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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劍光和沈可準備去為民除害的時候。文強注意到家邊新開的一家玉器店,名字叫「紅玉坊」。主人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寶媽,皮膚白皙,濃眉大眼,雖素麵朝天卻頗現幾分姿色,說話嗓門很大。也許是剛剛生了寶寶的緣故吧,微胖。文強只去過一次,她便記住了,菜市場里遇到了就很熱情地打招呼,弄得文強有些小茫然加小尷尬。慢慢熟絡起來,文強常常會向她請教一些關於問題,她大笑:「我哪裏懂得許多道理,說的也是現學現賣。我這裏的東西都差不多,你喜歡那個,拿就是了。」文強也笑了。的確,她家的走的是親民路線,來買貨的也大多是和文強一樣的入門級玩家。店裏沒人的時候她就抱着孩子坐在門前賣獃兒,遇到賣菜的文強路過,便快人快語地說:「嘖嘖,大哥,回家做菜是不是也你管,現在的男人除了生孩子啥都會。」弄得倒像她比文強大幾十歲的樣子。有時候文強在她的店裏閑逛,她也不照面,只顧在裏屋忙活着孩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文強閑聊。來其他客人時才出來,並神秘而親密地向文強眨眨眼,示意等人走了再問價以便給優惠。事實上,儘管去過她家次數雖多,但只賣過一件。倒是去穿過幾回繩子。看着她圓滾滾的肥手靈巧而快捷地編出一朵中國結,心中不禁暗想:外表粗獷的她也有細膩聰慧的一面。也是在她家裏文強知道了玉器是可以用麻袋運輸的,她老公就背過一麻袋,咣當一聲,卸到文強的面前。讓沒見過世面的文強有些懵。在品玩的過程中,他老公甚至給文強倒了一杯紅高粱酒:「這酒純,你嘗嘗。」文強笑了,突然覺得「紅玉坊」這個坊字用的很貼切。只有坊才能把賣玉器搞出賣白菜的感覺。不過,看着她們一家子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着實歡喜。

「碧玉軒」是「紅玉坊」街對面的一家玉器店。門臉不大,如果不是喜歡文玩文強絕不會注意到它。時間長了,它在文強的心中變成了神一樣的存在。主要原因是它經常關門,能否進店全憑運氣,而且每次的顧客都只有文強一個。商品從幾元到幾十萬元的都有,莫非這就是玉器行里傳說的「一年不開張,開張頂三年」。文強曾一度認為這家店是洗錢的黑店。店主卻不黑,三十上下的年紀,身材苗條,五官精緻,聲音委婉慵懶,妥妥的一個文靜的女子。看到文強進門,她只是端正一下坐姿並不起身招呼,繼續在櫃枱里擺弄物件,表情輕鬆而專註甚至有些忘我。當文強問話時,她才從辦公枱里(狹小的店面里她居然給自己收拾出一間辦公枱很神奇)走出來,在距離一米遠的地方站定,雙手搭在身前,用最簡單的語言回答問題。也許是被紅玉坊老闆的熱情慣壞了,文強惱怒她的矜持,拿起一件十幾塊錢的翡翠,挑釁地問:「這件是真的嗎」她穩穩地「嗯」了一聲,既不辯解屈辱,也不賣弄學識。搞得文強有些小尷尬,訕訕地:「哦,看到了,這裏有一塊瑕疵,也難怪,無石不縫,無玉不暇。有瑕疵的才是真的。」她似乎體會到文強語氣中道歉的意味,淡淡地說:「看看這一件。」這種淡淡的推薦幾乎是她熱情的上限了。人說「美人如玉」,美人的玉一定是質細溫潤的,所以如玉的美人一定是溫婉矜持的。如她。有時文強會張狂地問一些高檔物件的價格。她不說價格,只是說:「那不適合你。」這一句被商家用爛了的託詞只有在她的口中才顯得真誠,語氣中沒有輕蔑,沒有推諉,有的只是一種從容的認定。文強承認自己瞬間被這一爛句暖到。她家的貨物,對於顧客而然沒有貴賤之分,只有「和」與「不和」。只有玉「和」人,才能「玉養心,心養玉。「」「君子如玉」。何為君子之玉?其性雖溫,其質卻貞,君子之貞是貧賤不能奪其志;其質雖貞,又不掩其澤,君子之澤是率真不奪他人之尊。天地萬物為和,所謂災禍不過是人們被貪念驅使追逐一些違和罷了。文強在她家購置的物件遠遠多於紅玉坊,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看到她家開門頓感無比幸運,於是就有一種必須要有所收穫的衝動,也就是常說的為了買而買。不過,她從沒有因為文強是熟客而加以言詞,依舊淡淡地,輕鬆地干著自己的事情。第二。就是對店主那種淡淡的,或者愛答不理的行商作風很着迷,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每次都欠欠地買回一堆。也許有討好的成分吧。所幸自己沒錢,不然店裏最奢侈的物件早就拿下了。文強也曾開過公司,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一個人能把如此不起眼的小店開到這份上文強由衷地佩服,甚至會想如果某天不當大學老師了,一定去倒騰玉器,不為掙錢,只為達到玉的境界和找到那種酷酷的,裝×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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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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