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勝負已分

第三百一十七章勝負已分

西門無忌做好布署,大步往右邊山坡走去。他已經拿出正面硬剛,非贏不可的決心,現在就看南宮驚雷和東方一鶴該怎麼做了。能擔任大同教長老的,都是精明至極,當斷立斷,決不拖泥帶水之人。

南宮驚雷微笑着,道:「你一把押上了所有本錢,不想留一點防身?」西門無忌道:「我不想。」南宮驚雷道:「你驘定了?」

西門無忌笑了笑,道:「你說呢?」南宮驚雷也笑了笑,道:「你想我站隊?」西門無忌道:「你這個時候倒向我,你會得到非常豐厚的回報。」

南宮驚雷道:「請允許我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我本身就是支強大的隊伍,就是面一呼百應的旗幟,用得着站別人隊么?誰當教主,對我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因為我所掌握的錢袋子,正是本教的命根子。所以只有別人看我的臉色,沒有我仰人鼻息的道理。」

東方一鶴道:「至少到目前為止,不管是雲萬里,還是你西門無忌,都得巴結拉攏我,只要血劍還在我手裏,無論我開出什麼條件,你們都必須無條件滿足我。總之我能到手的,到時一樣也少不了,我急什麼呢?」

南宮驚雷補充道:「我們一着急,豈非掉了自己身價?獨行生意好做啊,幹嘛要讓別人討價還價呢?」西門無忌道:「我們是幾十年風雨同舟,知根知底,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論情感你們更傾向我這一邊,是不是?」

東方一鶴嘆了口氣,道:「前幾天雲萬里問我,他家與我家幾代交情,可謂親密無間,肝膽相照,論情感我是不是應該更傾向他那一邊,如果我真的支持他,我該怎麼面對你?」西門無忌像給人劈面抽了幾耳光,臉色忽然變得極不自然,不知如何應答。

南宮驚雷道:「我們不論對你,或者對雲萬里講感情,都不能讓你們滿意。既然怎麼做都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我們為什麼不可以狠下心來,等出了結果再做決定?」

東方一鶴道:「你們要求我們講感情,你們自己為什麼不講情義呢?這不是為難我們呢?倘若大家都念舊重情,何至於親朋好友翻目成仇,撥刀相向?」他仰首望天,閉上了嘴,臉上肌肉突突跳動,神情怪異,也不知是憎恨,還是惱怒?

空中廝殺到了最慘烈的時刻。雙方皆折損了大半的有生力量,餘下的亦多半身上傷,鮮血染紅了衣裳,但是雙方都沒有退縮罷手之意,這時候比的是誰意志更堅定,毅力更強大,誰便能取得最後勝利。

鷹陣首領把僅剩下的七八名負責掃蕩獵殺的男女放在隊伍最前頭,像突出的刀尖,這次他一定要把已經衝擊得猶如紙糊一般的雲無心防線撕開一道口子,從而達成轟炸雲府的目的。

雲無心示意一部分人佔領鷹隊必經線路上的有利位置,另一部分人原地待命,隨時填補防線被擊穿的口子。兩支隊伍唱着同一首戰歌,在慷慨激昂的歌聲中,近身搏鬥,一條條鮮活生命頃刻間化為一團團耀眼的火球,一道道嗆人的濃煙。

東方一鶴喉嚨似給一口濃痰卡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倘若有某種手段能把聲音完整還原,誰也想不到鐵石心腸的東方一鶴居然在哭泣。

他為這些消逝的生命感到悲哀。這些人能力卓絕,卻沒有在重建大同教過程中貢獻出一丁點力量,他們畢生所學,皆在無意義的內訌消耗殆盡,他們沒有倒在復興大同教的偉大征程上,死得其所,重於泰山。

尤其處於失敗的那方,更是下場凄慘,不光死得毫無意義,而且還要背負叛徒,逆賊的惡名,累及後代,只要大同教一天不倒,就沒有人敢為他們正名翻案。

南宮驚雷道:「一腔熱血……可惜灑錯了地方。」西門無忌冷冷道:「有些人不殺,大同教永遠沒有希望。」

他再也不看他們一眼,大步往雲府走去。既然他們只想看到結果,他現在就給予他們想看的結果。

雲府門口,他手下仍圍着趙魚惡鬥不休,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雲萬里還是心無旁騖的坐在庭院裏,神態悠閑的彈著古琴。

趙魚忽然揮手,一道紅色的刀光橫掃出去,鮮血沾滿了刀身,刀光自然是紅的了。挨得近的幾人,哼也不哼一聲,皆粉身碎骨了。

其餘人不退反進,嗷嗷亂叫,兵刃亂砍,渾然不顧死活。西門無忌喝道:「各位請退下。」趙魚冷冷道:「還不退下!」魔刀外推,在身前劃了一道弧線。殺氣凌厲,逼得眾人不由自主往後倒退幾步,胸口氣血翻滾,臉色發青,說不出的難受。

西門無忌一步一步走到趙魚身前,盯着他,道:「很好,你很好。」趙魚微笑道:「我還活着,的確稱得上很好。」

眾人以為西門無忌要和趙魚單挑,不禁極是興奮,齊聲叫道:「殺了他,殺了他。」西門無忌道:「你呢?」趙魚身子讓到一邊,魔刀下垂,刀尖向下,道:「請。」

西門無忌道:「謝謝。」抬腳往裏走去。趙魚看着地上屍體,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是不是?」

雲萬里見得西門無忌進來,一把推開身前古琴,站了起來,道:「你終於來了?」西門無忌道:「我肯定要來的,有些事我們必須面對面解決。」雲萬里道:「我一直在等你。」

西門無忌道:「倘若你現在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保你一系人馬平安無事。你若是真為大局着想,便聽了我的良言相勸。」

雲萬里道:「你以為我玩物喪志,不思進取,其實我哪一天不是夢回中原,一統江湖?只要坐上大同教教主位子上的人,哪個會甘於平凡,哪個不想建立不朽功勛,流芳百世?」

西門無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你能懸崖勒馬對本教是大好事,我們的根始終在繁華富饒的中原,這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怎能安放得下我們的雄心壯志呢?鑒於你以前所做所為,大家對你極不滿意,教主位子萬萬是不能讓你坐下去了。」

雲萬里道:「我還是堅持原來意見,不解決好我們內部問題,即使入主中原,我們也坐不穩天下,很快又會被驅逐出去。若想江山長冶久安,千秋萬代,就必須將害群之馬清理乾淨,不給任何企圖分裂本教,謀求私人利益的人有拉幫結派,組建山頭的機會。只有每條通道暢通無阻,有用的建議都能被採納,每個人能把自己長處發揮到極致,這樣就能做到長盛不哀,一直欣欣向榮。」

西門無忌冷笑道:「你打着肅正風氣的由頭,大行剷除異己,獨攬大權之事,當大家看不出來么?」

雲萬里道:「這些天想必你聽說過我即將設立長老會的傳聞,長老會做甚麼的?它主要職責就是推選合適人出任教主,並且採取各種有效措施監督,制衡教主,以免教主濫用職權,給本教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若是教主執迷不悟,一意孤行,便動用賦予給他們的權力,將他罷免廢黜。」

西門無忌大笑道:「開甚麼玩笑,你樂意受人節制?受到限制,不能放開手腳使用的權力,豈非和喝酒不能盡興一樣的無趣?」

雲萬里道:「本教亂象叢生,人心渙散,無外乎是缺失一套行之有效的規章制度。如果大家都能心有所忌,不敢太過放肆,我為什麼不樂意接受呢?唉,你是個聰明人,其實也知道我所做之事全是為本教利益着想,你為什麼不能放下私慾,偏要干叛逆篡位的事?」

西門無忌冷笑道:「我有問鼎天下,號令群雄做老大的實力,為什麼要做聽從你指揮,光芒讓你遮得乾淨的千年老二?」

雲萬里道:「既然你想做老大,就要拿出老大的風度和魄力,不應該連累這麼多人為你去死。」西門無忌道:「我也早想和你痛痛快快打一架了。你若是輸了,本教教主一職,將由我擔任。」雲萬里道:「你若是輸了?」

西門無忌道:「由你處置。」雲萬里道:「你既然心意已決,我恭敬不如從命。」當下邁步往門口走去,西門無忌不甘落後,與他並肩而行。

快到門口,他忽然加快步伐,領先雲萬里一個身位,搶先一步走了出來,佔據背光位置,陽光落在他瘦小的後背上,遍體生輝,不甚高大的身軀忽然威風凜凜,偉岸挺拔,他手下放聲喝彩。

雲萬裏面對太陽而立,強烈的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雙眼,眼帘半睜半閉,好像喝多了想大睡一覺的醉漢,氣勢上已經輸了一著。

西門無忌慢慢抽出長劍,劍尖指地,並不發起進攻,只是臉露微笑,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的雲萬里。滲出來的汗水在發梢形成一個個小汗珠,滴落下來,順着眼皮流入眼睛,雲萬里只覺得望出去一片模糊,忍不住使勁眨眼睛,想把汗珠擠出去。

就在雲萬里眨眼睛的一瞬間,西門無忌挺劍刺出,直指雲萬里心口。他這一招是最尋常不過的「仙人指路」,多半用來試探對方虛實,沒什麼威力。然而這一招到了西門無忌手裏,竟是千變萬化,變幻莫測。

雲萬里聽風認位,長劍迎著西門無忌刺來的方向而去。他這一招同樣是平淡無奇的「仙人指路」,同樣精彩紛呈,美妙絕倫。二柄長劍如兩條游龍,高低左右,收放自如。眾人采聲大作。

西門無忌冷笑道:「劍法倒是不壞,只可惜人壞得緊。」虛晃一劍,繞到雲萬里身後,「呼」的一掌,往他背心擊落。這才是西門無忌的真正意圖。雲萬里必然出掌化解,到時雙方手掌相交,他便催動「銀心神功」,吸盡雲萬里內力,教雲萬里如條死狗般倒在他腳下。

雲萬里果然如他所想,頭也不回,反手一掌。砰的一聲,兩掌相交。西門無忌一隻手掌登時好像海中章魚的吸盤,牢牢黏住了雲萬里招架的那隻手。

他很快感覺到雲萬里內力源源不斷流入他體內,西門無忌哈哈大笑,道:「你樣樣不如我,憑什麼跟我斗?」

說話之間,雲萬里內力急泄而出,流遍了他四肢百骸。可是雲萬里無動於衷,由他吸去內力,毫無掙扎擺脫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呢?

雲萬里那張岩石也似冷酷無情,從不表達任何情感的臉龐,忽然露出自信睿智的笑容,道:「明知道你在給我設套,我為什麼偏偏還要往坑裏跳呢?你怎麼不動腦子想一下,說不定我也在給你設套呢?」

西門無忌笑容倏地凝固,一顆心沉了下去。他以為已經十拿九穩贏了勝利,卻忘了關鍵時刻,雲萬里怎能讓他有機可趁?

雲萬里以自己為誘餌,就是要他麻痹大意,判斷失誤,在差幾步就迎來大結局的情況下,一步走錯,到時拱手送出不僅是勝利果實,還有自己性命。

西門無忌忽然發現,雲萬里內力像灼熱的火焰,似烈火烘溫柴一樣,把他蓄存在體內水分一點點擠捏出來,化為皮膚表面的汗珠,不多時大汗淋漓,口乾舌燥,頭昏眼花,好像做了一場極其激烈的戰鬥。

他所得的怪病,最怕過於勞累,現在他就想痛痛快快喝幾大壺白開水,往肚子塞幾隻肥鴨,肥雞,只有這些東西,才能讓他消除疲勞,精神抖擻。

他心裏暗自一驚:「莫非雲萬里讓我吸過來的內力,是專門用來對付我的?世上竟有這等邪門的功夫?」

雲萬里彷彿看穿他的疑慮,詭異笑道:「世上就有這麼邪門的功夫。自從我知道你得病之後,我便日夜苦思冥想,一心一意要創建一門能夠壓制你的武功,因為我知道我們一定會有一場終極對決。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成功了!」

說話之問,他催動內力,愈泄愈急,恨不得一下子把西門無忌烘成人干。西門無忌愈發難受,似要虛脫昏厥一般,不禁心下大駭,知道只須再捱得一刻,自己恐怕性命難保,想擺脫雲萬里糾纏,偏偏又無力甩脫,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急得冷汗如豆,遍佈臉頰。

雲萬里哈哈大笑,道:「撐不住了,是不是?我饒了你便是。」手臂一縮,收回手掌,與西門無忌脫離接觸。西門無忌「騰騰騰」往後退了幾步,險些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好在他應變甚快,穩住身形,雖然不至於跌倒,但是狼狽至極,顏面盡失。

他臉色蒼白,氣喘吁吁,一句反擊雲萬里的話也說不出口。雲萬里冷冷看着搖搖欲墜的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臉上帶着嘲弄的笑意,道:「你現在連我一根手指頭都不一定打得過。」

西門無忌突然大喝:「你放屁,誰也不能擊敗我!」雲萬里笑道:「所以你只要吃塊糖,又可以生龍活虎,天下無敵?快吃糖啊,咱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西門無忌此刻也不顧自己秘密為何會讓對方得知,伸手入懷,可是他的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好像五根手指讓五條毒蛇咬住,再也拿不出來。

他常備身上的糖到哪裏去了?雲萬里道:「莫非你忘記帶糖了?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記?哈哈。」

西門無忌一隻手還是放在懷裏,身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也不知是出於憤怒痛恨,還是虛弱得實在難以支持?雲萬里道:「我身上有糖,你想不想要?」

他從懷裏取出一把糖塊,居然和西門無忌平時所吃的一模一樣,他怎麼會有這種糖果?

西門無忌身子抖得更是厲害,雙眼望去,雲萬里扭曲變形,搖晃不定,既像一腳能將他踩進地獄的惡魔,又能伸一隻手就能將他救出生天的神祗。

雲萬里道:「你想不想要?」他說的每一個字,好像一把插進西門無忌心裏的刀。西門無忌幾乎無法站穩,彎腰曲背,整個人愈發瘦弱矮小。

他伸出一隻青筋暴起,汗水淋漓的手:「給我!」聲音嘶啞,充滿了祈求之意。雲萬里冷冷看着他,眼神銳利如刀鋒,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可以給你糖,但是你拿甚麼和我交換?」

西門無忌知道雲萬里想要什麼,其時眼見勝利在望,他怎能把成果拱手相讓呢?然而他不接受苛刻條件,只怕性命難保,命都沒了,還要其他的做甚?

他一生所遇兇險無數,次次都能憑藉自身智慧,化險為夷,可是他這次真的無計可施。他怒火攻心,只覺得雙眼發黑,幾欲昏去。

他手指用力一按人中,強行讓頭腦清醒,使得自己不倒下。他若是倒下,就永無站起的機會。

雲萬里嘆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呢?千年老二是你的命,怎麼努力也出不了頭。」西門無忌怒道:「你胡說,明明贏的人是我!」雲萬里道:「如果你轉頭看一下周圍,你一定會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話音剛落,聽得「啪啪」幾聲大響,天上忽然掉下幾人,直挺挺的躺在離他不遠地上,皆是鷹隊成員。

他這才發現,空中已無他一個部屬,雲無心領着所剩無幾的鶴隊,牢牢把守着頭上的一片天空。掉下來的這幾人無不身負重傷,命在旦夕。

一人用一雙不斷往外流血的眼睛瞪着他,嘶啞著聲音喊道:「你為什麼還不認輸罷手?你根本就沒有做帶頭大哥的命。」

西門無忌道:「你看不見么,我馬上就要做教主了。」另一人厲聲道:「你滿頭大汗,全身發顫,痛苦之極的樣子,能活到明天么?你明明身患重病,行將就木,為什麼要拉我們墊背陪葬?我們做鬼也不放過你!」

雲萬里道:「你以為只要事後成功了,這一切都可以洗白的,世人會理解你的,後人會理解你的,這都是必要的犧牲。只可惜你失敗了,你會釘在本教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西門無忌轉頭后望,先前和趙魚相鬥的那群人已經放下兵器,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神情沮喪,嘴唇蠕動,顯然是在詛咒他。西門無忌眼睛再往前看去,見得他派出去的各路人馬相互扶持,步履蹣跚,慢慢往雲府走來,皆是身上帶傷,形態萎頓。

押解這些人居然是他寄予厚望的活死人軍團。這些平時受藥物控制,喪失意志,形同行屍走肉的活死人,此時神采飛揚,大聲吆喝着,不時扇俘虜幾個耳光,踹上幾腳。西門無忌見了這等情景,幾乎不敢相信,獃獃地看着,忽然「啊」的一聲,嘴巴張開,吐出幾口鮮血。

雲萬里淡淡道:「你能控制他們,我也能給他們自由。像他們這種已經墮入地獄之人,誰給他們自由,便等於給他們第二次生命。怎能不儘力替我做事?」

就在此時,活死人軍團首領岳重天快步奔了過來,走到雲萬裏面前,躬身說道:「啟稟教主,所有參於叛亂之人,皆以掃蕩乾淨,無一漏網逃脫。」雲萬里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雙目凝視西門無忌,冷冷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認輸么?」

西門無忌咬了咬牙,道:「糖!」雲萬里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我並沒有欠你甚麼。」西門無忌雙手緊握,蒼白的臉突然通紅,呼吸急促起來,衣,褲管湧出一道道水流,好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雲萬里道:「當斷不斷,怪不得你有心造反,卻難以成事。」西門無忌終於跪倒在地,跪在雲萬里腳下,身子像條吃了毒藥的狗,蜷曲抽搐,以頭叩地,血流滿面,大聲哀嚎,淚如泉湧。

他恨自己為什麼會得這種病。雲萬里張開手,幾塊糖果扔在地上。西門無忌連同地上的泥土,和著糖塊一起塞進自己的嘴裏。幾乎在同一瞬間,東方一鶴和南宮驚雷從山坡奔向雲萬里,熱情洋溢的雲萬里道賀祝福。

雲萬裏手握東方一鶴交岀來象徵教主權力的血劍,想起自己從今以後可以大展宏圖,開啟復興大同教偉大征程,不由得心花怒放,抑制不住情緒,哈哈大笑,笑聲洪亮,響徹雲霄。

活死人軍團逼迫俘虜們跪下,眾人宛若待宰牛羊,神情麻木,任由擺佈。雲萬里笑了一會,目光又落在西門無忌充滿怨恨的臉上,道:「願賭服輸,所以有些話必須由你來說,你沒得選,更沒辦法逃避。」

西門無忌慢慢站起來,面對跟他出生入死了幾十年的手下,忽然閉上了眼睛,也不知是出於愧疚,不敢面對他們,還是索性合起眼帘,不讓他們看到他的痛苦。

他過了良久,慢慢睜開雙眼,緩緩說道:「我輸了。」雲萬里笑道:「如今本教誰說了算?是你還是我?」西門無忌道:「當然是你雲教主。」

雲萬里嘆了口氣,道:「你誤入歧途,做了不少有損本教團結之事,接受任何懲罰也不為過。你也是極有魅力,能力不俗之人,就這樣把你棄之不用,對於本教未免是大損失。我在長老院給了你留了一個位子,希望你高風亮節,不計前嫌,繼續發揮餘熱,出謀獻策。」

西門無忌翻了個白眼,冷冷說道:「然後過些日子,我就會莫名其妙死了,也許是死於某種難以醫冶的心絞痛,或者是心裏裝了太多東西想不開自殺了,反正沒有一樣是正常死法。像我這種身患重病的人,即使死法再奇怪,也不會有人起疑心。與其到時死得窩囊憋屈,倒不如現在死得光明磊落!」

雲萬里道:「我一片好心,為何到了你這裏,便成了構害你?」語氣之中,顯得十分意興蕭索。西門無忌盯着他,厲聲說道:「倘若你真的替大同教着想,就早日帶領大家重返中原,一統江湖!」雲萬里笑道:「這一天不會等很久了。」

西門無忌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一眾手下,喝道:「你們以後要以雲教主為首,團結一心,努力奮鬥,不畏艱險,為大同教利益而戰!」眾人默然不語。西門無忌仰天大笑,道:「我去找閻王爺討個說法,下輩子一定要安排我身體強健,百病不侵。」

眾人仍然閉口無言。西門無忌揮了揮手,道:「大家都要好好活着,咱們十八年後再見!」右掌抬起,「啪」的一聲,擊在額頭,登時頭骨破碎,魂歸西天。他寧可現在就死,也不願接受雲萬里的清算和審判。

雲萬里可以擊敗他,卻拿不走他骨子裏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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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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