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真命天子

第一百零四章真命天子

繆宗棠枯黃的臉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道:「殺了這對狗男女!」眾人瞪著葉楓他們,躍躍欲動。葉楓怒道:「你們不想出去了?不想與家人團聚了?」

眾人不由得身子一震,慢慢停止了動作。繆宗棠淡淡道:「你們出去,還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在這裡,你們至少不用汗流浹背,看天吃飯吧?待朕一統中國,你們就是朕的開國功臣,何去何從,你們不妨自己掂量,掂量。」

葉楓冷笑道:「開國功臣?只怕到那個時候,早成為殭屍們的下飯菜了。」眾人心道:「出去又要受地主老財的欺凌剝削,去年沒交齊租,險些被打死。」當下說道:「臣等願為皇上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繆宗棠道:「誰替我剪除姦邪?取其首級者,陞官三級,賜宮女十名。」眾人精神一振,道:「是。」站起身子,慢慢散開。葉楓向眾人瞧去,只見眾人磨拳擦掌,喉嚨嗬嗬作響,顯得無比的興奮,好生失望,喝道:「你們……你們……」

阿綉道:「他們已經做慣了奴才,沒有半分血性,志氣,你何苦為這些人苦惱?」忽然「咦」了一聲,道:「看,姓繆的要逃走!」只見繆宗棠在兩個太監攙扶著,向側門走去。

葉楓喝道:「哪裡走!」左手挾起阿綉,右手長劍如流星閃電一般,刺了過去。繆宗棠道:「張將軍,快來護駕!」走得更快了。那個張將軍應了一聲,領著七八名軍官,大喝道:「逆賊,站住了!」

刀光閃動,數把鋼刀向葉楓後背斫去。葉楓道:「阿綉姑娘,麻煩你抱緊我。」阿綉忙緊緊攬住他的腰部,只覺得強烈的男子氣息,撲鼻而來,腦子登時一陣眩暈,心中甜蜜蜜的,但願如長藤纏樹般掛在他身上,再不分離。

葉楓道:「是非不分,該死!」劍尖顫動,刺出朵朵劍花,只聽得響起「哎喲」,「哎喲」之聲,軍官們膝蓋中劍,紛紛倒地不起。阿綉忍不住格格嬌笑,道:「你是不是以前學過魔術?」葉楓道:「是啊,我什麼時候會大變活人了?這位美女,你從哪裡來的啊?怎麼粘住我了?」

阿綉歡喜得全身顫抖,道:「我是有名的死乞白賴,一旦粘上一個人,就再也不放手了。」葉楓嘆了口氣,道:「在下江湖浪子,並無養家糊口的手藝,一個人都經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再加一張嘴巴,只有上街討飯去了。」嘴上說笑,腳下卻走得更快。

阿綉在他腰眼輕輕一擰,嗔道:「誰要你養了?我織布繡花,總餓不死人吧?」只見繆宗棠身形晃動,閃入一座石屋之中,隱稀可見門匾上寫著「恩澤殿」三個字。

葉楓斜刺里兜過去,長劍前遞,喝道:「你逃不了啦。」繆宗棠頭也不回,抓起兩個太監,向他迎面擲來,沉聲說道:「我倒要瞧瞧,是誰無路可逃。」足不停頓,沖入殿中。葉楓運用柔勁,把長劍當成軟鞭,劍身輕輕拍在兩太監身上。

兩太監翻了個筋斗,落在地上。阿綉定了定神,大聲道:「小心,別進去。」但葉楓卻摟著她,如風一般,已經沖了進去。

繆宗棠坐在一張椅子之中,也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把幾盞燈火吹得搖曳不定,整間殿堂顯得鬼氣森森,說不出的恐怖詭異。突然之間,只聽得砰砰兩聲,沉重的大門被緊緊關閉。

阿綉打了幾個寒噤,緊握著他的手道:「我……我……害怕……」葉楓只覺得她的手心裡全是涔涔汗水,柔聲道:「別怕,有我在。」阿綉深吸了幾口氣,道:「對,有你在,我不怕。」

繆宗棠陰沉著臉,大聲道:「秀恩愛,死得更快,皇后,我對你百依百順,寵愛有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說到最後,聲音急促尖銳,如夜梟號叫一般。

阿綉一怔,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聲中儘是悲憤之意,笑了一會,才道:「皇后?我只是沒有戴鐐銬的囚犯,任你肆意妄為的**隸,是不是?」

繆宗棠喝道:「放肆!我是皇帝,想怎樣就怎樣……」他嘆了口氣,口氣緩了下來,道:「皇后,朕念你年幼無知,一時把持不住,誤入歧途,倘若你懸崖勒馬,你還是我最愛的女人,我們還是好夫妻。」

阿綉滿臉脹得通紅,「呸」了一口,道:「誰和你是夫妻?你是個魔鬼!」繆宗棠道:「你決定和他在一起了?」阿綉把葉楓的手握得更緊,一字字說道:「對,這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繆宗棠道:「你這樣做,只有死路一條。」阿綉道:「只要能讓我快樂,哪怕是短短的一剎那,便是死也值得了。」繆宗棠嘆道:「那真叫人為難,一日夫妻百日恩……」

阿綉怒道:「我對你只有恨!」繆宗棠道:「既然你不識好歹,我只有就成全你了。」眼睛瞪著對面,冷冷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葉楓擔心他使詐,長劍護身,不敢回頭,低聲問道:「什麼東西?」阿綉道:「是個木頭做的大十字架。」繆宗棠冷笑道:「那是剝皮的刑具,不用多久,你們將被綁在那裡,朕將親手剝掉你們全身的肌膚,製成殭屍,哈哈。」

阿綉道:「你……你……變態!」繆宗棠道:「你**宮廷,就是該死!」葉楓道:「放屁!」刷的一劍,向他的喉嚨疾刺過去。繆宗棠哈哈大笑,道:「朕不和你們玩了。」一拍扶手,地上露出個大洞,連人帶椅翻了下去。

葉楓沖得近時,嗤嗤密集之聲,不絕於耳,射出數十根羽箭,阿綉大驚失聲,道:「小心!」葉楓見情勢不對,忙舞動長劍,身子急退,羽箭勢力衰減,紛紛墜落在地。

阿綉驚魂未定,拍拍心口,吐了吐舌頭,道:「好險,好險。」葉楓皺起眉頭,緩緩說道:「我們碰上大麻煩了。」繆宗棠逃走的那個洞口,機關設計得極其精巧,只能從裡面開啟,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能進去,大門已經被人在外面鎖住,門扉至少有七八寸厚,刀劍絕對無法砍斷。

屋頂上的瓦片好像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堅硬無比,難以擊穿,原來是處絕地。葉楓暴跳如雷,喝道:「有這麼玩的么?難道做個男豬腳,就要似唐三僧西天取經一般,不停的升級打怪獸嗎?第幾關了?還有幾關才能通關?」

他突然反手一掌,叫道:「寫書的老先生,你他媽的懸念不斷,扣人心弦,吊盡了大家的胃口,可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做你的男豬腳,幾乎無所不能,什麼虐心的言情,百折不撓的復仇,歷盡艱歷的尋寶,不可思議的奇遇,殘酷的兄弟反目,統統都要去演一遍,沒有強大的心臟,誰承受得了?」

阿綉見他如大馬猴般蹦蹦跳跳,不由得忍俊不禁,「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葉楓吃驚地看著她,道:「我們要死了,你為什麼不難過?」阿綉微微一笑,道:「人總是要死的,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

葉楓哭笑不得,道:「可是我們死的不是時候啊。」阿綉盯著他,眼神如月光一般柔美,嘴角帶著無法形容的甜蜜,輕聲說道:「在合適的時候,遇到合適的人,死也值得了。」葉楓心頭蕩漾,嘴唇蠕動,卻不敢說話。

阿綉清澈的眼神,忽然變得火焰般灼熱,整張臉泛著紅光,道:「我已經碰到了合適的人,還有什麼好怨恨的,高興都來不及。」葉楓打了個哈哈,乾笑道:「恭喜你。」阿綉一步跨上,雙目凝視著他,道:「你裝什麼糊塗呀?難道你不知道,我說的人就是你?」

葉楓趕緊避開她的眼光,道:「其實我是個爛人,既不洗澡,不冼腳……」說到這裡,伸手在腋窩抓了幾下,掏出一團黑乎乎的污垢來,道:「有一次我騙別人,這東西有通筋活血,強身健體的功效,居然有個土豪,拿出十兩銀子,向我買了三粒,哈哈。」

阿綉神色自若,微笑道:「男人不臭,就不叫臭男人了。」葉楓道:「我睡覺又會打呼嚕,而且好吃賴做,吃喝嫖賭,坑蒙拐騙,樣樣精通。」阿綉道:「你所說的這些,可惜我沒機會領教,我只看到你最優秀的一面。」

葉楓撓了撓頭,道:「我有個朋友,不知道比我優秀多少倍……」阿綉幽幽的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再不能容納別人了。」她頓了一頓,輕輕說道:「葉郎,葉郎,你又不是木頭人,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這幾句話說得情意綿綿,銷魂蝕骨,葉楓砰砰心跳,幾乎無法喘息,暗道:「可是我心裡只有影兒一個人……」又怕她傷心,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阿綉道:「我們都要死了……」葉楓道:「是。」胸口驀地一酸,心道:「影兒,為什麼不是死在你身邊?」阿綉臉上湧上一層紅暈,道:「在死之前,我只想盡情放縱自己,不帶任何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葉楓一怔,問道:「盡情放縱?」阿綉道:「我……我……要……把自己交給你……」葉楓大吃一驚,跳了起來,神情惶恐,似乎嚇得連心都停止了跳動,嘶聲叫道:「什麼?」阿綉道:「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你接受不了么?」慢慢解開衣帶。葉楓顫聲說道:「就……就……在……這……里?」

阿綉帶著嘲笑的神情,道:「你還想有一張柔軟的大床?」葉楓大汗淋漓,道:「或許他們正在看著我們。」阿綉哼了一聲,道:「讓他們看唄,都要死了,你還計較這些?」葉楓道:「我……」他只說了一個「我」字,阿綉柔軟的嘴唇已經貼了上來,雙手緊抱著他,道:「葉郎,葉郎,我想你,我想你……」

葉楓腦子一陣眩暈,道:「你為什麼要這樣?」沒有回應,只有更熱烈的吻。葉楓不由得情迷意亂,心道:「下輩子就做個風流鬼吧。」在這種環境之下,還談什麼道德?迎合著阿綉,沉入一種深邃溫暖的歡樂里。

如春風輕拂著大地,細雨滋潤著草原,一切都來得那麼自然,和諧。也不知過了多久,阿綉「咦」了一聲,道:「有些奇怪。」葉楓懶洋洋道:「有什麼奇怪的?反正是死。」看著懷中小鳥依人般的阿綉,眼前燈火發出吱吱的響聲,所有的一切,如夢一般的快樂。

阿綉輕輕拔著他下巴短短的鬍鬚,沉吟道:「這不像姓繆的做事風格啊。」葉楓左右搖擺著腦袋,道:「別拔,男人有了鬍子,才顯得滄桑,成熟。」阿綉道:「只要被他誘入這間屋子,恨不得馬上就剝了別人的皮,這次為什麼反常呢?」

葉楓笑嘻嘻道:「或許他捨不得你呢?」阿綉抬起右手,拍的一聲,在葉楓臉上重重打了個巴掌,厲聲道:「請你嘴巴放乾淨點,我對他那樣,是為了活命,迫不得及才做下賤之事,但我對你好,完全是出自心中的喜歡。」葉楓想不到她性子如此剛烈,決絕,捧著發紅的臉龐,自知不該,心下愧疚不已。

兩人默默無語,過了一會,阿綉道:「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抓起葉楓的手,道:「你也打我一巴掌。」葉楓道:「我打你做甚?」阿綉鼓起腮幫,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是我的男人,打我也是應該的。」葉楓在她腋窩輕輕撓了幾下,笑道:「啊?我在你的眼裡居然是只好鬥的土雞公?是條汪汪亂叫的賴皮狗?」

阿綉噗嗤一笑,柔聲道:「我罵了你,豈非等於罵自己?你是雞公,賴皮狗,我不是成了雞婆,母狗?」說著在他額頭一吻,道:「你不是雞,不是狗,是我最愛的男人。」

葉楓正色說道:「沒有什麼男尊女卑的狗屁道理,男女和諧共處,相互尊重才是根本,我對你拳打腳踢,那算是愛么?不,那是大發淫威,想必你恨多於愛,剛才是我口不擇言,你這一巴掌打得好。」

阿綉心中激蕩,淚水一滴滴流在潔白柔軟的胸脯上,低聲道:「你說是就是。」葉楓喃喃說道:「莫非繆宗棠另有所圖?」阿綉張嘴在他心口,輕輕咬了一下,道:「我豈非讓你白佔便宜了?」

葉楓面紅耳赤,滲出了密密的汗珠,道:「我……我……」阿綉笑道:「又不用你負責,你著急什麼?」就在此時,只聽得「啪」的一聲響,一塊瓦片掉落下來,摔得粉碎,一人冷笑道:「你果然是個賤人,騷貨。」葉楓「啊」的一聲,跳了起來,道:「繆宗棠?」

只見繆宗棠站在屋頂之上,臉上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憤怒。阿綉理理凌亂的頭髮,吃吃笑道:「我是賤人,我是騷貨,但我只對我的男人下賤,發騷。」

繆宗棠尖聲道:「誰是你的男人?你和他不過是逢場作戲。」阿綉挽著葉楓,甜甜的笑道:「他得到了我的人,又得到了我的心。」繆宗棠大怒,吼道:「我……我……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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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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