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這…
他突然感覺脖子有點涼嗖嗖的。
等他回過神，談話差不多快完了。
顧清越施施然的笑：「麻煩洛尚書費心了。」他的眼神沉寂無波。
豆子上一次見到這個眼神還是顧清越在清理兔子的時候。
顧清越露出清瘦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拿着小刀，嫻熟的處理著兔子的皮肉和五臟六腑。
就是這樣沉沉的好像沒有什麼可以波動他的眼神。
他正想着事情，猝不及防被冷淡的聲調喚醒。
「豆子在崖底就跟着我學習，便也隨着我進侯府吧。」顧清越對着挽音說。
挽音剛才就一直沒說話，看着顧清越和顧清河說話總有另一層意思。
她猜不透，索性就沉默下來。
這次顧清越和她商量，挽音想都沒想移開身子。
露出在後面的豆子，寒意自他頭頂略過，豆子扭捏著步子：「豆子想獃著小姐…」他泫然欲泣的說話。
結果被顧清越打斷：「豆子。」他只是不輕不重叫喚他名字。
豆子就老老實實的不敢再說什麼，站到顧清越身旁。
顧清越他黑眸湛幽，眼含警告瞥他。
那一眼讓他頭皮發麻，心中發涼。
他垂下頭，喪氣的站在顧清越身邊。
他們沒有聊多久，顧清越就帶着他往行宮裏走。
挽音離別前和顧清越對視一眼，雙方都有道不明的情緒。
還沒來得及怎麼辨別，一直不鬧只是摟着挽音的洛燁霖出聲喊她回去。
洛夫人也牽起挽音的手：「乖乖，都瘦了好多。」
這廂氣氛融洽，母慈子孝的。
那廂離開的顧清河與顧清越各自走着，都沒有要開口打破僵局的模樣。
跨進顧侯府所分的地方，顧清越就與顧清河分道揚鑣。
豆子發覺他倆是兄弟卻不大對付。
正小心思直冒頭，在轉呀轉。
顧清越冷不丁的聲音打擾他：「安心獃著，保你無憂，若是在我面前耍心思，你的下場絕對不好。」他心情不愉，只淡淡的說。
他聲音有些疲軟，但豆子直覺他說到做到。
言道：「顧夫子叫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他表著忠心道。
顧清越莞爾一笑，這小孩也有意思。
明明害怕他害怕的不行，這種奉承話倒是張口就來。
如果不是在挽音面前攬下照顧豆子，他不想讓豆子接近挽音，畢竟他知道的也不少，等到了京城在他們身邊知道的就會越發多。
沒有這個仲長卿這個變故，說不定豆子真的會橫屍野外。
見他識時務，顧清越也倦了，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間，就打發他下去。
後面，豆子了解的事情真的很多。
比如在村裏風光霽月的顧夫子在這行宮裏受人冷眼。
原來顧夫子是侯爺之子卻是庶出。
一些狗眼看人低的貴人也就算了，讓他沒想到的還有下人敢在顧清越面前放肆。
每次有犯渾的，豆子都為其捏一把汗，在你們面前的是小公子，真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膽子敢這樣。
他不知道的是他是脫離劇情之外的，所以他沒有受到劇情影響。
更讓他驚悚的是，顧清越還客客氣氣的捧著那位犯渾的。
每次見顧清越和人笑的謙和，豆子就為那人默哀。
跟在顧清越身邊久了，豆子就越發的見到他的另一面。
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偽裝，卻根本就不屑於在豆子面前偽裝。
可能是跟他料到豆子已經猜到他的心思，所以也就無所顧忌，亦或者是他在外面只有孑身一人太好拿捏了。
不過，跟在顧清越身邊也是有好處的，叫他一聲顧夫子，他就從來沒有落下過教導豆子。
讓他恍恍惚惚的覺得，顧清越好似也沒有那麼壞。
……
挽音回到才睡了一次的廂房，洛夫人不放心挽音的身子讓洛尚書去找太醫了。
她一回到廂房，夏茶和夏茗就迎上來。
夏茶哭的稀里嘩啦的：「小姐嗚嗚啊……你終於回來了…奴婢…擔心死了。」
她哭的沒有洛燁霖大聲，洛燁霖真的是一抽一抽的哭。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這麼放肆的哭泣，和尋常男孩子有些不大一樣。
愛哭鬼本哭洛燁霖也搖頭嫌棄夏茶太能哭了。
哭的他耳朵疼。
「回來了，不哭。」挽音勸慰她道。
夏茶埋在夏茗懷裏哭的更傷心了，誰能想到她當時滿心滿眼的等著小姐回來和她精心做好的蓮子羹，結果沒有等到人等到可能小姐已經身死的消息。
她們都說後山的懸崖太高太高了，摔下去必死無疑。
她也去看了，確實好深好深。
洛夫人出來道：「好了好了，阿月已經平安回來，不好的事情就讓她煙消雲散，夏茗你去看看廚房燉的雞湯好了沒。」
挽音解開系著的帷帽，露出來的身形也是蕭條許多。
看的洛夫人直皺眉，將挽音上下打量一遍。
在看到她澄澈的眼睛后一怔，「阿月的眼睛好像……」好像太清澈了，像是嬰兒剛出生時，沒有後天的那種雜質。
挽音以為她的眼睛留下什麼疤痕，讓夏茶遞上鏡子給她。
她照鏡子看下來，周邊沒有傷口啊。
洛夫人柔柔一笑，「只是看阿月的眼睛又漂亮許多。」
挽音知道她在說玩笑話逗她，也扭捏道：「阿娘。」
恰巧，帶着太醫的洛尚書跨進來。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他的眉目間也全是喜悅。
挽音平安回來的消息，一掃幾日前府里的沉痛與鬱郁。
太醫是專門給皇帝調養身子的王御醫，皇帝得知洛尚書女兒回來的事情，也有些詫異，聽聞他在找太醫就遣人把王御醫送過來了。
能當上皇帝專門御醫，那醫術自然是沒有話說。
挽音熟練的攤開手放在小軟枕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說着趣事。
都有默契的沒有傷心話。
其樂融融的氣氛也在注意到王太醫擰著眉，沉重的表情下有點沉悶。
挽音倒是不擔心，她的身子在崖底就是顧清越在調養。
她信顧清越，如果她身體有什麼大事，顧清越自然是不會瞞她。
半響，王太醫才道：「觀察小姐脈象，只是血虛，平日多補補血就可以，這邊也開一副養血的房方子搭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