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韻閣

叮鈴鈴……鬧鐘的急促聲響個不停，林蕤從夢中驚醒猛的坐起身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睡衣後背及床單上也早已浸濕。

「哎」她伸手抽了幾張床頭柜上的衛生紙，擦了擦頭上的汗。在手碰到觸之如皮革的臉后，林蕤心裡依舊覺得心喬意怯。大約緩了五分鐘后，她慢慢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呲~呲……」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去往衛生間洗漱，在那面平整、光潔的鏡子中她的臉顯得愈發暗淡無光。碳色皮革狀疤痕幾乎覆蓋了她的全臉，唯獨額頭上白璧無瑕。

林蕤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夜夜困擾她的噩夢。

「唰~」她將水池裡水慢慢放滿，然後一頭栽了進去。大約過了半分鐘左右，才從裡面抬起頭來。

「呼，呼」心裡總算平靜了那麼一點后，她接著開始洗漱。

一切準備就緒，她開始回到房間換衣服。紅木衣櫃中，清一色的漢服，只有這種裝扮，帶上面紗才不會覺得奇怪。

她住的地方離店裡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是她心裡在合適不過了的距離。

「喂？小杺」店裡店員打來的電話，她剛下至地下車庫。

「老闆，店裡有顧客鬧起來了，我快撐不住啦……」手機那頭聲音十分嘈雜，她只聽見了前頭的一句話。

「我馬上來，記得叮囑其他人千萬別動手」。店裡一共就只有五個人，年輕人火氣大，林蕤是真的害怕會出什麼事。

「滴滴」上了車之後，她習慣性的按了兩聲喇叭，然後快速的向店裡趕去。

事情緊急，連帶著她開車的心態都不太穩定。「淡定，淡定」。在心裡默默的念了幾遍心經，才感覺好了一點。

「嘟~」。她按下接聽鍵，慕杺的尖叫聲從裡面傳來：「啊，老闆你再不來我就要死了；啊，這個不能砸，呀，我的手工木雕。啊！啊！啊！放下！」

「哎呀」林蕤煩悶的掛斷了電話，火速的往前趕，可到了最後一個紅綠燈口，前頭一大堆車，愣是等的煩躁。

她回撥過去，大約過了半分鐘，慕杺才哭嚎著接了電話：「姑奶奶喂，你到底到哪了」？

「在路口紅綠燈這裡，我先跑過去，你快找人來幫我把車開回去」。簡短的一句話，林蕤下車開始狂奔。

「老闆」擦身而過的店員看見了她。

「先幫我把車開走，別佔道」。顧不得停下，她雙手拽著裙擺大聲叫道。

「哈、哈、……」猛的撞開店門，她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鬧事的人。

「老闆，你、還好吧」？櫃檯前的兼職生看見她這幅樣子，弱弱的問了一句。

「慕杺呢」？確認沒有如電話里的那般焦急，她慢慢的放下裙子，開始整理自己。

「在樓上，兒童圖書區」。整理完畢，林蕤恢復之前溫和閑靜的樣子，在兼職生詫異的目光中小步上了樓。

「啊！求你了，放下來」。慕杺正用可憐低下的語調向「顧客」低頭。

「我就不，說好今天有故事聽的」一個大約四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兒童區的小書柜上囂張至極。

「這不是講故事的人還沒來嘛，您消消氣，放過我的木雕一馬」。慕杺用自己標準的笑臉迎合，可對方壓根不買賬，甚至開始朝她丟東西。

「我tm……看我今天不替你爹媽教訓你」。掀起袖子，慕杺就要動手。

「哎，顧客就是上帝，知道嗎」？林蕤一把拽過爆炸的慕杺，然後看了一眼那個搗亂的小屁孩。

「你怎麼才來，我快死了你知道吧」。慕杺朝她哭訴：「你都不知道，我的木雕啊，我雕了大半個月呀，我手都……」

「好了好了，我來了」。林蕤拍了拍懷中女孩的背輕聲安慰，可下一秒就被推了出去。

「講故事的人來了，木雕還我」。一把奪過自己的東西，慕杺隨即就跑的老遠。

「我……」剛想罵這個狗東西，突然想起這還有個祖國的花骨朵呢。

「小朋友，你要聽什麼故事啊」。笑臉相迎，一直都是她店裡的標準，雖然別人也看不見她的臉。

「你怎麼每天都帶這個，你長的很醜對不對」？小屁孩欠揍的出聲。

「我……不是」咬牙切齒的回答，笑容卻依舊標準。「忍字頭上一把刀，我忍」。林蕤在心裡默念。

「嘟嘟」手機提示音響起。「老闆，加油，咱們清韻閣的生意就靠你維持了」。慕杺賤兮兮的發信息過來。

林蕤惡狠狠的打字回復，雙手似乎要把手機給戳出洞來：「算你狠，下次要再給我招來這種，工資扣光」。

「小朋友」！回完消息，她又繼續用標準的假笑開始與「顧客」的大眼瞪小眼。