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變故

往後的半個多月，日子都相對平靜。

兩父子每天都遊走在山腳處，或多或少會獵到一些野豬山雞之類的野物。

眼下糊口問題不大，可是冬天慢慢來臨，到那時候打獵難度極大，而且冬天會持續幾個月。為了儲備過冬的糧食錢財，山腳處肯定是不行的，必須得往象山深處走。

次日，天際剛掛上一抹通紅，村裡的公雞變準時的鳴叫起來，聲音高亢而洪亮。

王小二伸了伸懶腰，打著哈欠推開房門。

嘎吱！

門一推開，王小二便看見王富貴盤坐在小院的磨刀石旁，雙手不停的來會推動著。

沒一會兒，他便將那支箭頭拿在手裡端詳起來，用拇指肚在尖頭開刃處刮過。

看他頻頻點頭的樣子，王小二知道，老爹對這箭頭的鋒利度很滿意。

他也清楚，這次上山，估計要好些天了。

將箭頭裝進腰間的牛皮盒子，王富貴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的灰層，看著王小二說：

「趕緊漱口吃早飯，吃飽了，帶點糧食進山。」

王小二竄進灶房內，抓起土巴碗里的燙雞蛋和紅薯，使勁往荷包里塞，左邊不夠塞右邊。

他捏起土巴碗里的最後一個雞蛋，在腦袋上敲了幾下，剝開蛋殼慢慢品嘗起來，他喜歡慢慢的吃東西，他覺得這樣會很幸福，吃完雞蛋，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隨後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走出了灶房外。

屋外，他將一柄巨型重弓斜著背在背上，又將一個裝滿箭矢的箭壺系在了腰間。

他和王富貴不一樣，王富貴和其他獵戶一樣，習慣把箭壺背在後背，遇到猛獸時方便速射自保。

王小二覺得，將箭壺放在腰間讓他更輕鬆。就因為這事兒，他沒少被王富貴訓斥。

他將兩把麻繩纏柄的匕首分別插進腰間兩側的刀鞘，又反覆拉了拉繫繩，確保牢固后，這才接過王富貴遞過來的幾枚箭頭和一把鵝毛，這才一同進了象山。

今天的象山和平時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比往常走的更深，他們都覺得地勢更陡峭，樹木更粗壯，更密了。

王富貴不愧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手，他示意王小二停下。自己則是蹲下身去，扒開了小草垛，一隻蹄印立馬顯現出來。

王小二配合著扒開前面的樹葉或草垛。

「兩頭熊瞎子。」

王富貴說，他將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將腳印旁的一株小草連根撬了出來。

「一株不錯的凝血草，有些年頭了，實屬珍貴。」

王小二也十分高興，這一路過來。從山腳走到林深處，從天剛亮走到太陽快落山，本以為今天要以光桿司令的結局告終，沒曾想，老爹還有這運氣。

這株凝血草，要說賣價的話，值不了半個銀幣，不過對於獵戶來說，那是相當的珍貴，關鍵時刻能保命。

收好凝血草，兩父子繼續朝著樹林深入。

一路上，王富貴不停的跟王小二強調，象山深處，和山腳不一樣，要格外的謹慎，千萬不能大意。

一處大石塊下，一股狂暴的危機感，籠罩了王小二全身，他雙瞳急劇收縮，赫然停下了腳步。

「爹！」

這一聲叫的十分的謹慎。

王富貴應聲停下，作為經驗豐富的獵手，他也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雖說象山深處的氣溫極低，但是他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密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的搭箭拉弦，轉過身死死的盯住王小二身後，將箭頭對準了他身後的巨型猛虎。

王富貴短暫的看了一眼王小二，眼珠朝著他側邊的大樹轉了一下。

王小二同樣全身緊繃，他注視著王富貴，輕輕的搖頭，右手緩慢的伸向了腰間的匕首，動作很輕。

王富貴見狀，左眼皮像是抽筋一般收縮了一下，隨後又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輕微的點頭，隨即目光專註著巨虎。

他理性的做出了短暫的思考，雖說一直一來，他都以王小二的生命安全為第一目的，但以此時的情況看來，這樣可能反而會害了他，因為王小二天生神力，此刻作用很大，兩人加一塊，生存概率要高得多。

他餘光捕捉到王小二捏在手中的匕首后，雙手滿月的強弓，將鋒利的箭矢射了出去。

利箭離弦的同時，兩父子腳下也跟著動了！

王富貴將箭壺背在背上的習慣，起了大作用。

他向側邊閃身的同時，手下已經連續射出去七八支利箭。

雖然猛虎身軀碩大，但是它的速度卻是出奇的快。直接被他躲避了一半。對於他碩大的身軀來說，身中王富貴射出的三四箭，著實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除非天生神力的王小二配合他的巨弓！

巨虎被王富貴射出的數箭激怒，朝著他直撲過去，就連經過王小二時身體插了一把匕首也沒在意。

將匕首刺進巨虎的脖頸處后，王小二將手伸向後背，一個草驢打滾略到了一旁？

等他起身來，一柄和他一般高的巨弓已經掌在手中。他下意識的將手伸向腰間，想要取箭搭弦，去發現腰間空空如也。

他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地上，暗罵了一聲，原來是剛才躲避猛虎的時候，掛在腰間的箭壺，掉落在了地上。

再看著王富貴的方向焦急萬分，老爹正在與猛虎爭鬥著。

他快速上前抓過箭壺，抽出一支利箭就搭弦射了出去。慌亂一下，第一箭盡然沒射中。

巨虎居然有靈智一般的躲過了這要命的一箭。

這老虎和他往常遇到的不一樣，王小二確實心慌了。

王富貴繼續朝著撲過來的巨虎，一邊靈巧走位一邊精準速射，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想給王小二創造架弓的機會，完全顧不上觀察腳下。

巨虎的動作靈活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再將手搭過肩膀想去取箭，卻發現後背處空空如也。

箭矢用完了。

只怪剛才射的太頻繁。

在這生死關乎的緊要關頭，王富貴卻放鬆下來。他看著王小二方向，滿臉鬍渣的臉上，隱約能看出嘴角露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巨虎看著這個用箭射它的渺小人類，沒加任何考慮，直接撲了上去。

突然，王富貴只感覺身體一輕，直接掉了下去。

原來他所站的位置，恰好是一處石縫，由於干樹枝掉落在上面，加上常年累月的枯葉堆疊，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陷阱』。

石縫並不寬，剛好可以很輕鬆的掉落一個人下去，可是身軀碩大的老虎面對這個石縫，那就看難了。

石縫也沒多深，剛好王富貴一人的高度，他掉落下去，后並沒有起身，而是環顧四周，確信老虎是暫時拿他沒辦法的，這才放心下來，盤算著怎麼離開這裡。

巨虎趴在石縫邊上，前爪不停的下探，想要抓傷裡面的人類。

奈何大自然的神奇，它使盡渾身解數，也撈不到底下的小人兒半分。

一聲低沉的怒吼，老虎收回前爪，掉頭將目光對準了地面的王小二。

眼角的那道傷疤，格外的顯眼。

對於那道傷疤，王小二也是十分的印象深刻。

因為半個多月前，他還和巨虎交過手，並且還打退了它。他很確信，這就同一隻。不過，眼前的老虎，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樣。

第一，體型懸殊太明顯，之前的老虎體型猶如一頭小黃牛犢一般大小，可現在眼前的這頭，簡直如同一頭小象一般的碩大，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長這麼大。除非，它吃了象山深處的某些靈物靈藥。

第二，之前的老虎，只是單純的獵食行為，可今天這個，簡直是為了單純的嗜好獵殺。因為它的頭部沾滿了新鮮的血液，顯然是剛襲擊了什麼獵物。

對於這個體型大如小象的狂暴巨虎，王小二還沒有自信到和他干拼氣力。

他還年輕，速度很快，一個閃身躲過了巨虎致命的一撲。

巨虎應為慣性，沒辦法第一時間掉轉方向再對準王小二。繼續朝著前方滑過去。

不管巨虎現在如何，可王小二之前總歸是見過他，心裏面自然而然的少了一分對於未知事物的恐懼。

他借著巨虎因為身軀巨大沒能第一時間掉頭這個機會，轉身熟練的搭箭拉弦對準巨虎。

這柄重型強弓的力道，沒理由拿不下這頭巨虎！

嗖！

一聲破空聲響起，鋒利的箭頭在空中螺旋轉動幾圈，沒有受到一丁點阻力，直接穿透了巨虎的腹部。利箭並沒有因此停止，而是繼續極速飛行，當的一聲直接定在了一旁的大樹上。

帶著鮮血的箭桿不情願的擺動一會兒停了下來，箭羽上的鮮血被甩的到處飛。

王小二依舊保持著射箭的姿勢，這一箭，他有十成的把握放倒這頭巨虎。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直接傻眼了。

被洞穿腹部的巨虎，腳下的步伐並沒有紊亂，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轉過身，蓄力向著王小二飛撲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王小二下意識的用手中的巨弓格擋，卻好巧不巧的，將弓弦碰到了巨虎脖頸處的匕首，那把剛才他刺進巨虎脖頸處的匕首。

千錘牛筋弦雖然韌性上成，且牢固十可靠，可也耐不住鋒利的刀刃。

箭弦並沒有斷開，只是瞬間出現了一處裂口。可眨眼間，百年玄竹弓片強大的力道將弓弦崩開，將弓弦一分為二甩了出去，斷裂的弓弦產生強大的作用力，一端碰到巨虎的右耳，並直接將其給削掉，而另一頭，則直接甩在了王小二肩膀上。強力牛筋直接掃過了他的肩膀，切開他那粗厚的麻布上衣，眨眼間，鮮血陸續浸透出來，在肩頭形成了一道手臂長的血痕。

耳朵斷掉后，巨虎更加的憤怒了，它只想將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危急關頭，王小二激發了潛能，力道又增進了一步，他跟之前一樣，一手抓住巨虎的上下顎，強橫的力道，讓巨虎張不開嘴，而另一隻手則是緊緊的制住了巨虎的一隻前爪，巨虎失去平衡半倒半卧在地上。

頓時，場面的氣氛，變得極度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