂盪月華。

「小昭,朕等你很久了。」

附陛下os:

回到過去后,朕終於再次見到王后了,還是一樣的熱情,只是不知為何她篤定了朕是二十年後的,抱着朕就不鬆手。

沒有關係,不管哪個時期,王后都不可能跑的掉的。

------題外話------

(一個簡單的小番外,正文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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