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手莫伸 伸手必被捉

第七章手莫伸 伸手必被捉

老丁微笑道:「趙捕頭的故事想必更是精采。」趙魚居然也笑了笑,撓頭說道:「我這幾天的故事,簡直可以用風光旖旎,說不盡的溫柔景象來形容。」老丁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原來捕頭……恭喜,恭喜!」說著連連拱手,眾捕快跟著應聲附和。?趙魚收斂起笑容,嘆了口氣,道:「半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老丁一時反應不過來,道:「信?」

趙魚眨了眨眼睛,雙目充滿了促狹之意,道:「難道丁大哥一輩子沒有收過這樣的信?打死我也不相信。」老丁覺得他所說的話大有深意,暗自一字字咀嚼,忽然心裡一片雪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敢情姓趙的找到了強硬的靠山,並且寫了封措詞嚴厲的信給縣太爺,那狗官是條聰明絕頂的老狐狸,權衡利弊之後,不僅不再為難姓趙的,反而將我們想做掉姓趙的事情透露給他,當作冰釋前嫌的彩頭。姓趙的自然對我們懷恨在心,想法設計要報復我們。嘿嘿,搞來搞去,我們倒成了倒霉蛋。」

思及至此,全身出了一陣冷汗,雙手忍不住發顫。趙魚見他臉色陰沉,哈哈一笑,道:「莫非丁大哥吃了極大的啞巴虧?若是在那方面能做到無動於衷,心如止水,便不是男人了。來來來,喝杯茶壓壓驚。」取出茶葉,杯子,給每人倒了一杯茶。老丁心道:「看來他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做了那麼多見不得光的事,他只須找一兩件出來,足夠我們死無葬身之地。」驚恐交加,連杯中的茶水濺了出來,也渾然不覺。

趙魚笑道:「那封信是城西三十裡外翠雲山寄來的。」老丁腦子登時轉得飛快,暗自搜索翠雲山有沒有現職,或者退隱的朝廷大員。過了良久,才緩緩說道:「翠雲山盛產茶葉,不過當地百姓極是刁鑽、奸詐。」趙魚轉動著手中的杯子,微笑道:「我們喝的就是翠雲山茶葉。」老丁眼中發亮,道:「寫信的那個人是不是叫蘇蘇的女子?」趙魚道:「原來蘇蘇給你也寫過信?」

老丁道:「那個人似有七十二變化的石猴子,名字多若天上繁星,一會是楚楚可憐的蘇蘇,一會是素顏朝天不化妝,一會是酥心糖甜死人,鬼知道她到底叫的是什麼。」趙魚道:「我以為各位大哥見得小弟百無聊賴,於是介紹了個美女,給小弟打發時光。像我寂寞已久的單身漢,怎麼不激動得心花怒放?唯恐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當即提筆回信。」

老丁道:「你一回信,便踩入她的圈套,中了她的詭計。」葉楓心道:「聽他們的口氣,好像趙捕頭被叫蘇蘇的女子給耍了,情場失意,官場失意,真是個可憐的人。」趙魚道:「女人再爛的計謀,總有男人心甘情願去上當,古往今來,屢試不爽。」老丁笑道:「你怎麼知道她是女人?有人說蘇蘇是貌若天仙,溫柔體貼,聲音嗲得全身酥軟的大美人,也有人說蘇蘇是滿臉橫肉,鼻涕橫流,幾個月不洗一次澡的摳腳大漢。據說已經有人把蘇蘇的身份設為賭局,並且有人下了極大的賭注。」

趙魚道:「你知道她是男是女?」老丁道:「她在信中不是說了,她是蘇州城裡一富商的千金小姐,只因被相處五年的情侶拋棄,故而到翠雲山外公,外婆家散心。她對那人的情意,是不是寫得極是凄苦,傷感?什麼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什麼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不禁要潸然淚下。」

眾捕快呵呵笑道:「你的淚水是不是也流幹了嗎?」老丁氣忿忿的道:「可不是嘛,想起嬌滴滴的美人兒,在床上輾轉反側,憔悴不堪的樣子,老子恨不得提刀去蘇州劈了那負心漢!」趙魚嘆了口氣,道:「當時我心亂如麻,走筆數千言,引經據典,侃侃而談……」老丁道:「想不到趙捕頭既能忍受世間最苦的孤獨,也會說天底下最甜的情話。」趙魚道:「每件事都有例外的,再聰明的男人在誘惑面前,和傻瓜白痴有什麼區別?」

老丁道:「蘇蘇姑娘自然感動得痛哭流涕,芳心暗許,再次給趙捕頭寫信,多半情意纏綿,溫柔膩滑,誰能招架得住?縱然鐵打的金剛,只怕亦要化為繞指柔。」趙魚道:「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這不是說給我聽的么?我興奮得全身發熱,一晩上難以入眠,巴不得馬上就天亮,我便騎上快馬,去見善解人意的她。」

老丁背負雙手,在廳內慢慢踱著方步,道:「可惜趙捕頭天沒亮就收到了蘇蘇姑娘的信,因為她的外公病了,而且她與富商老爹已經完全鬧翻,唯有把她外公的茶葉賣了,才有錢給她外公冶病。」趙魚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我買了她的茶葉,她就消失在茫茫人海?」眾捕快見他神情痴迷,不由得臉上帶笑,心裡充滿了幸災樂禍之意:「想不到你這個油鹽不進的蠢貨,也會有被別人耍得團團轉的時候?當真活該,哈哈。」

一直沉默不語的葉楓忽然開口說道:「人家給你寫信,就是讓你買茶葉,趙捕頭精明能幹,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一個騙局么?」趙魚收起懶散,懈怠的表情,眼中突地精光四射,在眾人臉上掃來掃去,道:「江湖四大忌,和尚道士小孩老人惹不得,如今又加了兩條,翠雲山的外公,賣茶葉的蘇蘇,哈哈。」臉上並無半分歡愉之意。

葉楓心裡一凜,尋思:「這個騙局恐怕與老丁他們有關,這些人為了賺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老丁他們並不答話,臉色卻漸漸的有些變了。趙魚道:「只要是本份,正當做生意的,我竭力為他們保駕,但是誰想走歪門邪道,干一本萬利的勾當,正如宋太祖所言,犯吾法者,唯有劍耳。」

老丁定了定神,怒道:「這些騙子實在可惡,若是他們落在我的手裡,定要他們好看。」趙魚道:「他們之所以敢肆無忌憚,難道不是背後有人替他們壯膽么?有些人以為我做不長久捕頭,哼哼。但是只要我一天是捕頭,就容不得某人胡作非為。我不是不開竅的傻瓜,我只想坦坦蕩蕩,問心無愧。」葉楓大聲叫道:「好!」眾捕快轉頭看著他,目中儘是怒火。老丁道:「趙捕頭深受愛戴,連你的位子都坐不長久,還有沒有天理?」

趙魚道:「小木橋村的鐘秀才滿腹才華,寫得一手好字,可惜把本事用錯了地方。昨天我已把他收監入獄,聽說他與各位哥哥交情深厚,你們要不要去看看他?」眾捕快猶如五雷轟頂,瞠目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呆了半晌,老丁跺腳罵道:「他奶奶的鐘秀才,只會胡說八道,僅僅和他喝了幾次酒而已,狗屁的交情!滿腹才華?莫非他才是賣茶葉的蘇蘇?待會我到牢里,非揍得他滿地打滾,要他一文一文錢全吐出來。」

趙魚道:「能吐出來最好,倘若他再屢教不改,撞在我手裡,我未必會賣丁大哥的面子了。」老丁額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道:「是,是。」趙魚打了個哈欠,嘆了口氣,道:「說說你們的事吧。」老丁忙將一路的經歷一一說出,尤其僥倖擒住胡恨那一節,經他三寸不爛之舌大肆渲染之下,宛若說書人講故事一般,情節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幾乎到了神乎其神,令人慾罷不能的境地。

葉楓聽得暗自發笑:「難怪師父常說,某人打起官腔說官話,全是不知所云的空話、假話、大話、鬼話、廢話,今日一聽,果然所言不虛。戲文里的趙子龍長坂坡七進七出,也不及他來得精彩。」至於與小桃紅做交易暗算胡恨、過河拆橋害了小桃紅的性命、火燒「醉春風」引發混亂、殺鄭捕頭滅口、以及要剜胡恨的舌頭,剁他的十指之事,老丁卻是一字不提。

當然在路上對葉楓有交待過,免得他突然開口,露出了馬腳。老丁指手劃腳,口水飛濺,足足說了一個時辰,才終於講完了這驚心動魄,令人無法喘息的奇妙之旅。趙魚早習慣了他『牛皮無邊神功』,也不當場點破,面帶禮貌的微笑,耐著性子聽老丁慢慢說完。

趙魚當捕頭已有大半年了,這些空洞無物的大話,假話就似討厭之極的蒼蠅,時時刻刻在耳邊嗡嗡作響,礙於情面又不好斥責那些人,聽了卻是害得自己一天不開心。有時候他簡直想不通透,這些人終日去討好承奉上司,為什麼不腳踏實地去做些實事呢?像他們當中有些人能力極強,可是偏偏將命運寄托在阿諛奉承、曲從拍馬之上。這樣的人生有意義么?

每想到此處,他就在心裡反問自己:「可是你的人生有意義么?」他所看不起的蛀蟲,人渣,無論在官場上,抑或在私人場合,都比他吃得開,更受尊敬。他近乎變態約束自己,忍受各種無法想象的痛苦,可是又得了什麼?不僅被人嘲諷,四處碰壁,就連國家也彷彿把他當作了可以遺忘的垃圾。難道他才是整個社會的敵人?

難道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可走,要麼與現實妥協,做自己所憎惡的人。要麼一條道走到黑,然後無聲無息地倒在某條污水橫流的暗巷裡。他生怕有一天會發瘋。因為他不甘心被那些酒囊飯桶踩在腳下。憑他自身的能力,足以可以為這個國家做更大的貢獻。他分明是燦然生輝的金子,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他的光芒呢?

趙魚嘆息道:「各位哥哥固然勇氣可嘉,只是胡恨亡命之徒,向來窮兇惡極,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各位嫂子交待?你們也忒膽大了。」老丁大聲說道:「匡扶正義,除暴安良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職責,倘若連我們做捕快都選擇退縮,袖手旁觀的話,這個社會還誰可以指望的?倘若能用我們性命去換取社會的安寧,我絕對第一個挺身而出,我相信我的家人,也會舉著雙手贊成!」

葉楓強忍著笑,偷偷向趙魚望去,見得趙魚表情古怪,似笑非笑,是不是也在心裡暗笑?老丁滿臉笑容,顯然對自己這一番高談闊論極為滿意。趙魚不願和他過多糾纏,知道不趕緊勒住老丁,他便順藤摸瓜,如長江之水,無休無止,一夜也流不完。當下笑道:「各位哥哥外出多天,嫂嫂們在家裡想必牽挂不已,不如你們先回去歇息,給家人報平安。明天咱們尋間酒家,邊吃邊談,如何?」

老丁嘴上稱是,雙腳似長了根,並不挪動。趙魚道:「丁大哥,還有事么?」老丁慢慢從懷裡掏出張面額五百兩的銀票,放在趙魚面前的長桌上,笑道:「趙捕頭下月生日,這是兄弟們的一些心意。」只要趙魚還坐捕頭的交椅,他便要設法把趙魚拉下水,一個貪財如命的上司,總比一個剛正不阿的上司要好對付得多。

葉楓驟然想起門樓上「正大光明」四個大字,一時間感慨不已,噗嗤一笑。趙魚盯著銀票,微微一笑,道:「我下個月生日嗎?我怎麼記不起來了?生日嘛,一碗青菜面,兩個雞蛋,再加一壇劣酒足矣!哥哥你難道不知我立下的禁令么?不得藉以生日過節之名,收取別人的禮金?」

老丁不以為然,笑嘻嘻道:「趙捕頭言重了,這是我們同僚之間的人情來往,難道我們以後就不過生日了?捕頭還不得要來賞我們的臉?」一旦趙魚收下銀票,就等於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以後在他們面前也就沒有什麼尊嚴可言,墮落放縱亦是指日可待的事。趙魚笑道:「我今日收了你的錢,說不定膽子就肥了,明天便變本加厲,勒索敲詐商戶,吸取百姓的血汗錢。」右手輕輕拍著銀票,彷彿撫摸著情人的手。

果然老丁順著桿兒爬了上來,道:「倘若捕頭肯收那些窮鬼的錢,真是他們天大的福氣。」葉楓冷笑幾聲。趙魚森然道:「做官的不去騷擾百姓,讓百姓能夠踏踏實實睡個安穩覺,才是百姓最大福氣。」老丁唯唯諾諾,道:「這大半年來,本縣百姓無不讚頌趙捕頭的恩德,你收他們的錢,亦是理所當然。」趙魚嘆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他指了指頭頂,道:「頭頂三尺有神明,得心懷敬畏。我天生膽小,還是老實做人的好。」

老丁見他軟硬不吃,不由心中怒極,面上仍然笑容燦爛,看不出任何怨恨之色。道:「捕頭教訓的是。」趙魚道:「小事糊糊塗塗,必將大禍臨頭。我不想被人唾罵,一輩子抬不起頭,你是我的好哥哥,不會害我身敗名裂吧?」老丁嘆道:「哥哥知道怎麼做了。」伸手去取銀票。

豈知趙魚右手伸出,將銀票攥在手心,笑道:「通往北門的那條路,年久失修、破爛不堪,一到雨天便如泥潭澤國,車馬難行,來往行人苦不堪言。不如將這五百兩銀子拿來修路,也算是造福百姓,功德圓滿。」老丁怔了一怔,不知怎樣回答是好。趙魚道:「丁大哥心懷慈悲,一向樂善好施,豈會錯過這等好事?再說行善事也是替自己積德,讓兒孫受惠。」說著把銀票放入懷裡。

老丁又不好意思拒絕,當下哈哈笑道:「北門那條路,我們早掛心許久了,眾兄弟在私下也商榷了好多次,只是沒有想出合適的解決方案,故而一直拖到如今。「眾官差連忙附和道:「我們雖然職位低微,卻從不忘百姓的疾苦。」趙魚躬身下拜,道:「我趙魚替北門幾百戶的百姓,衷心感謝各位哥哥鼎力相助,祝各位哥哥身體安康,事事如意。」

這幾句話他說得無比的真摯誠懇,完全出自肺腑之言。老丁閃到一邊,笑道:「我也在給自己積德,略盡微薄之力而已。」臉上在笑,心頭大痛。葉楓看得解氣無比,不知在心中叫了多少個好。趙魚忽道:「丁大哥,最近市面上青菜是多少一斤?雞蛋是多少錢一枚?」老丁被他問得沒頭沒腦,道:「方才我們走在街上,聽攤販叫賣,青菜是五文錢十棵,雞蛋是三文錢一枚。莫非那些奸商想哄抬物價?明天一早我去請他們喝茶。」

趙魚撓了撓頭,「噢」了一聲,道:「那可是奇哉怪也了,我們衙門買的青菜卻要五文錢一棵,雞蛋十文錢一個,難道當中有什麼貓膩不成?啊,我想起來了,后廚買菜的大哥,是你什麼親戚來著的?」老丁這才明白趙魚的意思,縱使他臉皮極厚,也不禁面紅耳赤,低聲道:「是我的小舅子。」趙魚道:「我們是個窮衙門,沒有多少閑錢,大手大腳不得。若想發衙門財,可是走錯地方了。大哥的小舅子頭腦活絡,在窮衙門誤了前程,真是可惜了。」

老丁怒道:「這個挨千刀的賤人,就愛佔小便宜,前幾天拿走我家一隻雞,三斤菜油,我都沒去找他算賬,又在衙門裡搞事情,看我怎麼收拾他!」趙魚笑道:「是,是,撿了芝麻,掉了西瓜,只看到腳下的幾枚銅錢,看不到遠處的寶山,得不償失。」老丁不敢多說,尋了個由頭,與眾捕快匆匆告辭。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楓終於笑了出來,道:「你的手下好鬼!」趙魚跟著笑道:「何止是鬼?每個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天天與他們鬥智斗勇,一不小心就著了他們的道,教人防不勝防。」兩人相視大笑。又過了一會兒,趙魚道:「你要去捉拿胡恨?」葉楓點了點頭,想起慘死的小夫妻,眼圈倏地紅了。趙魚道:「你熟悉本縣的地形么?」

葉楓神情茫然,搖了搖頭。趙魚笑道:「或許我能幫上你的忙。」轉身從背後的書架上,抽了卷畫軸出來,在桌上平平鋪開,原來是幅手繪的地圖。只見工筆細膩,精心繪製,顯然耗了不少的心血。山川,河流,村落,道路無不詳細的標註出來。有的地方還用小字作了註釋,比如:「此處地勢低矮,易受山洪沖毀,過此地事先得勘探,切記切記。」

趙魚道:「我足足用了二個多月,才勉強走遍全縣每個村莊,地圖就得準確無誤,馬虎不得。」縣裡以前遺留的地圖漏洞百出,不是張冠李戴,亂標地名,就是南轅北轍,相差甚遠。這才讓他有了實地勘探,製作地圖的念頭。他抬頭凝視著葉楓,道:「你的運氣還不算太壞,胡恨是在赤松嶺脫身的。」

葉楓看不懂地圖,只好胡亂「嗯」了一聲。趙魚道:「赤松嶺方圓幾十里沒有人家,離它最近的十字坡,少說有六七十里。」他手指在圖上一按,道:「十字坡是個好地方,既通縣城,又通徐家莊。」葉楓目光順著他手指看了過去,十字坡往左是縣城,往右是徐家莊,它正處於來往兩邊的必經之地,正是所謂的咽喉要道,兵家必爭之地。葉楓目光閃動,道:「你的意思是說,在十字坡有可能截住胡恨?」

趙魚點了點頭,道:「正是,以他目前的體質,到達十字坡至少明天正午。」一個身負重傷的人,能走得了多快?葉楓道:「我這就去十字坡。」趙魚拉住他的手臂,道:「且慢!」葉楓一怔,道:「有何吩咐?」趙魚笑道:「胡恨詭計多端,兇殘陰險,萬一你對付不了他,豈非白白送了性命?以後閻王爺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我不是冤枉極了?」葉楓面色一變,道:「你想怎樣?」趙魚竟不看他,神情似有幾分不屑,道:「倘若你有本事,你儘管去就是。如果你是三腳貓,那麼請你留下來,我自有打算。」

葉楓見他臉有鄙視之意,心中有氣,大聲道:「我會怕他不成?我又不是沒和他交過手。」趙魚一臉壞笑,道:「可是你為什麼會失手呢?」葉楓臉紅了一紅,道:「我一時大意而已。」趙魚道:「現在你就把我當作胡恨。」他慢慢捋起袖子,道:「論打架鬥毆,你們江湖人士是行家好手,我事先聲明一下,不許打我的臉,過兩天我要去相親。鼻青臉腫像個豬頭算什麼回事?打架輸了是小事,娶不到媳婦那是抱憾終生。」

葉楓冷哼一聲,道:「我自有分寸。」趙魚笑道:「謝謝你。」忽然跳了起來,呼的一聲,一掌劈落。葉楓想不到他會突然發難,待到有所警覺時,已是掌風凜然。葉楓反應也快,身子一扭,忙使一個「逃之夭夭」躍了出去。只是動作已經嚴重變形,狼狽不堪,若是讓余觀濤看到,定會在他腦門敲上幾記爆栗:「這就是基本功不夠紮實的後果。」

縱使如此,左肩胛仍讓掌風掃了一下,只覺得隱隱作痛。葉楓又驚又怒,道:「喂,你怎麼不通報一下,說打就打?講不講江湖規矩啊?」趙魚皮笑肉不笑道:「胡恨會通報你嗎?該死,我倒忘了,你是名門子弟,正人君子,從不使下三濫手段的。」他在老丁他們面前正氣凜然,在葉楓面前卻如潑皮一般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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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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